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你啊。”
齐恒收起了一脸猥琐的贱笑,干巴巴地冲徐茵晚打招呼。
徐茵晚没想到是齐恒来了,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悄悄捏了捏正好走过来的霍予城胳膊,小声说:“你不说是送快递的吗?”
霍予城面不改色:“是送快递的啊。”
说完他接过齐恒手里的大包小包,冲齐恒说:“好了,你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齐恒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厚着脸皮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不是,你一个电话我就屁颠颠地又跑商场又跑蛋糕店地给你把东西买齐,现在连水都不让喝一口走就赶人走,你是真狗啊。”
他自说自话地走到冰箱,拿出一瓶水坐到沙发上开始喝。
霍予城没有搭理他,把袋子递到徐茵晚手里的。
“给我的?”
她有点懵,袋子上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奢侈品logo。
“嗯,去试试。天气冷了,湿衣服穿出去容易感冒。”
他竟如此贴心,还专门给她买替换的衣服。
徐茵晚心下一阵感动,打开袋子。齐恒眼光不错,挑了一件和她平时风格类似的简约黄色针织长裙。
客厅里,齐恒看着刚才两人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和蛋糕残骸,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战况够激烈的啊,衣服都湿了。”
霍予城不想理他,也走到冰箱拿出一瓶冰水,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齐恒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穿戴整齐的霍予城:“这么快结束战斗,你真的不需要看看我上次说的老中医吗?”
努力就有回报。
齐恒经过这么长的犯贱,终于换回了霍予城淡淡一瞥,眼神里警告意味明显。
齐恒秒闭嘴,紧急转移话题:“你叫我来是跟你一起去参加晚上的无人机行业峰会的吧。”
霍予城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头仰在靠背上闭目养神:“没这个打算。”
齐恒不解:“那你让我来干啥。”
霍予城:“不是告诉你了吗?”
“靠,”齐恒怒了,随手扔了一个抱枕过去,“霍予城,老子好歹也是时薪五位数的二把交椅,江城齐氏的二公子,你把我当快递员啊。”
霍予城有所感应般地突然睁开了眼,轻轻一闪,就躲开了齐恒的物理攻击。
“你不是好奇嘛?正好满足你的猎奇心理,二公子。”
霍予城坐起身来,掸了下身上的褶皱,特地把“二公子”的“二”加重了几分。
“你你你……”
齐恒简直被气成了结巴,不过霍予城倒也没说错了,他来就核心目的确实是吃瓜。
那也不能承认!
就在他大脑飞速转动想着怎么反击一下的时候,客房的门打开,徐茵晚换完衣服走了出来。
一袭鹅黄色的长裙紧紧地贴合在身上,勾勒出一抹细腰。最绝的是那粲然的脸。清丽脱俗,浑然天成,饶是齐恒中文不怎么好,也能脱口而出这两个成语。
大脑的氧气被迅速抽离,就剩下一个念头:这姑娘真TM好看啊,简简单单一点装饰就美得打眼,难怪能把眼高于顶的霍少迷得这么五迷三道。
霍予城也有一瞬间的愣神。但相比齐恒,他就表现得淡定含蓄很多。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徐茵晚面前,经过一系列的状况外,他早就将刚才关于左拥右抱的质问抛之脑后。
徐茵晚觉得眼前的霍予城深邃的眼底温柔如水,仿佛可以把她溺死在他的眼波里。
她呼吸有些不畅,碍于齐恒在场,连忙找了个还有事的借口,逃离了霍予城家。
其实也不算是借口,成诗回了江城,约了她逛街吃饭。
城南新开了一家商业综合体,最近正在举行开业活动,年轻人都喜欢去那凑热闹。
成诗就是这拨人之一。
徐茵晚到的时候成诗正在排一家网红奶茶。她看见徐茵晚,大老远就蹦蹦跳跳着打招呼:“茵晚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徐茵晚嫌弃她的夸张,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还行吧。”
成诗却肉麻起没玩,拉起她的手转圈圈:“让我看看你瘦了没?”
