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第2章 故山遇旧火星燎原

此时日已预落，普照世间经年，灰橙色调的天幕愈往下愈浅，这是西山一年一度的仲春，桃花开了遍山，风也将花瓣装点在天地间，好似空气中也透露着馨香，沁人心脾。

“你在想什么呢？”不知是谁给了发话的弟子一巴掌，“重要的是他长什么样吗？这可是古今一魔！光听名号就该某求自保了！”

天生生得一双好耳朵的轩辕不破在空中也能听到弟子们言语纷纷，似是侧首挑了下眉。

不过轮不到他夸那弟子品味好，在被提醒后，这些弟子才真正从“救星来了“中缓过劲儿来，急急忙忙运用法宝作鸟兽散。

而那一声“默默”，自然没被他人听见，毕竟不是谁都能耳听千里，要不然这些个弟子就要拖着下巴逃走了。

白衣人见弟子们都逃的差不多了，才一挥衣袖，那刀刃闪着雪光的长剑凌空挽了几下方藏锋其中。

“别这么冷漠嘛，久不见重逢，我们要先抱一个才对。”轩辕不破显然不满故人的态度，一个闪身到人眼前，真作拥抱状。

“我袖里有张召唤符。”轻飘飘一句话，轩辕不破紧了紧喉咙。

“别这样嘛。”觉得自己行为太怂，轩辕不破又轻咳一声，道：“我现在不怕它了。”

话未尽，眼前猛然出现一物。狭目竖瞳，鳞片被在身上——一条蛇。

“啊！”轩辕不破身体猛然后倾，一双星目怔然瞪大，啧啧，古今一魔竟然怕这个。

“假的。”一甩手那条蛇便萧萧然向下落去，是假蛇没错了。

轩辕不破面上绷不住，又倾身回来，状似无谓道：

“许久不见，倒是会开玩笑了，这可不像你，”顿道，“莫尘。”二字吐出，轩辕不破倏地板正腰身，眼神一凌，那星目才黯淡下来，叫人知道这是货真价实的古今一魔，而不是轻易玩笑的轩辕。

“许多人来了，”莫尘不被所震，“你何处可藏？”他眸中似有一汪万年沉寂的水，因眼前人平起波澜，负又似无般飘忽去，叫轩辕不破也看不出深浅。

“藏？那是做甚，”轩辕环视一周，见黑雾中渐显渐多的人影，轻蔑道，“这么多老朋友着急见我，自要做好礼不是？”

“轩辕不破！”众多人影中一个声音响起，直呼的这四个字，便是饱含了憎恶，“你还敢出来！要命不要！”

“嘶，”轩辕不破却抱起了臂，“你这后半句说得，倒像是在关心我安危了，一颗齿。”

雾中传出恨也一声嘶吼，显出来的人却不像是领头的该有的年纪。银冠束发，落红白衣上，目有灵，一把青剑尤为突出。

这是天庭当今主诛妖魔的上神，年纪看着小实则也与轩辕同寿，放在天上那些老不死的里也称一声年轻有为，但“诛魔神”不是虚号，现今谁人见了不尊一声“上神”？“一颗齿”更是万万叫不得的外号，这是逆鳞。

“不过话说我被封时你就混了个‘副诛魔神’，一直屈于流鸣下，这好些年才生了个主位置。”故意将“才”咬得极重，他又端起下巴来，语气似是觉得自己要求苛刻了，“害，也不错了。”

“你！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不要脸！”

人气到了，那咬后槽牙的声音都能听见，轩辕心里得逞，以为要松口了，又加一记重炮：

“是啊是啊，你最要脸了，”墨色长发随着主人的倾身而滑落，黄昏的光一照，才让人晓得发丝竟是泛着金光的，“要脸的小萧萧，希望你掉得那颗牙齿不会成为你要脸史上的污点。”

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轩辕那时便是名动天下的天才，无论哪方面都颇有成就，无萧恰以武为荣，曾因“为什么大家都围着他”而狠轩辕狠得牙痒痒，于是大放厥词要一较高下：

“修仙人不以仙术比较，我们只凭一身相搏，如何？”听听这话，多有少年志气，言语中已是“我必胜你”的自信。然而真到比试那天，自以为要扬名立万，少年轩辕负一手，只用左手相待：

“让你一手。”

无萧人都气疯了，使出浑身狠劲迎上，轩辕一闪身，左手破空而出，一掌击得又快又狠，直把无萧推出几尺去，在一闪身上前，无萧遍只感眼前一黑，嘴里一空，地上骨碌碌掉下一颗牙来。

轩辕一拳势收，见无萧一脸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秒了，宽慰道：

“其实你武功不错的，只是有气无势，勤学苦练也能成就的。”

