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发送,便几乎立即显示为已读。
……这下连撤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陆予珠的心咯噔一下,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会因此被拿捏、被开除的结果,她倒是没有在乎很可能会因此被羞辱——毕竟如果只是羞辱的话那简直算是在便宜她。
完蛋啦,要成为板上钉钉的下头A咯。
她会不会被挂到那种A付费才能用的全O社交软件上狠狠地盖楼4000 啊?
乱码报错似的意/淫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屏幕上李宜澄发来的消息。
[嗯……绍莼今天或许可以出门。]
[他被允许回去上学了。]
天啊,他居然没骂自己。
直到一路步行进集团大楼打了卡,一声迟到四小时罚款已自动扣除响起,陆予珠的心中仍有些惶惶惑惑的不真实感。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
谜底就在谜面上,但她始终不敢确认。
原因无他——不是,到底凭什么啊?
傅霓有精神病也就罢了,薛奂要对付傅氏多少也难免会用到自己……可是,可是李宜澄究竟凭什么会看上她?
哪怕是出于令人安心的利用目的,她作为敌对公司老板的铁杆秘书,应该也没什么值得他深挖的角度吧!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她乘坐电梯,一路升到阔别已久的三十五楼,刚把办公包放在办公桌,便转身去了卫生间,要行使自己的带薪上厕所权。
……总不能是单纯看上自己的外表了。
陆予珠对着贴了暖色照明灯的巨幅镜面抹了把脸,随后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偏小的圆脸、发红的皮肤、不够明亮的杏眼、略厚的下唇、为气色涂了哑光口红。
她长得实在很普通。
她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但也没有自信到能把幼年照片发出去以问网友自己适不适合当童模——何况她在这里是个孤儿,小时候根本没机会拍照片。
不卑不亢地说,她并不丑,用心打扮一番或许能算清秀,但绝不属于美貌。
论美貌,李宜澄可比她擅长多了。
无论是先天基因还是后天发力,这位原男主O的容貌都是T0级别的。
毫不夸张地讲,这人长了一张漂亮到看着很容易早死的脸。
跟他并列一比,就连绍莼的翠绿眼睛也不过只是盘爽口昂贵的高级配菜而已。
她的意思是——拥有这种级别的美貌的贵公子Beta看上她,就像是真有个将军爷爷背景的范〇冰主动发消息撩拨王〇蓝一样抽象。
她不明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虽然这个世界上她想不明白的事向来有很多,从为什么是她穿越到为什么薛奂要找她当诱饵,但眼下这个问题无疑是其中最荒谬的。
陆予珠又抹了把脸,对着镜面,她从裙装口袋里掏出口红,给自己补了两撇。
原本还想再带薪上厕所一会儿,可惜手机屏幕显示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再糊弄下去楼下恐怕就要给她打电话了。
想到还要处理工作,她忽然间又开始觉得人生其实还算充满希望。
尽管几天前她还在因为需要上班而求死不能,可现在,比起处理那些令人头大的天龙人的爱与青睐,她宁可坐在办公室里把自己的剩余价值用正常方式榨干。
这样想着,她拉开卫生间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傅霓男鬼般阴沉沉的正脸。
陆予珠被吓了一跳,抬手就要向傅霓的侧颈打去,不过拳头没能落下,便已被傅霓冰凉的手掌紧紧禁锢。
“……傅总。”她回过神,面色冷静地看向傅霓,只有微抿的嘴昭示着她的不自在。
废话,一开门发现厕所门口站着明恋自己到昨天才被迫亲密接触过的上司,还是公司疑似快要完蛋的上司,这放在谁身上能自在?
傅霓倒是很正常,仿佛把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都跟着在昨晚一起被她打出去了一样。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其实也在挣扎。
不如说,任何人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后都会很难不觉得痛苦复杂。
他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突破点,想了许久却始终无果。
他很纠结,甚至很恐慌,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问题——他是统治阶级的继承人,以他的身份,他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产生任何欲/望,这实在再合理不过。
但他着实不应该对这些欲/望的载体产生盲目的、甚至是失控的爱情。
尽管他此前从未恋爱,也并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爱情,可他很清楚,他已经失控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因为失控而发生剧烈的变化,这是个极其可怕的事情。
理智地说,陆予珠其实不过是个被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背景干净、用着顺手还忠心耿耿的助力,如果就此处理掉,虽然有些耽误后事和太过冷血,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问题就在于,他根本下不去手。
……他已经无法再对陆予珠保持理智。
傅霓长久地凝视让陆予珠头皮发麻,很显然,她意识到了眼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那么正常。
她本能地想要向外一步,然而下一秒,傅霓便捉住了她的手腕。
此刻的他不再像昨夜易感期那样软弱无力,捉住她时甚至还在略略使劲,捏得她腕骨作痛。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傅霓垂眼,“今天还没准备好,但我希望你提前做好准备。”
哈哈,还能是什么礼物。
总不能把屁/股下面的总裁宝座送给我吧。
“送礼物那天我会请你吃饭,无论你有什么事要处理,我都会带你去。”他说着,手握的力气更加浮夸。
……妈呀,这次玩的是病娇剧本是吧。
“另外,”他顿了顿,语气略显刻意,“赶紧回去上班,别拿着我的钱在这里发呆。”
虽然傅霓看起来并不是真心在考虑工作的样子,但经他这么一提醒,陆予珠倒是真想起来早上翻手机时览尚发来的消息。
“哦对,傅总,”她拂去了傅霓已经松开力气的手,那手却很有些依依不舍似的,“国民卫队那边给了跟进,说是货城那块地的手续已经全办完了,闹事太凶的也抓了几个,不过舆论的确不太容易压平,您看我们要不要适当找点典型,给点甜头,分化一下他们的意见?”
