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紧闭。
越朝宗敲门。
不多时,婆子开门,见是越朝宗赶紧行礼,越朝宗道:“大哥叫我过来他书房拿个东西。”
婆子不疑有他,直接让越朝宗进来。
婆子领着人去书房,越朝宗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忽而目光一顿,旋即让婆子自己忙去。
打发走婆子,越朝宗立刻往右侧的亭子里走。
至凉亭,亭中两人并未发觉越朝宗,越朝宗咳嗽两声。
动静惊醒竹青,她回头,诧异欠身:“奴婢见过二公子。”
听言,正在苦读话本子的阿柔惊愕抬头,越朝宗朝阿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后道:“你下去,我有事与她说。”
竹青:“二公子,侯爷命奴婢时刻守在姑娘身边。”
越朝宗道:“你这个奴婢好大的胆子,竟然顶撞我,叫你走就走,哪那么多废话,你说大哥回来追究,是问责你,还是说我?”
“奴婢不敢。”
“滚下去。”
竹青只好退下。
阿柔也起身要走,越朝宗赶紧上去拦住阿柔退路,竹青回眸见此情形,暗叫不好,忙不迭去喊人通知越无咎。
阿柔难掩厌恶道:“二公子,请让开。”
越朝宗是府里的公子,身份尊贵,阿柔惹不起,遂满心想要离开,然越朝宗却不放她走。
越朝宗冷笑道:“好你个贱人,这头就勾搭上我大哥了,就硬气起来了,敢命令我,还耍着本公子玩,你可真是好本事。”
说着,越朝宗面色阴沉,伸手作势要掐住阿柔的下巴。
阿柔退后躲避:“二公子,请你自重。”
越朝宗手落空,目及阿柔毫不掩饰抗拒反感的样子,怒极反笑:“不要以为攀上我大哥你就以为没事了,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却耍我,小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放下狠话,越朝宗猛然抱住阿柔。
阿柔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放开我!”阿柔死命挣扎,手里的话本子掉在地上。
越朝宗不怀好意说:“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了!”
话音一落,他迅速低头,张口在阿柔的脖颈处乱啃。
阿柔恶心得反胃,用头颅撞越朝宗的脑袋,两兄弟委实是一丘之貉,一个比一个恶心无耻!
阿柔嘴唇颤抖,骂道:“越朝宗你这个禽兽,你敢轻薄我,别怪我不客气!”
越朝宗吃痛,没料到阿柔力气这般大,咒骂一句才不屑道:“不客气?你要对我如何不客气?来,尽管试试!”
在越朝宗眼中,他已将阿柔视为任他揉搓的囊中之物,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认为虚张声势的阿柔能把他怎么样。
见状,阿柔憋闷,连日来压抑的愤懑轰然爆发,眸中冒出显而易见的怒火,眼睑处泪痣红如血。
为何谁都能欺负她?就因为是奴婢就被人任意轻贱羞辱?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亭子里的动静很快被婢女注意到,婢女惊慌失措去叫竹青,竹青听言骇然,赶紧带屋里的婆子去阻止。
竹青等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亭子,就听到一阵惨烈的哀嚎声。
定睛去瞧,阿柔握住自己的右手腕,她的旁边是倒在地上的越朝宗。
发生了什么?
竹青等人过去,随后呆在原地。
目之所及地上满是血,越朝宗蜷缩在地,用手捂住一只被簪子刺中的眼睛,口中不住溢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适才亭中只有阿柔与越朝宗。
是谁伤了越朝宗不言而喻。
始作俑者阿柔旁观越朝宗的惨烈,紧张地喘着粗气,没敢看其他人。
等手不再抖后,她嫌恶地把手中沾的血擦在衣裳上,又用帕子擦脖子,擦了一次又一次。
她告诉自己,做错事就会受到惩罚,而她做得没错,是越朝宗咎由自取。
越朝宗被刺伤眼睛的事难免惊动越府长辈。
老太太当即派婆子将阿柔扣押。
大夫过来给越朝宗看过伤后,连连摇头,说簪子刺得太深,二公子这只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越朝宗大骇,一边叫痛一边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老太太让大夫想办法。
大夫说:“神仙来了也不行。”
大夫走后,越朝宗捂着被白布包裹的眼,目眦欲裂道:“母亲,祖母,都是那个贱婢害的我,分明是她勾引我,她却突然发了疯拿簪子刺我!”
徐氏听言,睨越朝宗一眼,淡淡道:“你要怎么罚?”
老太太道:“还能怎么罚?那奴婢以下犯上伤了宗哥儿,当然是打死了!”
越朝宗怨毒道:“让她去死!让她去死!”
老太太安慰越朝宗:“宗哥儿,莫气了,祖母给你出气,来人,先挖了她的眼睛,再乱棍打死!”
