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大门紧闭,待府邸完全安静了,房门才打开,莺柳探出头警惕地四顾,确定已经安全便松了口气,精神松懈了后脑的疼痛也随之而来晃了几下脑袋,心中咒骂着容青,来到还是昏迷着的茧丝身旁,边推边喊道:“茧丝,茧丝。”
茧丝毫无反应,莺柳掐着她的人中,好一会儿茧丝才悠悠转醒,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才逐渐聚焦在莺柳脸上。
莺柳把她扶起,“你可算是醒了,方才那个黑袍疯子把我们都放倒了之后,又把公子带走,府里又遭了贼把我吓死了,躲在院里不敢动弹,现在公子不知到哪儿去了,你快起来跟我一起去找找。”
莺柳想的那些贼人肯定是公子或者当家的安排,就是怕今天这种事发生,在那些贼人来的时才没有轻举妄动,她唯一忧心的是在贼人来之前,那黑袍疯子会伤到方竹佶。
听了这话的茧丝心道:不好,安竹翎出了事,她可是要被宁王怪罪,赶紧让莺柳把自己扶起,两人一同出了门,便见一名家丁背着一人走进偏院里,是满身狼狈,灰头土脸的方竹佶。
“公子!”二人欣喜,奔到家丁身边,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莺柳折回屋子把四轮车推出屋子,扶着方竹佶坐下,推着他回到房中。
屋内烛光明亮,把方竹佶身上因扭打而撕裂的衣服边角都照的一清二楚,双膝和手肘处的磨损让莺柳蹙眉,“我来看看。”
方竹佶道:“一些轻伤,不碍事。”在桌上写道:是我们的人?
莺柳露出讶异的神色,摇摇头,写道:不是公子安排的吗?
方竹佶摇头,心道:那是谁能如此凑巧?是师父的安排?
双膝和双肘处的衣衫被剪开,看到只是些擦伤,莺柳放下了心,方竹佶道:“就说是一些轻伤而已,你和茧丝才是最应该找个大夫来看看。”
“我去给您打盆干净水来洗洗,说起来茧丝怎么还没回来。”莺柳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方竹佶吐出一口浊气,脑中浮出容青吃药那一幕,如果没看错,老妖怪吃了药之后精神好了不少,而他血的气味也与一直缠绕在他身上的甜腻气味一样,莫非是因为那个药,才让容青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莺柳的惊呼声让方竹佶摆动着四轮车来到门口,茧丝昏迷在地,不省人事,方竹佶忙道:“快请大夫!”
大夫断茧丝只是因之前吸进体内的**药发作昏睡,并无大碍,莺柳后脑的伤势擦药几天便好。
偏院彻底寂静,房中只亮着一盏微弱灯盏,躺在床上的方竹佶身心俱疲,可脑子还在不断想着容青身上的气味,一张张药方在脑中不断浮现。
此前被红绡派去偏远查探的情形的护卫,来到红绡院中,红绡负手而立听见声响便看向来人,见是宁王府护卫,眉梢上的冷意消散许多,沉声问道:“如何?”
“禀红绡姑娘,除去安公子,茧丝和莺柳都在。”
红绡示意他下去,不多时另一名护卫又跑了过来说道:“红绡姑娘,不止咱们府上遭了贼,别的大臣家里,也遭了贼。”
“嗯,辛苦了,下去吧。”红绡说完,便去见了宁王。
贼不走空,追回的金银珠宝,字画相较于丢失的,简直是杯水车薪,宁王心疼不已,可木已成舟,除了雷霆大发也毫无办法,好在今夜安崇合心情不错,上次了不少金银珠宝,多少能补一点今夜宁王府的损失。
让宁王在意的是那安宁,自那日出宫跟丢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这安宁一日不除,就一日是他的心腹大患。
宁王沉思片刻,提笔写信来到的饲养信鸽的鸽笼旁,让它把信传递出去。
信鸽刚飞出京师就被人用网捕落。那网的一端绑在树上,箭头绑着网子另一端,现在扎在土里,鸽子在网下扑腾。没想到这办法真有用的射箭手讶异着把鸽子从网中抓在手里,将信拆下看过边将信细致地恢复原状,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筒里,将其放飞。
一只只包袱摊在桌上,一打开全都是金银珠宝,珠光宝气扑人面,闪的在场三人眼睛都睁不开。
方仕崖得意道:“老道没骗你们吧,卦无虚算。这些大臣个儿顶个的有钱。”
安宁脸色难看,这些大臣们吃着朝廷的饷银,却不洁身自好,欺上瞒下搜刮金银,这些金银,那怕是她,都没见过这么多数目。
