封曜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妈,你别说了。”
“您别再侮辱她,她没有勾引我,她比我要优秀多了,现在也是我在努力求她原谅我。她没想再回头的,我在她面前跪了一个多小时,她都没有心软半点。是我在纠缠她,不是她在纠缠我。”
封曜是何等的骄傲,居然给凌珵下跪,封母更加坚信觉得自己阻碍他们在一起是正确的,不然自己儿子还不知道会被迷成什么样子,“你还说她没有勾引你,你都被她迷成什么样子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给她下跪?她拿了我八千万,她怎么敢再来到你身边?”
封曜已经不想再和封母交流下去,“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跟您说一声。如果您以后再对凌珵做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八千万怎么了?只要她愿意,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是她的。”
封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内,“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听你这意思,你是要和家里作对。你有那个资本吗?没有家里,你能有今天吗?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有什么可重要的?”
封曜明白了,对凌珵下手从来不只是他妈一个人的想法,“我确实从小受家里的庇荫,但我早就长大了,那您就和我妈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护着我想要护着的人。凌珵是我这辈子的爱人,是我心中的最珍贵的存在。如果您继续对她动手,我绝对不会顾及我们的父子情面。”
封父并不将封曜的话放在眼里,“好一个有志气的儿子,你今天二十五岁,要和家里对着干,那你受不受得住我的二十五次藤条。”
封父此言一出,封母的脸色都变了,“干什么呢?好端端的动什么家法。”
那根藤条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刺,轻轻打一下都要疼好几天。在封父极度愤怒的现在,封曜绝对会丢掉半条命。
封曜对着正在围观的佣人说道,“去二楼书房,把藤条拿来。”
佣人连忙看向封母,封母正犹豫之时,封父开口了,“去拿。”
第一次的藤条打下来,封曜身上的衣服直接就裂开了,后背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很长血红的伤痕,还有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伤口。
向来疼爱儿子的凌母自然是不愿意了,“小时,你快跟你爸道歉。”
“这次的挨打我都受着,从此以后,凌珵不可能再被你们随便欺负,你们也要为你们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封曜咬着牙死活不肯松口,愤怒之极的封父也根本没去考虑自己到底打了儿子多少下。
直到封曜终于承受不住,晕倒在了地板上。
封曜的后背上没一片好的,医生看到封曜身上的伤口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封家的产业遍布各个领域,大大小小的医院也建了不少。封曜从小就有专门的私人医生和医院护理医生,这次替他看病的医生是从封曜出生起就照顾着他的医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封曜受那么重的伤。
“后背上的伤口有点多,只能让它们慢慢的长好,需要好好修养几天,不能随便乱动。”
封曜即使在病里,睡得也不是很安稳。他一会梦见凌珵穿着婚纱要嫁给别人,一会梦见凌珵浑身都是鲜血的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地说恨他。惊得他起了一身的冷汗。
还没彻底的从噩梦里醒来,他就从派去盯着凌阳的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凌阳出车祸了,生死不明。
他在瞬间就知悉了这是谁下的手,“爸,是你做的吗?”
凌父的语气冷的不成样子,“有本事你就给我找出证据来,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就让我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封曜不顾身上的伤从封家医院跑到凌家人被送到的医院,迎面就撞上了气愤郁结的凌珵。
结果,凌珵生死不明,封曜活生生挨了凌珵一刀。
封曜的表情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徐正臣觉得有些不对,问道,“今天凌家的车祸,是叔叔阿姨的手笔?”
“嗯。”
李驰额了一声,“阳阳不是你的孩子吗?他们......”
封曜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我觉得我挺对不起她的,让她一个人生下了孩子,直到今天我也只知道我妈当初想杀她,一点证据都没有。她被我爸妈逼到想要自杀,我之前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你们说,我和凌珵,我们两个还能回到从前吗?”
病房内的李驰两人都没说话,就算凌珵不计较她自己险些被杀死,她的家人因为封曜而被送进医院也是真的。
“我要去急救室外陪着凌珵。”封曜后背上的伤口因为凌陆刚才的暴力,早已裂开,被凌珵捅伤的伤口甚至没来得及进行彻底的处理。
但病房内他的亲信和手下,以及李驰二人都没有敢出言说什么。
封曜走路的时候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后背伤口渗出的血早已染透了病号服。
徐正臣,李驰和封曜三个人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们都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封曜。那个不管在什么时候,永远都是世界焦点的封曜,永远都骄傲又耀眼的封曜,在这一刻仿佛就连最简单的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如果说,当年凌珵的不告而别,让封曜到处发疯,那时封曜的发疯心里是有很多的恨,也有爱。但今天的封曜,他心里的绝望和心疼,甚至远远盖过了他心中对凌珵的爱。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亏欠凌珵好多好多。
望着封曜的背影,李驰和徐正臣心里不约而同的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如果凌珵救不回来,封曜大概也活不成了。
封曜想要靠近凌珵所在的急救室,被林棉拦住了,“我想,桃桃她应该不会想你再来这里。你觉得呢?”
