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 生根 第15章 香甜之气

小女下课后看到一成便觉得他今天脸色好像不太好，于是担忧问道：“一成哥哥，今天是训练累了吗？怎么看起来有些苍白。”她打量着他的脸，他原本就很白皙，今日更白了，额上有些细汗，这训练量也太大了，这样冷的天他从学校到画室，额上的汗迹都还未干。

一成笑了笑摇头：“还好，没事，习惯了。”虽然他说没事，但小女就是觉得今日他连笑容也看着倦倦的。

“哥，你今天确实看着很累，要不你回去吧，我去送小女？”清子也发现了他的异样。

“不用，你先自己回去吧。我送完她就回家，不用担心。”一成拍拍清子的脑袋，又帮她把围巾紧了紧。

清子嘟着嘴：“行吧行吧，又来了，不光要自己送，还要把我赶走才行。那就你就自己去送吧，反正接下来你一个月都不用接送她了，我走了。”

一成挥手与她道别，转向小女疑惑道：“为什么她说一个月不用接送呢？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女笑着摇摇头：“不是，新年老师要出去旅行，所以放假了，停课两次，所以她才说一个月不用接送我。”

“哦，原来是这样。”一成盘算着，停课两次的话一来一去，她差不多要一个半月后才会再来秋田，居然要这样久见不到她，还真是有些失落。他陪着她默默走着，不时偷眼看她，天雨路滑，她依然走得小心翼翼的，很专心。

很快到了车站，一成每次送她都刻意走得慢慢的，但每次都觉得时光飞逝，很快就走到车站。他有些不甘地停下脚步，一想到要那么久见不到她，看着她冻得红红的脸蛋就觉得更加不舍。

“好了，我到了，要六个星期不见呢。”小女歪着头看着他：“不过你也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每次你都要来接送我也是辛苦了。”她朝他笑着，心里却渐渐泛起一丝忧伤，是啊，好久见不到他呢。

“其实不用休息，并不会觉得辛苦。”一成喉头滚了滚，终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连其实我很愿意，或者很开心能接送你这样的话也没能说出。他拉开了外套拉链，从里面运动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给，烤红薯，怕冷了，藏在衣服里，还很热呢。”

小女有些惊喜接过，原来她上次说的话他竟放在了心上。她捧着纸袋望着他：“谢谢你，一成哥哥，确实还烫烫的呢。”

虽然为了这颗烤红薯他跑了一路，塞在运动服内袋里烫得他浑身难受，但是此时看到她亮闪闪惊喜的眼神，他便觉得高兴，今日所有的不悦和辛苦都能被她满足的笑容一扫而空。

小女坐在车上，手里依然捧着这只温热的烤红薯，她觉得很幸福，在这冬日有一只又热又甜的烤红薯，她觉得更幸福，她的一成哥哥竟能记得哪怕是她随口说过的一句话。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他额上会有细汗，原来不是因为训练，而是因为跑去买红薯吧。

她细细撕开红薯烤得微焦的皮，褐色的糖汁已经渗出，很诱人。她轻尝了一口，很甜很绵软，比以往任何一个烤红薯都美味百倍。她低头轻笑，又想起了清子说的，每一次都要赶她回去，也许与她一样，他也喜欢和她两个一起走路聊天的时光，也许自己对他竟然有一点重要。

一只红薯吃了大半路，从热吃到凉，一小口一小口，她一改平时雷厉风行的进食风格，仔仔细细品尝着这只让她无比幸福的红薯。吃完她却又有些忧伤，老师放了假，她可一点也不高兴，六周，实在是太久了。

得知小女要停课两次，靖子很高兴，平常每两周都要天不亮就起床去赶火车学画，晚上再赶火车回来到家都很晚了，实在是很辛苦。她想了想问小女道：“新年假期要不要邀请深津家两个孩子来家里做客玩两天？我看你们平时相处得不错，你们去过他们家，也请他们来我们家玩吧。”

小女一听很开心，她简直太欢迎他们来了，立即起身想去给清子打电话，却被靖子拦住：“傻孩子，这都几点了，不用着急，下周才是假期呢，你明天放学回来再给他们打电话吧。”小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点点头，她确实有点太激动了。

第二天放学回来，一扔下书包，小女就立刻去打电话给清子，她兴冲冲地邀请清子和哥哥新年假期来家里做客，没想到清子却有点沮丧说道：“我觉得我们可能来不了……”

“怎么了？你们有其他安排吗？”小女愣了愣。

“不是……我哥昨天可能是训练太累了，晚上就发烧了，好像得了很重的感冒，今天嗓子哑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一周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呢。”

