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A 第24章 第24章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直击雷惊天辟地，毫无预兆，与顾童指尖的那一串电火花融为一体，强大的电流顺着他的身体倾泻入地下。那一刻，王远帆看见他浑身都被电流点亮，周身发出耀眼的白光，像极了那些江湖骗子所常常描绘的神迹。经历过沙场血雨、战地肉搏，这徒手引雷，还是头一回见识了。瞬间雷鸣过后，一切又迅速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王远帆赶忙冲上前救人，却看见顾童慢慢站起身来，笑呵呵回头看着他，被雷电击中，竟然毫发无损！

他看着一脸急切的王远帆，摆摆手道：“王大哥别急，我没事！”

“你确定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王远帆上下打量着他，准备随时扛起瘫倒的顾童直冲医院。

“王大哥，你放心吧！他没事。”丁倩笑嘻嘻挽起顾童的胳膊，“你看他这不是好好的么！”

将信将疑的王远帆和思雅只得笑笑，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奇人都有。

顾童转身，收了笑容，低头对着死者默默哀悼片刻，又抬起头对着丁倩说道：“好了，咱们回去吧！”

“嗯！”丁倩点点头，她又转向王远帆和思雅，“王大哥和思雅妹妹肯定累了，来我家坐坐吧！”

王远帆本来只想回家休息，但是眼前的这一对年轻人勾起了他的兴趣，这个丁倩从头到脚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超凡脱俗的味道，她的笑容里有一丝俯瞰芸芸的傲气，又有一丝心系众生的悲悯。而那个顾童，他的眼睛里闪着一道诡异的光，仿佛这扇心灵的窗户里面，潜藏着一个强悍的灵魂，与他单纯善良的笑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么有趣的人，王远帆不想错过，他点头答应，跟着他们来到14栋的家里。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装修很精致，简单的陈设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偌大的房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怎么说呢，除了楼下发展大道上偶尔传来重型货车的呼啸，这里缺少一丝生活的气息。

待王远帆和思雅在宽大舒服的沙发上落座，顾童端上来两杯热茶，散发着很特别的香气，王远帆虽然不懂茶但也算是见识过，但这种香味完全突破了他对茶叶的认知。

“谢谢！这茶很特别啊！”他笑道，细细品着这香气。

“王大哥喜欢就好，这茶是倩倩家乡的特产。”顾童笑道，与一样端着茶杯，正陶醉在茶香里的丁倩在他们对面坐下。

思雅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扭头看到王远帆的举动，接过顾童再次给她斟上的茶杯，仔细看看那翠绿的细如针尖的茶叶，有样学样地闻闻，满脸的认真和狐疑，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闻些什么。

王远帆顾不上这个傻丫头，他看着丁倩和顾童，心中有一堆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搬进来，家里还有些乱。”顾童笑道。

“哪里，你们已经收拾得很整洁了。”王远帆看着他们，“你们从哪里来？”

“北京，”顾童看着丁倩，眼神柔软，“我们以前在北京工作，现在想回倩倩的家乡生活。”

“是嘛！丁小姐是宜昌人？”

“我的祖籍是宜昌。”丁倩笑笑，看着窗外深邃广阔的黑暗，“人在外漂的久了，就特别向往故乡。”

“那蛮好啊！欢迎回家！”

“请问王大哥是做什么生意的？”顾童问道。

王远帆摊摊手，道：“如你们所见，我和思雅也就是做点调查咨询的小事情，无非就是帮人跑跑腿而已。”

“您太谦虚了，”丁倩看着他，优雅端庄的仪态略显得与这个浮躁世俗的时代格格不入，“自太古以来，有多少地动天摇之间，皆是王大哥这样的侠士力挽狂澜。”

被人恭维侠士，王远帆哈哈大笑，“惭愧，惭愧，丁小姐这是叫我无地自容啊！”

“王大哥，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么？”顾童前倾身体，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信。”王远帆笑笑，“这世上妖魔鬼怪确实不少，可都是险恶贪婪的人心作祟。”

“您说的太对了！”顾童双手合十，身体前倾，仿佛找到了知音，“我相信一切事情都有合理的科学解释。”