封曜沉默半晌,在林棉阻拦他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凌珵的医生终于从急救室里出来了,“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后续还需要继续观察。她要先在无菌室内待段时间,家属这几天只能在门外看着,不能进入病房。”
林棉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谢,谢谢医生。”还好,还好叔叔阿姨没事,还好阳阳没事,还好桃桃没有生命危险。
封曜心底的大石头也终于轻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林棉和凌陆简直是严防死守,几乎没有人能靠近凌珵所在的重症病房,也没人能靠近凌家父母和凌阳的家庭病房。
他们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凌家人的病房外,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林家的父母能靠近凌家人。
封宁一家人来医院探望封曜时,她想看看凌珵。被林棉毫不客气的赶走了,“你们封家人把凌珵害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能不能别假惺惺的来装好人。”
凌家父母和凌阳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凌珵始终在重症病房的无菌室待着。
封曜无数次的想要去看凌珵,都被挡了回来。整整四天,封曜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整天只想着调查凌家父母出事的真相,然后去凌珵病房外碰碰运气。
李驰的心思不多,只能看见自己好兄弟日渐憔悴。他着急的和徐正臣商量,想把凌珵病房外的人都绑走,让封曜见凌珵一眼,被徐正臣拦住了,“疯子都不敢对他们动手,你以为他是忘了还是不敢,他是怕凌珵更生气。”
在凌珵转入重症病房的第五天,林棉因为一个工作电话,短暂的离开了一下。封曜终于有机会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凌珵。
凌珵的肤色原本就白,此刻可以说是毫无血色。她的左手上插了两个输液的针头,因为她的皮肤原本就很敏感,由于长时间的输液,她的手背已经不可避免的泛起了乌青。
凌珵的浑身上下被插满了各种仪器管子,鼻子上有沉重的呼吸机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此刻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布偶娃娃。
封曜的双手按在病房的玻璃门上,眼角红红的,“你那么怕疼,是怎么狠的下心往你自己心口刺下去的啊?刺我的时候知道不刺心脏,不舍得用力,怎么对你自己就那么心狠?你不要这个世界的人了吗?”
封曜去调了凌珵的病例,就差0.01mm,就差那一点点,凌珵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封曜几乎是跪在病房门口,“桃桃,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来,那怕是想要再捅我一刀,我也没关系的。全都是我的错,你快醒过来吧。”
林棉接完电话回来,看着跪在凌珵病房面前的封曜,想要赶人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封曜来来回回的在凌珵病房面前跑,后背上的伤口开了又长,反反复复,伤口发炎了。在又一次被凌陆赶回去的路上,他晕倒了,紧接着就发起了热,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从高烧里醒来的第一秒,他立刻向徐正臣打听凌珵的现状,“桃桃她醒了吗?”
封曜彻底晕过去之前还嘱咐李驰一定要随时盯着凌珵的状态,李驰就让封曜的手下每隔一个小时过来跟他说一下凌珵的现状。封曜醒来的前几分钟,刚来人说没有任何好转迹象。
“还没......”
“李总,徐总,醒了。”封曜的手下跑过来了。
看到自己的上司醒了,对方更是激动,“封总,凌小姐醒了。”
封曜立马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凌珵病房赶。
“疯子你,小心点。哎呦我草,你的伤。”
可能是凌珵醒来的消息让凌家的人和林家的人都很开心,他们都没注意到跟随他们进去的封曜一行人。
凌珵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直到凌珵和家里人说完了话,封曜才开口了,“桃桃,你......”
在凌陆发火之前,凌珵率先开口了,“先生,请问你是?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叫我的小名。”
凌珵一句话,让病房内的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桃桃,你,不认识我了?”
凌陆急了,连忙按铃呼叫医生,“医生,医生呢?”
凌家父母在病房内陪着凌珵,其余人和医生去了医生办公室。
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凌珵之前受到的打击太大,在强烈刺激下,选择性的遗忘了部分不愿意记得的事情。
凌陆得知凌珵只是把封曜忘了,倒不怎么紧张。
凌家父母对凌珵和封曜的事情知道的本就不多,他自有办法能和父母解释,所以他自然是愿意。在他看来,对凌珵来说,不记得封曜其实是一件好事。
封曜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什么叫做以往不愿意记得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凌珵不愿意记得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徐正臣拉住封曜,“你先冷静点,这个人是凌珵的主治医生,你还要再惹凌珵生气吗?”
盛怒之下的封曜居然被这句话安抚住了,徐正臣给李驰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把他带了出去。
封曜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又去了一趟凌珵的病房,凌珵对着封曜极其客气,只把封曜当成了一个认错人的陌生人。
封曜不顾他自己的一身伤,跑去李驰俱乐部常年留给他的包厢里开了许多的酒,喝了个酩酊大醉,“这算什么?什么都记得,唯独忘了我?折腾这么久,唯独只忘了我?”
“哈哈哈,好啊,凌珵,你够心狠。和我在一起的事情就是你不愿意记得的事情,你就那么恨我吗。”
“我错了啊,我错了。”
一句句看似愤怒到极致的话语里分明夹杂着哭腔。
李驰和徐正臣看着他疯狂灌他自己酒,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封曜几乎要和酒精融为一体,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有时念念叨叨地说对不起,有时又委屈地喊凌珵的小名,脸上始终挂着两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