她一边汇报,一边唾弃自己简直是个为了活命出卖底层人的工贼。
……可怜苍天,真是不公。
“嗯,就按你说的做吧,”他不甚在意地别过脸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对了,找个继承官司打得好的律师——记得匿名。”
虽然不知道他这又是在发什么癫,陆予珠还是先应了下来。
因为傅霓的匿名要求,她既没有找傅氏祖传的雇佣法务团队,也没有让集团的人接受这个工作,而是自己想办法私下联系着。
至于为什么他指名道姓要善于打遗产继承类官司的律师,陆予珠认为,这是他要跟傅漪这个已经没有用处的弟弟彻底撕破脸的信号。
想到傅漪,陆予珠被自己回忆里那道长发如瀑的靓影硬控了二十秒。
是了,她前面还说李宜澄是真有个将军爷爷撑腰的范〇冰,可仔细想想,按照容貌风格来说,其实傅漪才美得更有攻击性。
认真分类的话,李宜澄的风格更像是双冰里的另一位——他漂亮得很聪明,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慧极必伤之感。
反观傅漪,他的美貌则如一把锋利到可能会害人害己的刀,漂亮得刚烈而浓稠。
……什么下头女,还真让我比较起来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内接连被几个外表与身家同样过硬的天龙人看中,陆予珠此时也难免有些飘飘然,连这些放在以往会被自己嘲讽是癞□□想吃天鹅肉的想法都浮现了出来。
她粗略翻了翻傅氏法务相关的一些上流社会常用律师,随即很快便认识到,这些人均挂着四五个法学院名头的老登基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平时恐怕连接案子都会互相推送。
在这种人人高强度关联的情况下,作为甲方,陆予珠想要匿名雇佣几乎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必然是前脚刚把修饰过的诉求发过去,后脚就会在这帮老登的群聊里掉马。
……况且,能让傅霓绕过法务部、秘书办和其他部门(比如览尚)直接找她的委托,其内容的保密要求必然很高,否则他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她猜测,傅霓或许说不准是要通过傅漪来整理背后的光辉教会势力。
她想跳槽,可至少现在还没找到明路,所以对待这件事务必慎之又慎,以免人还没能找到下家、社会保险先被从傅氏踢出去了。
陆予珠签了两本审批表,随后在心中下定了主意——要找一个曾经有过遗产案相关胜诉经历、并且现在已经不得不与上层法务圈保持距离的、可以被她完全拿捏的律师。
不单是为了傅霓的要求,也是为了她深入了解傅氏纠葛……更是为她的以后备下退路。
陆予珠靠在办公椅上,鞋跟抵着地板,稍微一撇,椅子原地转了两圈。
她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枚崭新的彩绘银制烟盒,冷静地摘掉夹在其中写这“少抽一点”的纸条,把免燃烟卷塞进嘴巴。
带着一次性玻璃嘴的免燃烟感受到体温的浸濡,开始渐渐自燃升温,发酵烟丝的味道格外柔和清淡,像是吸了一口污染超标的空气。
她缓缓吐出烟雾,打开了换气系统。
事已至此,还是先摸会鱼吧。
陆予珠划开手机,在各种热门推送、告状掐架、越级申报和威尼斯人里翻到了李宜澄不久前发来的新消息。
[你很忙吗?]
……呼。
陆予珠狠狠吸完了烟,心中暗爽,还好自己聪明机智,不会被下/半身左右,要不然这会儿她就已经把电话对着李宜澄打过去了。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但……一直把人家这样晾着也不好,尤其是人家还能看见自己在已读不回。
更何况她现在手上还搜不到任何李宜澄的背景资料,按理说这么漂亮的孩子,不可能不被资本拿出来做砝码。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背后的原因比她能想到的更复杂。
照常理来说,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李宜澄身后有她这等屁民不该接触的秘辛。
然而眼下正是她需要接触其他势力找天窗的时候,李宜澄的态度又暧昧,适度接触没什么不好——至少比跟傅霓接触的压力小。
所以为什么不接触呢?