之后无萧丢了人，又不得不以面具示人，他掉的是颗门牙，这是大事情，在如此要面子的他看来更是奇耻大辱，此后更是成了一大逆鳞，谁碰谁死。

轩辕可谓是又风光不少，给本就光荣累累的战绩锦上添花。

风水轮流转，该发生的事仍要发生，改犯的贱还是要犯的。

“上、上神，”见无萧脸都黑了，旁边众仙神中有人道，“您是天庭第一“诛魔神”，这轩辕不破冥顽不灵，口中所吐已非人语，莫要教他挑唆！”

“有你什么事？”无萧斜睨了眼那人，大有不屑之势，“我与故人重逢，美事一桩，要好好欢迎才是。”无萧抬眸对上轩辕不破，本就比寻常人漆黑几分的瞳愈加深邃了。

顷刻，青剑出鞘，一招一式间破空之声清晰。银白的剑身寒光乍现，剑柄一流苏运转得当，丝毫不会碰上主人的手半分。青剑——承荫。

纵使身间隔着百年的鸿沟，再次面对还是听凭了命运的安排。山上只有樱花烂漫，被吸走养料而稀疏枯燥的杂草萧瑟。从百年前就遗留下的星火至今未息，纷至沓来，两相交错，仍可燎原。

轩辕不破几个闪身躲开，口上赞道：

“有长进。”

但还是太慢了。

轩辕不破并不打算还手，余光扫了几眼周围，人越来越多，总不是好事情，心中正琢磨恰个诀走，但又不知道走哪儿。换个皮倒是简单，就是……

“看哪儿！”正思索，无萧突然发难，一剑穿出，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轩辕不破的那句“有长进”。

一缕乌发飘落。

轩辕不破到底是轩辕不破，这一剑若换了别人掉得可就是整颗头了。

这一剑是带了杀意的。

空中一声利器破风，无萧预出手的下一剑被凌空架住了。那是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

抬首。

被一把通体漆黑的剑死死顶住了，剑上却是清晰的倒影，轩辕不破眉目间已然褪去笑意，这才看得出他生的一副面孔其实是冷漠的，没有了唇角勾起的弧度，这就是“古今一魔”这个称号的顶配。

《仙剑谱》里，这是“黑如墨，锋藏银”的邪剑，现在，他便是久未见血，锐利依旧的杀人刀。几招对上，轩辕手未执剑，气沉若水，无萧显然不敌。

这是少年时就存在的差距啊。

众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仗着人多气盛，全都围剿过来。

余光中，莫尘没有动。

轩辕不破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侥幸，觉得莫尘还是有念及旧情的，也就是在这时候眼前闪过一抹樱红——那是无人不晓的“出尘”，原身是神魔交界处用以镇压冤魂的樱树一枝，常泛红光。

“多可笑的想法。”轩辕不破心中道。百年前虽是流鸣将自己封印，却是这柄“出尘”给了自己致命一剑。

从此天地无魔神，只有西山下轩辕。

恋战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轩辕不破倏地掐了一诀，就再不见其身影了。

但轩辕不破不知道的是，多年来莫尘受命看守西山，身边不知道插了多少天帝的眼线。而莫尘正犹豫出手的时候在众仙中又看见了那些身披黑袍的人，隐在人群中，他没有发觉。

“就这么让他逃了？”有神仙不平。

“呵，如今天上地下哪一方土不受天庭管辖？这可不比当年，从前他是藐视天庭的魔神，现在他就是苍生中草芥！跑不了的！上神，”那人和缓了些语气，“您看？”

“下我令，全力追查。向天眼阁借些人来，轩辕不破最善伪人像，看清楚了。”承荫应声入鞘，无萧转身道，“此事通知天帝。”

无萧抬首：

“天上地下，你跑不了的。”眼神似要看破残阳，语气却参杂着道不明的味道，仿若叹息。

众神仙得令立马动身，看似浩浩荡荡，其实都是些不敢出手的臭鱼烂虾。仙众中又爆开议论，他们中好些都是新飞升的，眼看魔神重新出世，还以为自己胜卷在握，都指望混个官升。

“分批次多带些人马，”只有真正经历过那血腥一战的人才清明，“毕竟是轩辕不破。”这是少年时就欠下的认可。

然而今日所见也并非本相，魔神重出，而昔人依旧。

太阳也要落干净了，只剩天地交接处的一线，却是血也似的赤红。那些从百年前一战后就名隐世间的人都知道：

天下，要不太平了。

内容有点杂，但是已经有引出一些东西了。

看个乐就行。

下一章就开始卖骚，呸，出任务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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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山遇旧火星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