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飞向我 第7章 闲聊

舟翩不爱喝酒。红白黄啤一干都非她所爱。

可是入这行，很难不喝酒。

她在蓝海待了七年，前三年，影视部门还是个很小的分部。她带着团队做了几部小成本网剧，成绩不错，得到了额外的拨款。三年前几乎是把全部未来赌在一部未来题材的项目上，投入了所有。

幸好第四年作品大爆。她从项目经理一步步升职，终于熬到了部门总监，当时不少人恭喜她，说她年少有成。也是在这几年，她不断和各合作方在酒局上攀谈，落下了胃病的病根。

可是也是在第四年，她经历了一系列公司内斗。差点被抢功劳，团队人员出走，项目金额批不下来，杭有德空降影视部，意图彻底架空她。

后面真是恶心的两年，杭有德倚仗总部有人，攥住部门黄金项目不撒手。他肆意妄为，甚至会在私下交流后，把舟翩已经谈好的项目拱手让人。

箐刊娱乐的猎头来找，确实，她还不如走人。

舟翩没说全部的故事，她只是暗示了自己对原本娱乐公司的不满：“你比我幸运，有背景，有可操作下属的空间，自然要祝贺你。”

无事献殷勤不是她的做派：“当然，我来找你示好并不是因为我心善，而是我离职前一直在和杭有德拉扯的一个S级项目，费了很多心血，拥有很大的妄想。我想接着做那个项目。”

S级项目……姜澄恍然：“Solo Silhouette Art？”

舟翩扬眉，就是这个。

姜澄摊手：“我还没看过项目内容，不好说，不过，这个S级项目应该是今年影视部门唯一的S级。让我放手是不可能的。”

舟翩表示理解。

姜澄和她碰杯：“宴会后我会加你的工作账号，我觉得合作也并无不可，后面的事都不好说。”

不少双眼睛盯着这边，姜澄和舟翩聊得这么好实属出乎多数人的意料。舟翩当初离职，业内人大多认为是空降挤走老干部。现实却出乎意料，这俩人聊得很好，举杯同饮，似是什么想法达成了一致。

看来姜澄手里也有资源，不是那种空降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的风向标。舟翩和姜澄分开，各自踩着不怎么舒服的鞋子踮进酒杯觥筹的名利场。

来和姜澄打照面的变多了。蓝海效益不好，但毕竟是手握资源的乙方，不少艺人公司都想着能不能在影视剧中给自家艺人分个戏份多的角色，名片收了不少，放进手包内。

交际的时间漫长而短暂，姜澄觑着主持人准备登上宴会中央空间的主持台，才准备扶着什么休息休息。

初扬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在姜澄趔趄之前伸手扶住她。

姜澄抬头看他，收拾得很贴近素颜的淡妆，头发抓了，很蓬松。她轻声问：“你一直在吗？没看到你。”

初扬低声：“确实有熟人，在柱子后面，也许挡住了。”

没有拿了请柬躲在洗手间的道理，他出来没多久就被以前合作过的导演堵住，灌了他两杯才走。

姜澄这会儿已经不太能受力，用力握住他胳膊，衣服都有些起皱。

初扬扶稳她：“疼吗？”

她摇头：“不疼，药效还在，就是用力不上。”

主持人热场几句，侧屏上闪现今日的主题——给几部需要招商的项目预热，也是一季度的举办方项目交流会。

简单热场后，正式用餐区开启，侍者引着众人按席面落座。初扬在另一边，扶她坐下后才离开。

姜澄和舟翩隔着两个邻座，再次碰见，互相点头示意。身边的中年女性已经笑道：“小姜这是男朋友来的还是？”

侍者正在上酒和热菜，半侧着的身子短暂挡住姜澄的视线，让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看到女人的表情。

是打过照面的是一位配音公司的运营总监，她笑语嫣然的，仿佛只是吃个瓜。

这一声不太妙，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姜澄身上。

姜澄并不在意的样子，来这一句正好让她为自己解释：“哦，我们部门的艺人实在是有限。想着多挖几个漂亮艺人，正巧今天我有点事需要帮忙碰见他了，人还不错，就帮我个小忙。”

话点到为止，说到这大家就都懂了，姜澄是想挖初扬当自家的艺人。

运营总监仿佛不长眼色，有些刨根问底：“帮什么忙啊，都帮到饭桌上来了？”

姜澄心中吐槽这问得更不合时宜，也只能微笑着话说一半：“我脚踝受伤了，出行困难，恰巧碰见。”

“哦~”运营总监拖长声音，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穿着红底白裙的侍者游鱼一样将各例菜游至桌上，菜色不是统一的风调，混了淮扬菜与法国料理，据主办说是酒店主打法餐，近日恰好有几位淮扬大厨来交流学习，恰逢此宴会，干脆上几道与红酒相配的淮扬菜。

