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猜错,叶靖琛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但是被她拒绝后又不好死缠烂打,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让她改变主意。
于是他干脆就玩一招“釜底抽薪”,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将她出主意救叶侯爷的事公布于众,让众人误会他们的关系,皇帝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就这样上了他的当,真的赐了婚。
沈妙合真的是被叶靖琛气的哭笑不得,她知道他最终的目的也只是想娶她回家,甚至还隐隐有些动容——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在她明确的拒绝后,他依旧不肯放弃。
只是实现目的的方法让她不敢苟同——他竟然算计她,他竟然连皇帝都敢算计。
一时间,沈妙合也说不清自己是感动多一些还是生气多一些,直到沈信离开了,她仍呆呆的回不过神来,红蕊和绿萼看出小姐有些不对劲,都不敢来触她霉头,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直到华灯初上,冯曼茹端着晚饭过来和她一起吃。
“嫂嫂,你怎么过来了?”沈妙合忙招呼冯曼茹坐下,之前她已经派人去前院知会过,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就不过去用晚饭了。
冯曼茹指挥丫鬟们将饭菜摆好,笑盈盈的说道:“爹和你大哥晚上有应酬,娘说中午吃积食了晚饭就不吃了,所以我来找你一起吃晚饭。”
“嫂嫂。”沈妙合为难的看着冯曼茹,想说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但看着冯曼茹殷勤热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
“傻丫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解决不好的事啊。”冯曼茹早就看穿了沈妙合,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劝道。
沈妙合沮丧的笑了下,“你都知道了?”
冯曼茹严肃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你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和皇上赐婚的事有关吧。”
“嫂嫂可听爹爹说了早上朝堂上发生的事,是叶靖琛耍手段算计了皇上,皇上才赐婚的。”沈妙合气鼓鼓的说道,她越想越生气,干脆用力的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听着它们发出刺耳的声响,愈发的没了胃口。
“我倒是觉得小侯爷情真意切,为了娶你什么招都能想的出来,看来他是非你不可了。”冯曼茹也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忍俊不禁的说道。
沈妙合顿时羞了个大红脸,瞪圆了杏眼,不满的嚷嚷道:“嫂嫂,你居然帮着他说话,明明就是他不对,出这种阴招。”
“好好好,是他的错,是他不对。”冯曼茹连忙安抚,转而又调侃道:“就算小侯爷使阴招算计你,你真的不想嫁吗?之前咱们谈话时,嫂子可能看的出来你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别否认,嫂子是过来人,你骗不了我。”
“那他也不能算计别人啊。”沈妙合真的没有否认“想嫁给叶靖琛”这件事,她低下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嘴上抱怨着叶靖琛的行为,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并没有多大的怒火。
沈妙合这副小女儿的娇柔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冯曼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伸出水葱般细白的手指,轻轻在沈妙合额头上戳了戳,取笑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赌气根本不是因为不满意这门亲事,你是气小侯爷算计你。”
“他何止是算计了我,他还算计了皇上呢。胆儿可真大,连皇上都敢摆一道,他就不怕挨罚,我看啊,皇上就该狠狠的给他一顿板子。”沈妙合被嫂子调侃笑话,面子上过不去,就只能嘴硬的找叶靖琛的不是。
“哦,原来是气他算计了皇上。不对,不是气,是担忧,怕他会被皇上看穿遭受责罚。”冯曼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话,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沈妙合此时的一张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她板着脸,扭过头去不再看冯曼茹,委屈巴巴的说道:“人家正生气呢,嫂嫂还来取笑人家,真过分。嫂嫂再这样就回房去自己吃晚饭吧,我吃不下。”
冯曼茹也怕真的把沈妙合逗急眼了不好收场,赶忙转移话题哄了几句,好说歹说是劝着把饭都吃完了。