徐氏出屋,瞧见被压得跪地的阿柔,彼时旁边的婆子已经拿起一把弯刀。
常嬷嬷俯视昔日荣安堂的阿柔,面无表情道:“老夫人发话了,先挖了你这贱婢的眼睛,再乱棍打死,给二公子出气。”
阿柔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声道:“常嬷嬷,我没错,是二公子要强|奸我,我才拿起簪子保护自己,我没错,错的是他,奴婢恳请老夫人明鉴。”
她不后悔自己的举止,只恨越朝宗欺人太甚。
阿柔在荣安堂六年,对老夫人性子多少了解,晓得她向来赏罚分明,最是明事理,故而期望老夫人会明察秋毫。
这时,竹青也急急忙忙上前,为阿柔开解周旋,委婉地说阿柔都是迫不得已,望老太太和徐氏网开一面。
常嬷嬷却道:“分明是你这个贱婢蓄意勾引二公子,又包藏祸心谋害二公子,你却在这嘴硬歪曲事实,来人,给我掌嘴。”
说罢,便有婢女上前,扇阿柔的脸。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院中。
阿柔的脸颊瞬息红肿,火辣辣的痛觉在面皮上横行。
阿柔咬牙受着,一双眼充满不服与坚定,嘴里含糊说着“请老夫人明鉴”的话。
她笃信自己没错,错的是越朝宗,他没了眼睛也是他该受的惩罚。
徐氏冷眼旁观,她向来不管闲事,哪怕是自己儿子的事,她也从来不管。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阿柔的眼睛,就想起曾经的自己。
默了默,心肠早已冷硬的徐氏开口:“够了。”
徐氏发话,两个掌嘴的婢女都歇了活儿。
常嬷嬷道:“夫人有话要说?”
徐氏眺望远方:“到底是重璋院里的人,等他回来再处置也不迟。”
常嬷嬷诧异,犹豫说:“这......可是老夫人已经发话......”
徐氏看着常嬷嬷,常嬷嬷低头。
“常嬷嬷,怎么停了?”老太太走出来。
常嬷嬷将事情经过告知老太太。
阿柔脸颊红肿,忍着疼痛道:“老夫人,奴婢求您明察。”
老太太根本不搭理阿柔,满脸冷漠道:“重璋院里的人又如何?一个没名没分的东西,她犯了大错,哪怕是重璋来了,也定会罚她,一个低贱的奴婢,竟然敢对府里金贵的主子动手,着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知重璋是怎么管教的。”
老太太失望叹息,高高在上吩咐:“常嬷嬷,还愣着作甚?动手。”
闻言,阿柔感到不可置信,那一瞬间,她心中老夫人慈祥明理的形象突然崩塌。
阿柔骤然意识到自己又天真了,她竟奢望老太太给她做主?
从她刺伤越朝宗开始,什么前因后果已经不重要了,她以下犯上,就是该死。
这一刻,阿柔顿悟,老太太其实与越无咎一个样,自视高贵,傲慢无情,从来不把下等人的命当回事,她素日对下人和蔼,不过是伪装罢了。
阿柔想起了那两个无辜的婢女。
眼看那刀就要刺进阿柔的眼睛,阿柔害怕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她凭什么死?
阿柔惊慌失措,又不甘心,遂拼命挣扎,欲意逃跑。
可是在两个力气大的婆子的压制下,阿柔动弹不得。
谁能救救她?
阿柔突然想到了越无咎。
不,她怎么可以奢望越无咎来救她?
婆子扼住了阿柔的下巴,防止她乱动,泛滥锐利光芒的刀尖离她的眼球愈发近。
阿柔满腔委屈,克制不住道:“老夫人,奴婢没错,奴婢没错。”
阿柔的声音凄凄凉凉,充斥无尽委屈与怨意,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她,也没有人能救她。
徐氏再没开口,而竹青也无能为力,至于老太太,留给阿柔一个背影。
阿柔不再唤老太太,只不断声嘶力竭喊:“我没错......”
即便她有错,那也是错在没有下手更狠,怎么没把越朝宗另一只眼睛也戳瞎,怎么没弄死越朝宗那个畜生东西?
概因说话力道大,阿柔嘴角伤口撕裂,溢出更多的血,那一张秾丽的脸如今瞧着触目惊心,有种凄美感。
就在阿柔的眼睛即将被挖出来时,背后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慢着。”
是越无咎回来了。
“我院里的人,自有我管教。”他冷淡地扫过阿柔脸上的红肿血渍,不动声色拧眉,如是宣告。
最后,这次风波由越无咎收场。
阿柔没有被挖眼睛,也没有被打死,而是让她向越朝宗磕头认错,再处以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三十大板,就阿柔那身板子来说,还没打满,估计就半死不活了。
只是老太太仍旧不满,要亲自目睹阿柔被打板子,但不巧的是阿柔还没磕头认错就昏厥过去,越无咎遂让竹青带人回去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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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