清炖狮子头与蟹粉面每人面前都有，在深碟里端坐，姜澄挑起面条，发现只有短短一根。

姜澄：……

蟹粉面是好吃的，可只有一根，只怕味道都没在脑子里转一圈就要消失了。

她低首吃掉了那根蟹粉面。

大厨就是大厨，鲜香软弹，蟹味与面香在她的味蕾里打转，没有预想中立刻消失的香味，而是绕舌不绝地把她的馋虫尽数勾起。

她简直想拉住做这道菜的大厨问一问出餐秘诀，一想到自己做什么都乏善可陈的手艺，只恨能吃到这么好的蟹粉面机会太少，只能心下暗叹。

旁边关注姜澄的一干观众都默默地看着她的品美食表演。

不知为什么，旁观者的视角看，虽然姜澄是在为坐稳地位而奋斗，实际上对权力的热爱还不如这一根面条。

不得不说，怎么有种感觉，她吃到好吃的东西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就有食欲。甜妹表情配上略冷感的仙女妆，反差起来确实挺可爱。

舟翩心下感叹姜澄的美貌如此合适出道，并不知道姜澄发现姐姐美貌时，也动过挖同级别的领导去出道的心思。

挖人大概是所有缺人领导的通病，就差唱一句“在大大的职场挖呀挖呀挖”……

姜澄克制住把一旁狮子头也一扫而空的**，文静彬彬抿红酒。

虽说主办暖场说吃饭时不谈公事，显然没人听她的，都在互相交际，她只顾着吃不太好。

姜澄脑海还回荡着不知何时还能再尝一口此等美食的想法，嘴上已经开始和另一边主营IP产业的负责人聊天。主要还是为了留个好印象，谈什么究竟不太重要。

胡侃的同时，在话口对面不说话停顿进食的空儿，姜澄连塞两口法式脆皮鹅肝。心里有点微妙，第一次和淮扬菜一起吃法餐。

不过味道确实上佳，毕竟是顶有名气的大厨之作。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男人身上。负责人问她：“那个初扬，你是真有心签他吗？我可听说他不太好搞。”

姜澄跟她碰杯：“怎么讲？”

负责人向她的方向偏了偏：“他是和上一任经纪公司闹翻了的，听说是拒绝潜规则。原本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可惜此男在乎什么莫须有的贞洁，坚持不从，把原来的高层惹急了，干脆不给任何资源，来个软封杀。两年前他在娱乐圈确实有名气也年轻，可二十多岁的大好青春，他就真敢荒废两年，这得多不好把握？你刚进社会，搞得定他吗？”

姜澄回忆起初扬服他落座，隔壁负责人火热的眼神，顿感不妙。这哪是来给她壁雷的，分明是来抢人的。

看来初扬的商业价值确实不好估量，运营好了，大爆很容易。

姜澄表示理解，脸在江山在，更何况是消失了两年的白月光类型。私生都能为了他天天蹲楼下攻击同栋楼住户，还在等他的正常粉丝更应该翘首以盼度日如年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想**豆，蓝海没有出过练习生，最多是合资其他公司助力。如果为了初扬搞出个新部门，不在姜澄手底下创造价值，她挖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负责人当然看出了初扬的意图：“不过，听说他拒绝了续约。行里的规矩是快续约的时候给这个艺人一点机会，就当分手费，也可以看做人情。初扬闹得那么翻，最大的人情应该也就是这个晚宴了，要什么自己来争。他来，就代表着还有在圈子里混的想法，你应该把握不住他这种什么都经历过的人精吧？”

负责人的分析和姜澄在心中的猜测一合并，她顿时有种被初扬耍了的微妙感。

初扬来，和她表现得关系匪浅，要么是给各位老板提供一个“我已经是被社会毒打过后接受性合作关系的人”，要么是让大家误以为“我初扬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准备回归”，不管是哪种，都有点……呃，以姜澄对他不多的理解，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知道姜澄的身份并不过分，上个月开荒保洁期间姥爷亲自来过这里一趟，据说刚撞上已经入住的隔壁帅小伙。小年轻有礼貌，还请姥爷在离开尘土飞扬的屋子后喝了一杯茶。

姥爷亲评的：茶品很好。

姜澄又回想了一遍，初扬看到请柬时有惊讶，应该是不知道她代表着蓝海娱乐。不过帮忙帮到了底，还真有可能是确认她的身份后权衡决定来的，和脚踝什么关系不大。

论迹不论心，姜澄觉得还是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谈。

他已经这样做了，最好别是想借力打力。如果他敢把姜澄当跳板跳到别的公司去，姜澄半夜不睡觉也要把初扬的头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