他接着说道：“是什么定义了一个人的灵魂，我觉得是记忆，就像电脑一样，记忆以电磁感应的形式储存游走在人的神经系统，而灵魂就是建立在记忆和感知之上的软件系统。人的大脑就是一部超级精密的计算机，起着存储和计算的作用。人死后，记忆和感知随着机体的死亡退化而逐渐消散。但是有些人的大脑电磁波特别强烈，也就是神学所说的执念深重。在他死后，电磁感应不会轻易消散，而是通过各种途径传递到别的载体上，比如人和动物，在新的载体上继续存活，换个说法就是灵魂附体了，或者，他也许只是影响到你的大脑电磁波，那你就会出现幻觉。”

接着，顾童呵呵一笑，“我的专业不是电磁学，也不是神经学，这些都只是我的一点猜测，王大哥不要见笑哈！”

“哪里，你的见地很特别。”王远帆笑笑，经历过李萌萌的事情，他现在对什么神啊怪的都持完全开放的态度，也许是见怪不怪了，有什么还能比糙汉子变萌妹子外加穿越时空更诡异的呢？

“刚才跳楼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被恶灵附体了。这个家伙死后电磁波没有消散，而是四处传播游荡，小瑾跳楼就是被他操弄的，可是小瑾竟然大难不死，他又附身到39号楼那个人，控制着他从楼上一跃而下。”顾童继续说道。

“要不是你把这个恶灵揪出来，引天雷把它降下地狱，不知道还有多少生命要折在这厮手上。”丁倩的眼里流露出对顾童的仰慕，“它已经沉迷于死亡那一瞬的快感，恐怕在小瑾之前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小动物被它害死。小瑾确实太幸运，竟然大难不死，让它没有得逞。而且小动物的死已经不能满足它，所以这厮就附身在人身上，引人自杀，以寻求更大的刺激。”

“如果不是你控制住他，我又哪里能做到这些。”顾童道：“科学的解释就是，我不过是借助雷电的力量把电流导向大地，就像电器的导线接地一样。而神学的解释是，我引天火超度了亡魂与恶灵。”

这一套理论很新奇，完全不像王远帆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些奇谈怪论，他以前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他战场杀敌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过不少，哪管过什么亡魂恶灵。若非今天亲眼所见，他只会觉得这两个年轻人都是神经病！引天雷降恶灵，这么玄幻的事情，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但是人心的险恶贪婪，他深有体会，为了满足贪欲，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而所谓的恶灵，只不过是人心中邪念的具象化。

“王大哥，我知道这一切都很难让人相信，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顾童喝下一口茶，“只要恶人或者恶灵得到应有的惩罚，无法再祸害别人就好。”他的眼里再次闪过一丝光。王远帆确信自己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东西，可是他无意深究。

“你说得对，”无论鬼神之说的真假，他对这两个年轻人有一种天然的喜欢，“你们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现在还没什么明确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顾童看着自己的手，“但愿能发挥所长，斩妖除魔，庇佑苍生！”

“行走世间的恶魔的确不少，”王远帆想起穆子凌，“你们要珍重！”

告别顾童与丁倩，王远帆驾车载着思雅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了，东方灰蒙蒙的煞白预示今天不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王远帆简单洗漱一下就回房间补觉去了，只有思雅神经兴奋地拉着还没睡醒的玲儿讲这一夜的奇遇。

偏偏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王远帆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可又不得不接，毕竟生活容不得慵懒的喘息。

“Knock！Knock！生意上门了，王哥。”是Susan的声音！

“Susan姐，又是什么要命的活儿哟！”王远帆睡眼惺忪，语音生硬嘶哑。

“哎哟！还在睡懒觉呢！”Susan怪声怪气，“有钱都不想挣了？”

“你Susan姐的活儿向来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还不许我犹豫犹豫么？”

“你也会害怕么？我怎么不信呢！”

“切！”王远帆清了清喉咙，“什么业务，说吧！”

“这就表示你接了？”

“那是，刀山火海也跟Susan姐去。”

“嘿嘿，小嘴还真甜！会有人联系你，这回恐怕是一场硬仗。”

“打的就是硬仗！”

