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 第19章 服务生

苏暮年爱吃火锅。有李从嘉请客，他毫不见外地在景华最贵的火锅店——山城烟火定了个包间。

他原意是想在大堂预定座位，因为苏暮年吃火锅素来爱好店里喧嚷吵闹的食客们提供的背景音，有市井人情味。然而李从嘉考虑到陶醉和陶冶，硬让他改成包间。

陶冶她们姐妹俩到得比苏暮年他们早些了。推开门，映入眼帘的除了方形木镶石桌子中间那口正烧着海椒红油的锅，就是坐在正对着门那方，低头安静玩手机的女人。

她的头发又黑又顺，刚好齐下巴，因低头而下滑遮住眼尾。脸又小又瘦，颧骨高而不显刻薄，脸颊上的肉饱满得恰到好处，面部线条利落而不凌厉。

但她有一双凌厉的深棕色眼眸。

听到推门声，陶醉抬头看了一眼，跟苏暮年轻轻点了下头算是问好，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回手机屏幕。

“苏暮年，你坐我旁边。”陶冶坐在陶醉右手边，苏暮年依言在陶醉对面的位置落座。

李从嘉也顺理成章坐到了陶醉旁边。

“陶医生，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痴迷电子产品。”苏暮年有意介绍李从嘉，咳嗽两句开始洗涮陶醉。

陶醉慢悠悠退出帖子页面，将手机息屏扣在桌子上，露出纯黑色的手机壳。

“苏少校，我记得你以前也没这么爱多管闲事。”她抬起头，长相和打扮都属于性冷淡那一挂。

李从嘉默默喝茶，只敢拿余光去瞟陶醉。高中的时候，陶醉的气场就十分强大，这么多年过去，一点也没变。

苏暮年笑容有些僵硬。陶醉这话属于一语双关，他心虚了。

“陶医生的嘴巴还是这么不饶人，风采不减当年。”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少提当年。”陶醉看了一眼李从嘉，脑袋里大概有点印象。

陶冶感觉到气氛多少开始僵冷，意外苏暮年出面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之余，拿起茶杯开始打圆场：“小醉，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今天难得聚一聚，给你介绍介绍老熟人。”

陶冶当年比苏暮年他们大个两级，由于跟苏暮年谈恋爱，认识李从嘉。陶醉虽然跟苏暮年他们同级，不是一个班，所以不熟。

“对，陶医生。隆重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发小，李从嘉先生。事业有成年少有为，景华市杰出青年企业家，曾经还是个电竞职业选手。说起来，咱们三个都算高中同学。”

陶醉装作之前没印象的样子，起身礼貌地和李从嘉握手。

“你好。陶醉，部队医生。”她的自我介绍就和她的短发一样简洁利落，和苏暮年的介绍形成鲜明对比。

李从嘉为苏暮年说的话莫名感到尴尬，有种臭显摆的欠抽感。

“之前陶医生应该对我没印象吧。我记得当时年级传言，十六班的陶醉是个学神，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关心。”他顺着苏暮年最后那句话，挑起话题。

陶醉公式化地笑了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陶醉记忆中和李从嘉初见那天是高二下学期一个刚下晚自习的夜里。

为首的是苏暮年和他的新任女友聂瑶。

在这二人身后一步左右的阴影里，李从嘉靠墙静伫，一腿屈起支墙，另一腿伸直踩地的姿势有些痞气，伸直的那条腿长得有些抢眼。

陶醉一向走得很快，甚至还没看清对方的面貌便已匆匆经过。她本是因苏暮年才往那边漫不经心一瞥，不想更多注意到的是李从嘉。

就那一次匆匆照面，在陶醉的印象里，跟李从嘉再也没了交集。不知他是怎么突然想起要跟她认识认识了……

苏暮年跟李从嘉在讨论如何处理秋季赛和李从嘉私人电话曝光的问题，门开开合合，是穿着红黑围裙的店员给他们上菜来了。

火锅锅底面上冒出一个又一个泡泡，红汤沸腾起来，麻辣的香味混着上升的水汽传入每个人的鼻息。

那服务员站在苏暮年和李从嘉之间上菜，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苏暮年干脆拿着碗出去打佐料。

他起身时服务员刚好俯身，这么交错一下，他似乎闻到火锅香味里夹杂的一丝柠檬味，像是他家的沐浴露的味道。

苏暮年没多想，很快就出去了。李从嘉也拿着碗跟他一起，走之前还问陶醉她们需不需要帮忙打一份。

“不用了，我们早就打过了。”陶醉摇摇头，拿起手机点进阅读软件。

陶冶的视角，抬头正好看到服务员的侧脸。她眼中讶异一闪而过，随后是渐浓的兴味取而代之。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服务员是苏暮年的弟弟吧……

苏暮年舀了一勺蒜，李从嘉赶上来将他的碗顶开，让那勺蒜落入自己的碗里。

“李从嘉，你想做蒜蓉了吧？”苏暮年威胁的话脱口而出，手上老老实实给自己重新添了一勺。

李从嘉知道苏暮年放狠话是习惯，并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笑得一脸欠揍地转移话题：“我刚刚发现，那个服务生小哥长得好像小夜。”

苏暮年闻言皱眉：“你眼睛该治治了。”