晦楼楼主睨了眼老道,“你说让安宁见识见识这群大臣的**,可没说安竹翎遭灾。”
“现在你们都在一条船上,他不出事,谋划才能顺利,何况今夜这些钱,付你们晦明楼的酬金也是绰绰有余了,老道嘛,就拿点卦金。”老道说完,从最近的包袱里拿走一枚圆润玉石。
三人正说着话,一人在门外道:“两位楼主,属下回来了。”
安宁:“进来。”
晦楼弟子入内说道:“禀两位楼主,确实如二位楼主所说,那位置出现了一只鸽子,属下将它捕下,信上写道:可动手。除此之外就没写别的了。”
老道说道:“往南边有柳树之地。”
晦楼楼主道:“就按这老道说的做。”
得了令的晦楼弟子退下,安宁打量着老道说:“本以为你就是个江湖骗子,没想到还有几分本事。”
老道摆摆手,“没有本事没有本事,就是个江湖术士罢了。”
当夜就得了方竹佶平安无恙消息故渊风闲与池鱼松了口气,三人心道:好在没出幺蛾子。
风闲与池鱼一同把披风穿上,二人朝故渊打了个招呼便离去。
当夜,宁王的人便看到一名身着白衣,戴着面纱的女子深夜进了宫,是一直没有消息的安宁。
安宁公主深夜回宫,正要休息的宫女赶忙小跑着来到殿外将她迎进来,侍奉着她收拾干净便恭敬道:“公主,您上次让奴婢查的时候,奴婢已经查到了。”
安宁屏退四下,示意她接着说:“那晚,陛下不在宫中。”
安宁看向她,冷声道:“当真?”
宫女低着头恭敬道:“奴婢发誓,千真万确。”
坐在高位上的安宁握住椅子扶手,冷笑一声,“罢了,你先退下。”
一大清早安崇合便被宫人喊醒,不耐烦道:“什么事?”
“陛下,安宁公主已在外等候。”
自他们上次争执,安宁负气离宫之后安崇合心中有些许后悔,心里憋着的气也消了个精光,坐起身来道:“请公主进来坐,朕更衣之后便到。”
安宁与安崇合和好的消息,传到了每位大臣耳中,在朝堂中等待安崇合的大臣们本以为今日安宁会一齐前来,不曾想这次只有安崇合一人。
张正知忧宁王之忧,下朝之后,就找了沉长书一起进宫。
现在的沉长书算是安崇合面前的红人,他一进宫安崇合开心不已,拉着他一起下棋。安宁也前来观局。张正和心下嘀咕:安宁公主平日只会对这种事白眼交加,今日观棋不说,还分外和颜悦色,看来陛下与她的争执起了用处。
安宁的温和被张正和下了定论,在写给宁王的信中写道:在旁观局,并未言语,与臣等一起离去,叮嘱臣等好生辅佐陛下,又让臣向王爷问好。
回了府上的沉长书知沉和在等他,便快步到侧厅。
沉和身上的朝服还没换下,他最近乘了沉长书的风,众臣对他都会多加尊敬,高看一眼,不出多时便又能再升官,本该春风得意此时却面带忧虑,见沉长书进来了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门窗关死。
沉长书见他这般便以为是方竹佶出了什么事,便道:“是太子殿下出事了?”
“公子平安,是另一件事。”沉和顿了顿问道,“叔父,你今日进宫,见到安宁公主了吗?”
“见到了。”
“有什么不对吗?”
沉长书细想片刻道:“没有,一切如常。”
“那陛下有没有说什么?”
“也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沉和凑近他,轻声道:“宫中的安宁公主,是假的。”
“假——!”
因为太过震惊而险些惊呼出声的沉长书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好憋进嘴里,指着沉和声色严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细细说来!”
沉和拉着他坐下说道:“我也是今早上朝前才得知,都快被吓死了,这才到叔父你这里问问是否有什么异样。”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沉长书道:“倒无异样,可那安宁公主,不论相貌身材,还是气质谈吐,看着都不似冒牌货啊。”要说容貌身材相似倒还说得过去,但是那气质谈吐又能如何假装。
沉和无奈道:“我也不知,这件事是公子与公主一齐谋划,那假扮公主的女子,也是安宁公主一手教导出来的。”
“安宁与太子殿下?”沉长书蹙起眉头,“他们又是如何联系上的?你快给我细细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