给自己做了一通诸如此类的洗脑,陆予珠终于拿起手机,打下了回复。
[还好,抱歉久等了。]
[我不太能看手机。]
李宜澄实在是殷勤得可疑,纵然被这样客气地敷衍,还是立即回复了她。
[这样啊。]
他的打字速度倒是很快。
[那你下午有空吗?]
[晚上也行。]
对于这个问题,陆予珠没有着急答复。
如果说之前的殷勤还能理解为李宜澄的一时兴起或者一时眼瞎,现在跟她说不是仙人跳她都很难相信了。
看她不回答,李宜澄也没有生气,只是继续徐徐解释着。
[绍莼也在,下午是学校开放日,会有一些集体活动,可以邀请外人进来。]
[他不想邀请章衡,你能理解的吧。]
理解是可以理解,但他公共场合不邀请自己的未婚夫,反而邀请一个曾经被自己强吻过的敌对势力路人,这会不会有点太幽默了?
可惜陆予珠也不能一直不回复,她斟酌着打了几个字,算得上态度警惕。
[毕竟是绍先生的想法,别人也没有左右的权力,但我一个外人去,未免容易让大家误会尴尬,这样对绍先生也不好。]
她一说完,消息显示已读,对面却迟迟没有再回复,像是被她的态度给整无语了。
[那这样吧,就当是我邀请你。]
[别再拒绝我,我已经知道了,那天跟你去剧院的可不是傅霓。]
[我并非威胁你,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理解你的人,我想你大概是遇到了困难,否则没必要铤而走险。]
[我是说,我可以帮助你。]
陆予珠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只能默默看完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并在李宜澄说完这番软硬兼施的威胁后选择接受。
没办法,看他这个语气,她如果一直装聋作哑,事情说不准真会被捅到傅霓手里。
不论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天剧场里的人是薛奂,到时候可就不是二两称能解决的问题了。
至于软硬兼施里的软。
陆予珠看着李宜澄肉麻的坦白和承诺,感觉自己趁机旁敲侧击的要点律师人脉也不是没可能——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而且李宜澄看着来头颇大,订婚宴上闹出那种事情,泰康却无可奈何。
万一真能让她给牵上什么幸运的红线,不是也不失为一种有备无患嘛。
说到底,事情已经这样了。
作为一只无法与庞然大物明着抗的蚂蚁,与其为了另一个庞然大物守些没用的节,倒不如坦然接受,并想办法挖点残羹冷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又能怎么办?
这不能怪她。
多么肮脏的世道,逼得她一个普普通通的牛马不得不在多方大资本上下注,明明她一开始是真心想好好过日子的,唉,这真是……
[好,我会去的,我需要打扮吗?]
[不用,我等你。]
[图片]
[图片]
照片里,穿着近乎深V领丝绸窄袖衬衫的青年侧视着镜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皙的脸颊上有晒出来的红晕。
他穿的衬衫是双排扣设计,香槟色的布料上点缀着莹白的珍珠扣,胸前还挂着珍珠串成的领链,横亘在纤细的锁骨下方。
……真是好美丽的一张脸。
陆予珠又放大缩小地看了一会儿照片,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手机,敲响了傅霓的门。
“傅总,”她敲完便自觉地推门步入,手里抱着联邦警局的跟进,脑子里编纂着一会儿要拿来请假的借口,“您看……”
话未落地,她就被眼前景象震撼地呆滞在了门口,想要扭头就走,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被傅霓摁上了锁。
她浑身僵硬地抬起头,与躺在半放平老板椅上的傅霓被迫对视。
傅霓的衬衫被他撩到了胸口,浑身裹着细密的汗,嫣红的唇间叼着块蕾丝汗巾,一双长腿搁在桌面,西裤拉链也被解开,修长的手正在试图扩容进Alpha最脆弱的地方。
他像是一座反人体结构艺术的拱桥,纤细的腰肢折叠着,显示出他作为Alpha,此刻别样的香/艳与脆弱。
房内换气系统被开到了最大,以至于她刚进来时都没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陆予珠的视线上下左右地无处可放,她紧张又尴尬地舔了舔嘴:“谢谢,我不吃。”
先更一章,晚上再更一章。
wuli傅总现在已经完全变成A同的形状力……(悲喜交加)虽然很想写剧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下笔就变成了傅总打胶………………或许这是因为我是下头女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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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