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佶这位皇姐,自小事事争先,志向野心不输男儿,当年父皇还在世时她就敢说自己要做大昌第一位女皇帝,内乱时也是她偷偷带着安崇合出逃宫中,在宁王逼迫众臣拥他为皇,也是安宁力挽狂澜,她女子身份不足以服众,加之安崇合未死,这皇位便落在了安崇合身上。
被戳中心事的安宁大方承认,“不错,我确实动过这个念头,可......”这都是曾经的事了。
这话还未出口便被方竹佶打断,“这就够了,宝儿是你亲生儿子,也是大昌皇室血脉,如何坐不得这个位置?难道你想看着这江山被宁王夺去?”
这话让安宁坐立不安,说白了,她对安崇合失望透顶,照他这样子,一定会如方竹佶所说,江山被宁王夺去,可让她和安竹翎联手,她过不去心中那关,她没办法信任安竹翎,若是能抓住安竹翎把柄,使他听命于自己,又何须这么被动。
安宁冷声道:“你意图篡位,可知这是谋反?”
方竹佶像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朗声笑道:“我哪怕谋反,那也是名正言顺,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你与安崇合能不能在这高位上坐的舒心,还得看我乐不乐意。我只需彻底依附宁王,不用等你寻到残图逆天改命,我便可堂而皇之出现在朝堂之上,又有谁能阻我?到那时,你以为你的晦明楼能做什么?保安崇合不死?”
方竹佶的话又戳中了安宁第二个心事,她想要残图,企图用那传闻中的逆天改命之法让安崇合皇位坐的更稳,但这念头她也只是对安崇合提过一回,甚至连晦楼楼主都以为是她自己想坐上这个皇位。
被拿捏了的安宁心有不甘,厉声道:“你依附宁王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他怎么可能再犯一次当年的错!”
“他不会再犯当年的错,可你可再做一次当年的事。当年你可以闯入宫中把安崇合推上皇位,现在也一样可以让安崇合让位宝儿,好过宁王动了杀心,把安崇合暗中杀死在宫中,而你,也只能拿走一具尸体。”
方竹佶的话使安宁哑口无言,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不能占得半分安竹翎上风。
方竹佶又道:“我知你心有不安,想要一个把柄,我可以把把柄给你。”如此一来,你我各握对方把柄,你也会心安。”
“你说的把柄,指的方仕崖?”
“当然,没有师父我活不下来,他对我不仅有救命之恩,更有再造之情。如果你答应与我联手,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入到阵法之中。”
安宁冷声道:“如果我不呢?你与那老头的关系当然是随你说,我又如何能相信你。”
方竹佶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你做两件事,第一,以晦明楼楼主的身份亲近宁王,第二,你与我见面的事,只得你一人知晓,晦楼楼主你也不得透漏半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把宝儿还你。”
安宁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如此说来,不管我是否与你联手,你都要坐上那个位置。”
“倘若安崇合是个明君,你们没有将我到处追杀,让我逍遥自在地活着,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借口,你都躲了十五年,想躲如何躲不了,而今突然冒出来,无非就是你的谋逆之心,虚荣之心作祟!”
方竹佶脸色冰冷,厉声道:“你们占尽好处才说得出这种话,我不会再与你争辩,若你不甘心,大可现在就把你的皇帝弟弟叫来治我个谋逆之罪,我倒要看看,那皇位上坐的到底是那昏庸的安崇合,还是我安竹翎,而你,安宁公主也会身败名裂!我倒要看看,那时你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就算你还活着,又能否再回到宫中做你那高贵的公主千岁,你的儿子,终其一生,不仅会被世人指指点点,也要一直跟着那晦楼楼主过着刀口舔血,一不小心就会尸首分离的日子!”