果然没过多久，王远帆还在刷牙，电话就来了。王远帆按照约定来到珍珠路上的长城宾馆，就是以前的长城军招。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带着他，经过几层安检，一直到主楼三层走廊尽头一间小会议室，他打开会议室的门，看着王远帆进去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会议室不大，刚好摆下两张乒乓球桌大小的会议桌，大白天拉着窗帘开着灯，里面已经坐了几个男人，一个个西装整齐，笔挺着腰杆，王远帆不用想也知道，这哥几个都是行伍出身。

里面的人见王远帆进来，都站起身。

“你好！王先生，”打头的人上前与他握手，看样子比王远帆稍稍年长一些，岁月的沧桑尽显在他一头的板寸上，“请坐。”

“你好！”王远帆跟着他走到会议桌跟前，“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老赵。”

王远帆刚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孩子，给他端上一杯热茶。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效力的？”王远帆看着一屋子的军人，就开门见山了。

“请你先看一段录像。”说着，老赵打开一部笔记本电脑，转到王远帆跟前。

视频是在一艘海船上拍摄的，茫茫大海天高浪缓，镜头下，一艘悬挂中国国旗的巨大军舰航行其间，画面继续拉近，一架直-9D直升机停靠在舰艉的停机坪上，螺旋桨正在飞速转动着，一组特战队员刚刚登机就迅速起飞，直奔向不远处的一艘集装箱货轮，货轮的左舷外系着几条小艇，很明显货轮被海盗劫持了，特战队员是去执行营救任务！

“这是我护航舰队在亚丁湾执行任务时被外媒拍摄到的画面，现在正在网上流传。当时，一艘悬挂巴拿马国旗的台湾货轮被海盗劫持，我们的舰队收到求救信号后奉命进行营救。”就算没有老赵的讲解，王远帆也能猜到这是什么。

画面里，直升机渐渐靠近货轮，远远的还能听到直升机上的高音喇叭的喊话，直升机盘旋在货轮周围，随时准备靠近，让特战队员门索降到船上。

忽然！

从货轮甲板上腾空而起一串烟雾，不好！是RPG！王远帆看得心里一紧。

直升机的飞行员发现□□袭来，采取了规避动作，□□竟然拐了个弯，紧紧咬着直升机，加上直升机与货轮距离实在太近，转瞬间直升机就被正正击中，当场爆炸，残存的机身旋转着砸到海里，激起巨大的浪花。

视频戛然而止，王远帆回想画面里的内容，看那□□拖着白烟，还会拐弯，RPG可没这个本事，满载特战队员的直升机绝对是被导弹击落的。便携式对空导弹可不是索马里的海盗可以驾驭的东西，他们也搞不到这么高级的武器，王远帆依稀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事发后，我们立即组织海上搜救，经确认，直升机机组人员和特战队员全部牺牲。海盗杀害货轮上所有船员后逃离现场。”老赵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道：“王先生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起导弹袭击事件，甚至有可能是针对中国海军的有预谋的袭击，是一个圈套。”

“哦？你这么看！”老赵看着王远帆，“现在国际上的主流媒体全都像是预先准备好的一样，第一时间同时开始大肆传播中国护航舰队的惨败，满载中国海军特种部队的直升机被索马里海盗击落的新闻铺天盖地，渲染自诩强大的中国海军，实际连几个扛着AK和RPG的海盗都打不赢，各路唱衰中国的言论甚嚣尘上，并以此为证认为中国的军事实力都是吹嘘夸大。与此同时，日本军舰借机抵近钓鱼岛，印度已经开始在中印边境大规模增兵，甚至东南亚的风向也出现了转变的苗头。”

王远帆没想到一次袭击竟能产生这么大的效应。

“现在海军甚至是整个解放军三军，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我们需要调查清楚这件事背后究竟是谁在操作，为什么当时附近水域明明有好几个国家的护航舰队，收到求救信号后却都回复无法提供救援？为什么海盗手里会有便携式防空导弹？为什么国际主流媒体都好像预先知道这次袭击，没等我们国家对外公布事件，就迫不及待开始到处宣扬中国海军的失败？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实打实的证据，以提供我们在国际舆论中反击的武器，化被动为主动！”

“我们能做些什么？”王远帆惋惜特战队员和飞行员的牺牲，痛恨凶手和那些摇旗呐喊，鼓动阴风鬼火的卑鄙无耻之徒。

“鉴于事件的复杂性，部队不方便出面，我们想请你潜入索马里，调查事情的真相！”