用过晚饭后,姑嫂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眼看着夜已深,前院传话说沈从山回府了,冯曼茹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冯曼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对沈妙合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娘让我告诉你,今儿白天叶家送来了拜帖,三天后会亲自上门提亲送聘礼,娘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沈妙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目送着冯曼茹离去。
人走后,沈妙合终于是清静了下来,也有时间想今天发生的事,以及三天后叶家来提亲一事。她想了许久,最终做出的决定是——三天后见到叶靖琛,她非得兴师问罪一番不可。
*
皇上赐婚的圣旨一下,叶沈两家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至于婚期是哪天,只需两家协商就可以。
沈妙合算是有了婆家,也该为出嫁一事做些准备了。御赐的婚事不能拖,拖久了便是对皇上的不敬了,所以年内完婚是大家心里默许了的。
因此第二天,刘秀兰就带着冯曼茹,开始为沈妙合置办嫁妆,沈妙合本人也被强行留在家里,为出嫁做准备。
官家的小姐们从一出生,父母就会帮着一点点的攒嫁妆,十几年下来其实也算是存的差不多了,所以置办嫁妆一事并不繁琐,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当天下午,刘秀兰就从定京城最好的裁衣铺子里请了裁缝来给沈妙合量身定做嫁衣,并且不惜血本,让她们把店里最奢华最昂贵的料子统统带来沈家,供沈妙合挑选。
昨晚,沈信和刘秀兰就商议好了,在沈妙合的嫁妆方面,要不惜银子的置办。虽说这门婚事是御赐的、又是叶小侯爷主动求娶,但两家到底家世悬殊,女儿的嫁妆若是寒酸未免招人话柄,到了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女子的家世和嫁妆,是她们在婆家的底气,前者沈家不占优势也毫无办法,唯有在后者上努力。
之前他们没想到女儿能嫁的这么好,攒下的嫁妆略显寒酸,少不了要补办一些,首当其冲就是女儿的嫁衣,一定要光彩夺目。
刘秀兰一大早就去幻彩楼请了店里的当家裁缝和秀娘,并要她们带上店里最好的布料,供沈妙合挑选。
幻彩楼是定京最好最奢华的成衣铺子,店里的裁缝、秀娘更是千金难求。这里有全大凉最好的衣料和最新的衣裙样式,每年都能引领定京贵女们的衣饰潮流。
女眷们都以能穿上幻彩楼裁制的衣裙为荣,特别是小姐们的嫁衣,能穿着幻彩楼当家裁缝和秀娘用最昂贵的衣料做出的嫁衣出嫁,那是所有姑娘们的梦想。
叶沈两家要结亲的事不到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定京城,幻彩楼做为定京最负盛名的成衣店铺,又一向只为权贵世家们服务,消息自然是更为灵通,他们甚至得到消息这门亲事是御赐的。
所以当刘秀兰找上门来的时候,幻彩楼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派出了最好的裁缝和秀娘,带着大量新到的漂亮衣料,浩浩荡荡的去了沈家。
本来按照沈家的家世,即便是肯花重金为女儿做嫁衣,也得不到幻彩楼如此重视,但谁让沈小姐嫁的是叶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叶靖琛呢。
刘秀兰带着幻彩楼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沈家,又将午睡的沈妙合从床上揪了起来,让请来的裁缝给她量体裁衣。
沈妙合看着几位从幻彩楼来的“熟人”,心中五味杂陈。上一世她出嫁的时候,母亲就是从幻彩楼请的裁缝和秀娘为她制作嫁衣。
那件嫁衣承载着亲人最真挚的祝福,但还是无法挽回悲惨的结局走向。
沈妙合如同一个木偶般,被裁缝和丫鬟们摆来摆去,量好了尺寸,幻彩楼的伙计们又呈上来诸多华美昂贵的衣料,刘秀兰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喜欢哪个自己选,不必考虑价格,你爹说了给你的嫁妆要最好的。”
“谢谢娘。”沈妙合乖巧的笑了笑,走上前去,装作很认真的挑选起衣料来。
其实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仍旧选上一世的那款,既然她注定要嫁给叶靖琛,那么一切都不必改变了,还是用从前的嫁衣吧。
装模作样的选了一会儿,沈妙合指着那块“熟悉”的衣料,笑着说道:“就它了。”
幻彩楼的人自然夸赞了一番沈妙合眼光好,选好了衣料,沈妙合又和母亲嫂嫂一起挑选了嫁衣款式和上面的花纹绣式,她仍旧心意不改,全部选择和上一世相同的。
相信不久之后,她就会拥有一件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嫁衣。
折腾了近三个时辰,将嫁衣选定好之后天都快黑了,幻彩楼的来人按照规矩收取了定金,又对着准新娘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这才告辞离去。
人送走了之后,沈妙合累的不想说话,匆匆吃了几口饭后,早早就洗漱睡下了。这一夜好梦,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她才醒来。
第二天的沈家仍旧重复前一天做的事,沈信父子去当差,刘秀兰带着冯曼茹和沈妙合置办嫁妆,家里的小厮丫鬟们忙的脚不沾地,整个沈府都沉浸在一片忙碌、热闹又喜庆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