苏弥夜在云川住读后除了回家吃饭，根本不出校门，怎么可能来火锅店打工？

“真的，不信你等会儿去看！”李从嘉很快调好佐料，揽着苏暮年的肩膀回去。

那个服务员没再来过。

苏暮年开始没在意，后面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是冒个怀疑的念头，惹得他心烦。

他故意加点饮料和菜品，进来送餐的服务生都不是之前那一个。苏暮年反而起疑心了。

“第三瓶啤酒了。我说哥你能不能要多少一次性点完，不要一瓶一瓶地加啊？你这样不光我烦，服务员更烦吧？”

李从嘉无语地看着服务员拿着一瓶啤酒在包厢三进三出，忍不住替他们抱不平道。

“看不出来，你李少爷也是会心疼人的。”苏暮年没生气，笑了起来。

陶醉在场，他几句话能阴阳死李从嘉。他看他还烦不烦。

“嘶，我突然觉得我年哥这主意无敌好，贯彻落实了光瓶行动，不浪费不鲁莽！还是就按你想的做吧。”李从嘉装模做样地改口，将沉思到顿悟的过程演绎得活灵活现。

陶醉拿起茶杯挡住自己轻掀的嘴角，抿了一口。

“苏暮年，不要喝多了。”见苏暮年招呼服务员还要点酒，陶醉出声阻拦道。

陶冶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从桌上挪了两瓶酒到自己手边：“他有两瓶是替我点的。”

李从嘉将剩的那瓶拿到自己面前：“他要开车，今天不能喝。这瓶是给我点的。”

陶醉了然：“懂了，那接下来是帮我点的？”

“算了。吃饭吧，藕片已经能吃了。”苏暮年不知想到什么，破天荒地没继续叫服务员，招呼他们动筷子。

边吃边聊，时间流逝飞快。

苏暮年解决掉半茶壶的茶，起身去上洗手间。在公共洗手台洗手时，正好碰到了陶醉。

“你这些年，还有找心理医生吗？”陶醉对着镜子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问。

“没有，我哪里信得过那些人。”苏暮年嗤笑，转身抽出一张擦手纸慢条斯理地吸干手上的水珠。

“徐蔚的葬礼结束之后我也退役了。”陶醉忽然没头没尾道。

苏暮年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草草掠过指缝就将废纸扔进垃圾桶。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找我治疗。”陶醉回身看向他，眼神里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身高165cm，穿上高跟鞋勉强够到170，看苏暮年需要仰视。

“谢谢你，陶医生。但……”

“停。你不欠我的，也不欠徐蔚的。你不欠任何人。”陶醉不需要听苏暮年说完，她只需他一个微表情，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跟她说什么。

两人并肩走出去，完美的身高差，看上去却不像郎才女貌的情侣，而是并肩作战的老战友。

路过大厅，中间一桌似乎跟服务员起了什么争执。一个秃顶的中年胖男人凶神恶煞地对着一个高瘦服务员喷唾沫，脸上的横肉随着他说话一抖一抖的。

那个服务员比他高不少，目测有180以上。苏暮年本来从不管这些闲事，谁知那个服务员越看越眼熟，李从嘉的话在他耳朵里又响了一遍。

苏暮年让陶醉先回去，自己往那桌走了走意图将那服务生的脸看清楚。

他大步流星绕过去，见到真相的时候难免倒抽一口气。

还真是苏弥夜！

那胖子举起一个翠绿的空酒瓶，作势要往苏弥夜的头上招呼，苏暮年心一抖，加快步伐冲上前抵住那人手腕。

“你做什么？打人犯法。”他眼神不善地看着那个胖子，沉沉的语气警告意味十足。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着老子打人，也不去查查老子是什么人！”秃瓢胖子喝醉了，抽出手用酒瓶瓶底指着苏暮年，大着舌头道。

“我管你什么人。再耍酒疯，不介意让你走法律程序进局子里住几天。”苏暮年不愿跟酒疯子多废话，拉起苏弥夜就要走，却被胖子同桌的人拦住。

苏弥夜有些担心地拽了拽苏暮年的衣袖：“哥……”

“闭嘴。待会如果真打起来，你就去叫李从嘉。”苏暮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低声道。

胖子像遇到了及其搞笑的事，动作夸张地跟满桌人大声叫嚣：“你们瞧，啊？他说管我什么人？还想把老子关进警察局？也不问问你彪哥是干什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让老子替你家长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不管你干什么，除非你想跟军部对着干。你有这个能耐，你今天就动我一下试试。”

若论喊话，苏暮年是专业的。胖子这种人，他高中在校外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军部？还军部，你说苏将军啊？我还说我是林总司令的侄子呢！怎么样，是不是苏将军还要因为你和林总司令撕破脸哪？”

苏暮年摇了摇头，转身对其他看起来清醒一点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刚好认识林总司令。林家没有这号侄子。如果你们执意帮一个醉汉挑事，我不介意奉陪到底。就看谁更有底气了。”

那几个人被苏暮年的镇定劝退，怎么看，对方都比他们有底气。喝醉了放狠话谁不会？他们也不清楚这个人跟彪哥比，谁的背景更硬，还是不要因此搭上自己。

见几人听话让路，苏暮年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拉着苏弥夜去了店外。

今年目标是暑假结束之前完结如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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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