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未从明面上承认,但祸种研究所百分百合法。
它由国家出资支持,选择住址,招揽人员,并安排下任务。
而从那里出逃的四十四,的的确确是越狱。
在她的文件当中,也印着大大的“待捕捉”三个红字。
一旦抓捕,绝不姑息。
祸种不是可以放生的存在,对于正在发生异变的世界而言,他们是独特的资源。
A国‘赎回’列克前,和周边国家签署了协议,绝对不将其用于同类。
即,战争。
反对者当然有,但某些国家中也有祸种,为了未来着想,选择了静观其变。
但是,列克越狱了。
如果暴露,那些知晓04的恐怖的人们,一定会首先选择审判庭,让他们来抓捕04。
不可以!
“下一次的赎买,一定出价更高。”
办公室内,一个男人扶着额头,感受到阵阵刺痛,低语道:
“要阻止消息暴露……先找到列位十八,然后——”
和‘亚当’进行下一步的沟通。
……
开车直奔波里市的司鼓,最后还是没有丢下车里的列克。
主要原因,是车门坏了。
而且后者很听话,一路上一直闭着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个木头人。
仿佛他是一个安静且讨喜的乘客。
——这和司鼓知道的列位四差距太大。
不管是谁的情报,都是这样描述列位四的:疯狂、不可控、缺乏同理心、能力危险。
现在再加上一点:脑子有问题。
能把祸种监狱中的心理医生弄哭,排除掉会被反击的暴力手段,就只剩下言语了。
这么一看,他确实很不安定。
然而,他人言语中的疯狂乃至暴戾,和司鼓所见的欢脱乃至不着调,形成很大的反差。
演的吗?
没必要啊。
只是区区没有依据的‘血缘者’,司鼓根本不在乎真实的他到底如何。
至于列克怎么想,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司鼓只在乎简年的下落,目标,是一家酒馆。
桌台上有一座彩色的琉璃盏,在泛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原本,这个任务并不难,因为波里市虽然大,但酒馆数量并不多。
直到车子驶入市内,视线中的人不断变多后,司鼓注意到了一个意外情况:
酒馆、酒铺、酒具……
为什么街道的店铺全都和‘酒’有关?
浓郁的酒香遍布整个空间,仿佛吸一口,就可以让路人醉晕过去。
这里,可以称之为爱酒人的天国。
司鼓寻找着停车点,询问一旁的A国人:“波里市难道以酒出名吗?”
“不是。”
列克重新戴上帽子,将刚好及肩的白发藏起来,回答道:“只是正值庆典,游客多,酒水的利润最大。”
每到这个时候,几乎每个店铺都会改头换面,捞一笔钱。
当然,有一些人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收藏。
他将车窗摇起,扭头看向司鼓:“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些店。”
列克本来就是当地人。
“……唔。”
刚好找到一块空地,司鼓将车子熄火,具体地说:
“一家有些年头的酒馆,起码五十年朝上;最近刚装修过,桌台的漆面是新的;上面摆着头颅大小的琉璃盏……有吗?”
那些画面,只有尹蜀可以看见。
但他可以画出来,只是可能受到精神状况的干涉,画面扭曲且怪异,让人不禁生厌。
只有司鼓接受良好。
毕竟当初面对降雨时,她曾见过祂们。
听到如此详细的描述,列克压低帽子,笑着说:“原来你不是来游玩的么,是找人?”
真的不是一个好时机。
列克的眼睛是狐狸眼,眼尾上扬,自带一些狡诈。
他没有故弄玄虚,直接提醒道:“司鼓,你还是离开吧,不用管其他人。”
“这里已经溃烂,在异变吞噬他们之前,他们会为自己挖好坟墓。”
列克的眼中毫无光亮,明明是耀眼的红金色,却满是死寂。
他直视着面前的人,给出忠告:“当一个观众就好,我们不会有事。”
多么贴心的提醒。
归根到底,他害怕司鼓的死亡。
在他得到解脱之前,如果唯一的同类先一步消失,他……
听到这些话,司鼓不禁瞪大眼睛,表示惊讶。
除去‘不想她先死’这一点外,她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他想死】
而且是——
【死在她手中】
啊,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正常。
脑中回响起妮芙的笑声,司鼓没有任何不适,直视着那双特别的眼睛:
“你找错人了呢。”
四十四是寓意着生和死的祸种,在巨大爆炸下依旧存活,且毫发无损。
“在你死亡之前,哪怕死亡之后,我恐怕还活着。”
前提是,异变没有结束。
也就是说:她的生命‘包含’着他。
感到安慰么?