这一番话使得安宁脸色苍白,久久说不出话,安竹翎说的如何不是事实,身败名裂是她最害怕的事情,但又舍不下孩子,才会冒险生下,并且费尽心思隐藏孩子的踪迹。
方竹佶见她静默不语,似是神情恍惚,就知话到这里已是足够,冷声道:“最迟三日,三日内来这里找我。”说完便自己推着车子来到门口处,不忘提醒,“出宫时小心着点。”
安宁打了个激灵,“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想不被人注意,首先要做的就是谨慎行事。”方竹佶说完便离去。
风闲适时出现在门口道:“宝儿已经睡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方竹佶的话让安宁心中涌起阵阵不安,戴上面纱道:“嗯。”
宝儿白日上课就很是疲累,又一直提着精神等安宁,沾上枕头的瞬间就沉沉睡去,安宁坐在床边把从他身上滑落的杯子盖好,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与安宁交锋的方竹佶身心俱疲,面对安宁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但凡被她找到一丝机会,就没有赢的可能。
窗户照例打开,早早就等候在窗边的莺柳赶紧将他扶进来,待他上了床后莺柳才说道:“今夜宁王叫了几名大人来府上,也不知做什么,现在还没有离去。”
本有些困倦的方竹佶听了这话睁开了眼问道:“都有谁?”
莺柳想了想说:“好似一个姓沉,一个姓张,还有一些就不知道了。”
方竹佶想道:沉必然是沉长书了,安崇合这几日与他走得近,说不定是为了拉拢沉长书,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动作?是安崇合说了什么还是说宁王不打算再等了?
各种困惑充斥在方竹佶的脑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沉和今夜也心惊胆战,不仅沉长书比叫去宁王府中,方竹佶更是夜会安宁,这两边不管是哪一边都让他焦虑不安。
书房门被推开,风闲入内,不待沉和开口风闲便道:“公子已经安然送回去了。”
沉和心中两块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块,风闲又问:“沉大人还没消息?”
“没有,叔父现在还在宁王府。”沉和背着手走了好几圈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突然叫去?难不成宁王要逼宫了?”
大抵过了半柱香,沉长书平安离开宁王府的消息才传到沉和的耳朵里,沉和松了口气,来送信的人说道:“大人请您明夜到府上,来时小心,不要被人看到。”
沉和:“我知道了。”
安竹翎被押上行刑台,刽子手大刀挥下,沉和一声惊呼,安竹翎头颅滚到他的脚边。被噩梦惊醒的沉和猛地坐起身,出了一身冷汗。
沉和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早膳,食不知味,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我做了个噩梦,梦里公子被砍了头,公子也太冒险了,要是被旁人知晓可怎么了得,还有叔父,也不知道宁王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会不会是让叔父跟他一起逼宫?”
相较于沉和的不安,风闲倒很是平和,能让他担忧的事只有方竹佶的身体,说句不好听点,他就是被方竹佶的身体吓大的。
风闲风卷残云把早膳吃完,安抚道:“已经发生了,再担忧也没有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你这脸色很差,实在不行你就别出门了,免得被人看了多想。”
沉和又叹了口气,他明明不是这么多虑的人,可最近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就算不忧心也难。
一大早就回了宫中的安宁按照惯例直奔安崇合寝殿,在殿门前便被拦下,宫女太监面对脸色铁青的安宁战战兢兢。才福声音有些许颤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意道:“公,公主,陛下说今日身体不适,今日不想见任何人,包括,包括公主您。”
安宁看着还算平静,“你再说一次。”
低着头的才福偷偷抬眼看了眼安宁,战战兢兢道:“陛下说,今日不想见任何人,包括公主您。”
安宁怒极反笑,在宫女与太监们都以为她要大发雷霆的时,安宁便道:“既然如此,替本宫传话,让皇帝好好歇息,过几日皇帝身体好了本宫再来。”说罢拂袖而去。
早已醒来的安崇合躺在床上,媚娘靠在他怀中还在熟睡,安宁的声音若隐若现,安崇合不断对自己说道:宁王说的有道理,要是想摆脱皇姐,就一定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正想着,才福便小跑着来床边毕恭毕敬道:“陛下,安宁公主已经走了。公主殿下让您好好歇息,过几日她再来。”
安崇合应声,才福识趣退下,照惯例传话给朝中大臣。
回到宫中的安宁来回踱步,待心中怒火平息下来才坐回椅子上,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承乾在暗中与宁王见过?他如此对待自己,莫不是也有宁王或他人从中作梗的原因?
别人说话他安崇合听之任之,她说话安崇合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明天请假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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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二章 姓安怎么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