“啊……”小女一听有点着急：“这么严重吗？那现在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他现在退烧了，但是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发烧，昨天晚上额头可烫了，都吓死我了。”清子的声音很担忧。

“这样啊……”小女很心焦，又问道：“那……那他吃药了吗？是不是着凉了？”她蓦地想到昨天他额头上的细汗，也许是昨天跑了一路出汗了才着凉的，她心里又难过了几分。

“吃过药了，也出汗了，所以烧退了，但是……就不知道晚上怎样了。如果不发烧就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好像有点咳嗽了，啊……先不和你说了，我好像又听到他咳嗽，去拿杯水给他。”

清子匆忙挂断了电话，小女愣愣看着手里的听筒，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觉得有点煎熬。她很内疚，也很担心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很想去看看他，但是，秋田那么远，她要上学，怎么可能贸贸然跑去。

吃晚饭的时候，她有些失望地告诉了靖子，深津兄妹不一定能来做客，因为哥哥似乎是感冒了，正在发烧，一周后的新年假期未必能痊愈。

靖子听完皱了皱眉说道：“唉……那孩子看着挺强壮呢，也许是训练太努力累着了。”她看了看小女叮嘱道：“平时接送你他也很辛苦，生病了你要多去电话关心人家，唉，秋田太远了，不然你还真应该上门去看望他一下呢。”

小女点点头，她会每天都打电话去问候他的。临睡前她忍不住又给清子去了个电话，好在清子也还没有睡，听她说一成退烧后并没有发烧，她终于放心了一些，虽然知道多余仍是碎碎念嘱咐清子多给他喝水、要及时查看他体温等等，听得清子扑哧一笑问道：“小女同学，细致关心到像我这个妹妹是捡来的一样……我很好奇是为什么呀？”

小女被她笑得一噎，只好愤愤打岔道：“你乱说，好朋友关心一下是应该的，况且他总是接送我，很辛苦呢！”说着她不理清子呵呵的嘲笑，羞愤挂断了电话。

每天放学回来，她第一件事情便是打电话去询问深津的情况，听到清子说他完全不发烧了，他的嗓子渐渐不疼了，她才慢慢放下心来，新年不能来做客没有关系，只要他没事就好了。

只是听清子说，他的咳嗽总也没有痊愈，夜间常常会咳嗽。有时候小女去电话是一成接的，与他会多聊一会儿，但说着说着他就会咳几声，他总说没事，慢慢就会好，小女却总是不放心。

不去画画的时候，小女全力在复习功课，很快就要考试了，她可没有篮球这样的技能傍身，让她进一所理想的高中，她只能自己参加考试，好在她的学习成绩非常不错，她打算考翔阳，一来去看藤真他们训练方便，二来离家也很近，刚刚好。现在她和藤真越发和睦了，自然他也不会像开始时候那样警告她不要选翔阳不要与他同一所高中，反而给她加油鼓劲，觉得她肯定能成为优秀学妹的。

看了许久的书，小女觉得有些累，合上笔记伸了个拦腰。她忽然看见自己的书柜上的小瓶子，那是她在秋季收集的桂花。他们这条街上没有什么桂花树，但是去挂单杠的小花园有几棵，秋天他们一起挂在杠上的时候，随着微风阵阵桂花的清香十分宜人。后来每次锻炼完，小女都会用一个袋子带一些尚未完全盛放的桂花回来，自己晾晒竟也攒了一小瓶。虽然风干后的桂花不能完全展现秋风里的那份甜香，但偶尔打开盖子闻一闻，也是聊胜于无的。

她伸手拿下罐子，打开瓶盖鼻尖凑过去轻嗅，气息迷人。忽然她想到了，她可以为咳嗽缠绵不去的一成哥哥做些什么。她立即拿起自己的小瓶子跑去了厨房。刚好家里还有两颗梨，她赶紧在水池里清洗。在她原本的世界里，小时候当她咳嗽的时候外婆便会给她做香甜的梨膏，她还能记得是怎么做的。

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一只梨切成细末用冰糖稍许腌制，另一只榨汁，将梨末腌渍出汁液后在锅里慢慢细熬，粘稠后加入榨出的梨汁继续搅拌熬煮，最后加入桂花拌匀。小女从早上一直炖炖煮煮忙到傍晚，终于熬成了一小罐琥珀色、香甜浓稠的梨膏。

她拿起小罐子轻轻嗅了嗅，就是记忆中那种香甜。梨膏虽是气味清甜，但加入一缕馥郁的桂子香气简直是为之注入灵魂，芬芳诱人。小女盖上盖子，低头轻笑，自己收集的这一小瓶桂花也算是物尽其用，但愿一成哥哥的咳嗽能被这瓶梨膏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