注意到列克隐秘的喜悦,司鼓同样回以笑容,但说出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同样的,我不会杀死你。”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司鼓凑过去,眼中的金色一闪而逝,她开口说道:“会对我以后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没错,她率先想到的是自己。
C国的祸种杀死A国的祸种,如何平息?
如果‘和平解决’,可能四十四的归属权就要易主了。
一换一,由她代替死去的列克。
如果‘不和平解决’,就和列克说的一样,他们会提前躺入墓地。
开火,多么可怕。
被拒绝后,列克沉默很久,再次开口时,满是遗憾:
“是么,明明死在你手里,是最完美的死亡。”
溺毙于其中,就连他都不会感到痛苦。
司鼓:“……”
毛骨悚然。
‘血缘相融’都是这样的吗?
怎么感觉比起妮芙和琼恩,她和列克这一对,更加不正常。
“你是为了什么越狱的?”
“想让你杀死我。”
果然!
“那现在呢,你打算去自首吗?”
“……改变主意了。”
他抬眼看向自己的血缘者,如此美丽,让人失语。
列克:“我想让你讨厌我,直到产生杀意为止。”
这句话,勉强算是狠话吧。
二十分钟后,某家酒馆内。
司鼓坐在位子上,刚好正对着吧台上的琉璃盏,陷入沉默。
这……还挺独特的。
她看向一旁的列克,对方正在盯着酒杯发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不是自我调侃,他的脑子真的有问题。
能治吗?
列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说道:“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
“不可能。”
他似乎有些不开心,又继续喝了一口。
明明是高度数的酒,而且还是会立刻上头的那种,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酒量不错。
在等待老板的过程中,列克再一次说道:“我之前见过你。”
在原回的眼中,她依旧完美,带着悲悯的神性,仿佛什么都会满足。
但她拒绝了他。
他明明没有醉,但在司鼓面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
“我的能力同样可以治愈别人,但伴随着不灭的疼痛。”
列克不觉得难过,说这么多,只是为了铺垫最后一句话:
“我是你的残次品。”
——这就是血缘相融。
……
【这不是血缘相融…】
笔在纸上滑动,发出“簌簌”声,他继续写道:
【血缘,分为‘相融’和‘相斥’…】
【祸种的争斗,在前者中表现得淋漓尽致,那是一场从会面开始就结束的斗争…】
笔突然停下,半晌后,再次挪动:
【上位和下位,优与劣,在两位祸种之间,早成定局…】
“真可怜……”
黑暗的房间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中响起,他说:
“就和棋子一样,规则都定好了,嗯?”
虚假的话语还没结束,手中的笔再次‘复苏’,留下新的痕迹:
【其中的‘下位’并不代表‘不及’,祸种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能力的特殊性…】
【列位四,能力‘疼痛’,因他而疯狂的人永远不会消失,目前活跃于A国…】
“喂喂!不要写具体的国家!”
男人失态地大声喊道,但手中的笔一直不停,带动他的右手臂,这个部位仿佛并不属于他:
【他在渴望死亡,因为他贪恋‘幸福’,他觊觎上位者的恩赐…】
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带着莫名的贬责:
【可恶的谎言,可悲的谎言,你根本不想死…】
男人咬着牙,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但无法反抗,最终写下最后一句话: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想死了。】
“嘶——!”
写完的下一秒,男人便将面前的纸张撕得粉碎,然后扔进垃圾桶。
他的双目无神,很好地融入四周的黑暗中,一点都不违和。
男人转动有些发酸的双手,而花费时间书写的成果再次被毁,他故意说道:
“又不送出去么?”
回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男人嗤笑出声,手伸向桌面,不慎碰到墨水瓶,一下子便浸湿了整个桌面。
他没有着急,甚至没去管弄脏的衣袖,而是坐在椅子上,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石像。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完全封闭的房间内,传出男人沙哑的声音:
“……反正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才是最可悲的棋子。
【司鼓:诚招正常人】
【在司鼓面前会卖惨、卖乖的双标人:列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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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