“那就是，你们负责吸引火力，我们暗渡陈仓。”

“是的。”

“保证完成任务！”王远帆神情严峻，仿佛回到了在研究所的日子，完成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就是那时的日常。“只是，为什么你们选择我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

老赵没有说话，靠近王远帆跟前，用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在他面前的会议桌上比划出“502”三个数字，王远帆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们已经明白了他的底细。紧接着，男人又比划出“6425”，这是总局的行动授权码，授权任何单位启用王远帆，既然那个若隐若现的总局都点头了，这样一来，他更加义不容辞。

王远帆点点头表示明白，老赵回到座位，又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一张地图。

“我们的卫星一直在跟踪袭击者的小艇的轨迹，”他指着地图上一个不大的港口，“直到索马里的奎达利尔港，袭击者上岸后进到这个仓库就再没有出现过。”

“你的意思是，袭击者现在可能还在这个仓库里。”

“是的，我们的卫星24小时监视着那里，你们必须尽快行动，掌握证据。”

“是要实施抓捕并审讯么？”

“你的一切行为都与官方无关，你的雇主是被杀害的台湾船长的家属。”

“明白。”王远帆会意，这种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情，部队自然不方便出手，他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又心狠手辣的人是最合适的。袭击的幕后主使是谁，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只要证据，王远帆只要抓到那几个海盗，痛揍一顿，拍个认罪视频，把幕后主使供出来就完成任务了，至于中途弄死几个，他们不会过问，相对的，如果王远帆被抓了，也是不会有人出面保他的。

“行动的细节我们不过问。”

果然，王远帆心中暗想。

“北京时间下个星期一早上九点之前，证据必须给到我。”

王远帆一看表，那不就是三天后么！

“时间这么紧！”他问道。

“下周一联合国有一场关于亚丁湾护航的紧急磋商会议，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掌握袭击的证据！”

“好的，有交通工具么？”王远帆心想，总不至于要他自己坐飞机去吧！那还赶得及个屁啊！

“这位同志负责你们的投送。”老赵说着，指向他身旁的一个人，那人连忙起身和王远帆握手，笑嘻嘻道：“你好，叫我老吴就行。”

接着，老吴跟王远帆介绍，他们会乘坐飞机到达吉布提，再转乘潜水艇，潜入奎达利尔港。

“奎达利尔港是索马里臭名昭著的海盗团伙国家海岸志愿保护者的地盘，这次袭击他们的嫌疑也最大，但是根据他们以往的斑斑劣迹，他们绝没有这样的实力和胆量对中**队实施攻击，所以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老赵补充到，“Susan提交的行动小组的成员都经过我们的审查，你做组长，行动的细节你全权负责”

王远帆离开长城宾馆，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街道上刮起了大风，远处的雷鸣此起彼伏，一场暴风雨无可避免。

刚回到公寓，Susan的电话就打来，“聊得怎么样？他们要你了么？”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舒服。

不等王远帆回答，她又接着说道：“我们一个小时以后机场见。”

一个小时开车到三峡机场不算紧张，王远帆赶紧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工装，跟思雅和玲儿交代好事情。黑暗逐渐笼罩宜昌大地，他不在的时候，就需要思雅保护玲儿和这个家。不敢面对她们依依不舍的眼神，王远帆正要拿车钥匙下楼，手机却响起。

他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哥，下楼啊！停车场等你！”

王远帆嘿嘿一笑，径直奔下楼，一路小跑到亚洲广场后面的公共停车场，一个大脑袋从一辆BJ80越野车的车窗探出来，是大雷！

“哥，这边，快来！”他使劲挥手，年轻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洒脱的笑容。

“好久不见，小伙子越来越结实了！”王远帆坐上副驾驶。

“那是，我可是一直以哥为榜样的。”

BJ80从江边转上西陵二路快速路，在一个立交桥驶上三峡高速，一路疾驰，却没有在三峡机场出口下高速，而是继续向前，一直到当阳。

穿过当阳市区，从一栋政府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进到一个隐蔽的小隧道，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前方豁然开朗，BJ80驶出来时，已经置身一座巨大的停机坪里面。

在一架造型奇怪的黑色小型喷气式运输机旁边，一队黑色着装美式装备加身的特战队员整备待发，在他们旁边，王远帆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宁建军和沙展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