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 第32章 藏品

“我昨晚联系一个在艺术品管理公司当法务的同学，他帮我去了解一下那组藏品，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陆妄看着衣服皱得堪比咸菜，胡茬也蹭蹭往外冒但却依旧神采飞扬地在白板面前奋笔疾书梳理着证据的王星杰，眼底闪过了一丝细微的笑意。

王星杰却没有错过陆妄这细微末节的反应，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时间有限，今天形象差了点，各位同行见谅，见谅。”

“哎哟老王，你这话就错了。”陆妄嘬了口摆在手边的奶茶，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你这是为了当事人奋力奔走，外在的形象有什么重要的，此刻你在我们心中简直身高两米八！”

“对！老王两米八！”一旁的赵启言也跟着吸了口奶茶，跟着嚷嚷道。

不知怎么的前一秒还满脸春风得意的王星杰在听到赵启言的起哄之后就突然板起了一张脸。

还没搞清楚老王为什么突然来了个川剧变脸的赵启言一头雾水地扭头看向身边的陆妄，后者耸了耸肩，回了他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阳光开朗的赵律给忘了，几人的讨论也马上回到了王星杰之前提到的艺术藏品暗藏的问题上。

“那组作品最大的问题就是，它们其实并没有真正地被艺术评估定价过。”

“也就是说，那一组藏品到底是值5毛，5块，还是五百万，其实都由孟林夫妇两说了算。”

“这……”陆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星杰，一个奇妙的猜想突然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他们的艺术品卖出的成果怎么样？纳税情况呢？”

王星杰像是惊讶又像是颇为满意陆妄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跟上自己的节奏，他那因为熬夜布满血丝的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天上的星星。

“他们纳税倒是挺合法合规的，同时，他们自己创作的，包括之前那组声称被弄坏的艺术藏品都还挺受一些拍卖行的匿名买家的追捧，只要一拿出去拍卖，一般都会经历过一轮激烈的竞价才被买走。”

“啊，这样……”陆妄翻了翻王星杰打印给他们的证据资料，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可是他们俩的作品这么好，却没有任何除了他们自己之外的策展人愿意帮他们开个艺术展呢？”

这下不仅是陆妄，其他几个律师也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了，赵启言往陆妄身边一靠，连忙阴阳怪气地问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因为同行嫉妒他们夫妻俩的艺术成就，所以故意不帮他们办展的吧？”

王星杰闻言从白板面前两步走到陆妄身边，他不动声色地拨开了凑过来的赵启言，把自己手上有着重点标注的文件往两人中间一放。

陆妄低着头微妙地挑了挑眉，而心宽体胖的赵启言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还在惊叹王星杰这神一般的工作能力和效率。

“你这个怀疑他们通过竞拍将原本一钱不值的藏品抬到一个虚高的价位，通过这样的买卖行为帮背后的买家税漏税的猜测有扎实的证据链吗？”

陆妄飞快地对照着王星杰标注的笔记翻看了他们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发现如果他们如果要从事实上硬抗孟林夫妻的违法犯罪行为的话，他们其实还缺乏关键的，可以把让整个案件一锤定音的证据。

“我们为什么需要这个东西？”

出乎陆妄意料的是王星杰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一反常态地开始“摆烂”。

“可没有事实证据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告我们诽谤，那就……”

“可我们是去帮小马村的农名工讨薪啊。”赵启言也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陆妄，心说这孩子估计昨晚被他口中那个狂热追求者给吓傻了，不然也不会脑子这么拐不过弯来。

是啊！

陆妄瞪大眼睛看了眼周围的同事，顿时自己也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他们要做的原本就是帮小马村的村民们讨回公道，而白白美术馆之前主张村民们弄坏了他们的作品，这才成为了孟林夫妇欠薪的最佳借口。

现在他们只需要告诉孟林夫妇他们已经拿到了对方将那组“破损”的艺术品高价拍出，有用于帮他人偷税漏税的证据就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拿捏住这对热衷营销，视财如命的夫妻。

如果他们还是要死扛不愿意给小马村的村民一个公道的话，那他们完全可以将自己收集的证据上交举报给有关部门，主打一个你不想过大家就都别活的癫公人设。

陆妄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对不住各位，我这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中午请大家吃顿好的，餐厅你们定！”

八个人舟车劳顿熬夜加班了这么些天，终于取得了关键突破心里不可谓不高兴，而陆妄这一句主动请客更是将气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

一时间原本因为睡眠不足而看着有些蔫巴巴的律师们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商量起了午餐要去哪里吃一顿。

“就去不远处金茂大厦里面的王府海鲜吧！那里面的澳龙听说特别有名，我都种草好久了，今天去拔草吧！”

“不是吧，吃澳龙？那陆律的钱包可不得大出血啊！”

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启言适时地开了麦，“大家放一万个心，我们家陆律实力可是杠杠滴，别说去王府海鲜吃澳龙，就算他想把王府海鲜买下来也是洒洒水啦【注1】”

倒是王星杰又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脆弱的神经，从陆妄说要请客开始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在听到赵启言的这句话之后更是直接黑了脸。

“今天中午有必要去吃这么复杂的东西吗？小马村的村民还在等我们帮他们讨公道，结果我们却把案子放下去吃澳龙，这要说出去……”

“哎老王，话不是这么说的。”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陆妄已经安抚地拍了拍王星杰的背，“中午吃去吃饭肯定不能超过午休时长，大家最近都太累了，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下午我们把证据链和相关材料梳理好之后，明天肯定要去白白美术馆一躺，这可是一场硬仗啊。”

“所以老王，不用为我心疼钱，我的实力你懂的~”

陆妄说完，冲着王星杰俏皮地wink了一下，原本还有些愤愤的人一瞬间就哑了火，只能干巴巴地蹦出了两个字，“好吧。”

注1：洒洒水，网络流行词，源于粤语湿湿碎的空耳，原指很琐碎的小事情，而后延伸为表示很轻松、不足挂齿，即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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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