经过她这一转,还真发现一点问题:“姐,你这皮衣搭配淑女裙,还是蛮别致的。”
徐茵晚被她这么一说,轻笑出来:“嗯,最近流行。”
成诗将信将疑:“是嘛~”
经过最开始见面的激动,两个女人都陷入了某种低落的情绪。
徐茵晚是因为和霍予城的关系困扰。
成诗不知道为什么,兴致也不高。
两人草草地逛了几家女装店就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趣。
“这些品牌真无聊,每年都是这么几个款式,还越做越丑……”
成诗挽着徐茵晚的胳膊跟她小声抱怨。
徐茵晚看破不说破,顺着她往下说,早早就来到了定好的饭店,等朝九晚五的打工人宋影下班一起吃饭。
成诗是川渝美女,火锅资深爱好者,她亲自选了一家据说很地道的火锅,想带徐茵晚尝尝。
一落座,成诗就明显的心不在焉。短短五分钟,她偷瞄自己的手机超过了20次。
“吵架了?”
徐茵晚给她倒了杯水,开门见山地问。
成诗一听,直接崩不住了,趴到了徐茵晚的怀里,竟然失声痛哭起来:“茵晚姐,安鑫这个混蛋,他对不起我。”
她感情充沛,声调尖锐,引来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安鑫这个人,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为人儒雅有风度,做事有底线和分寸,反倒是成诗,缺爱缺安全感,内心敏感多疑。
徐茵晚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你先别哭,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成诗抬起头来,情绪依然激动:“什么误会啊,他亲口跟我说的,去跟另外一个女人相亲。我一开始虽然不开心,但也接受了,他们这样的人,享受了家族的光环和资源,肯定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后来他和那个女人联系的越来越频繁,我甚至看见了他们去开房的信息,恶心……”
她正说得慷慨激昂的时候,宋影到了。她也是个自来熟,还没等徐茵晚开口介绍,宋影就很自然地加入聊天。
“小美女怎么哭得梨花带雨的?”
成诗像是浮萍抓到了悬木,拿着张纸巾开始越说越激动。
宋影嫉恶如仇,当下就表示要陪她去教训渣男:“这可不只是脚踏两只船的事,简直就是把你放到脚底踩。也太欺负人了。你说,他在那上班,我明天陪你去他们公司门口拉横幅发传单,直接让他社会性死亡。”
这一波输出拉足了成诗的好感。
她满眼星星、满心感动地喊了句:“宋影姐~”
语气里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宋影受用极了,追问:“渣男在哪家公司上班?”
徐茵晚抿了一口奶茶,笑而不语。
成诗想了一下:“他们家产业还是挺多的,我比较清楚的是,他是森漫画廊的合伙人,你去那堵他准没错。”
“噗~”
宋影直接一口盐汽水喷了出来:“森漫?那个渣男,不是,你男朋友该不会叫安鑫吧?”
“对呀,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成诗瞪着圆圆的眼睛,天真地看着宋影发问。
“嗯,呃……”宋影努力组织语言,“小美女,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拉横幅还有发传单啊这些,是不文明的,有损市容市貌的,严重呢还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到时候渣男,不是,你男朋友倒打一耙,说你侵犯他的名誉权就麻烦了。你可以采取一种更文明的方式来解决情感纠纷。”
“宋影姐~”
成诗这次的语气是充满困惑和委屈的,她实在不理解刚才还很仗义的姐姐怎么态度大转弯。
徐茵晚无奈摇头,言简意赅地为她解惑:“你宋影姐是森漫员工,换句话说就是安鑫是她老板。”
“啊!”
成诗恍然大悟,她虽然还没正式踏入社会,但是父母也是普通工薪阶层,对打工牛马的辛酸还是很难共情的,她一点没有责怪宋影的意思,反而狠狠地给他夹了好多肉:“姐,面对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老板,你辛苦了。”
宋影郑重地点点头,表示同意。想了想,她又开始继续安慰成诗:“其实像安鑫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让他们做到专情专一简直比野猪上树还要难,就说霍予城吧,上学那会对茵晚那么死缠烂打、山盟海誓,茵晚走到哪陪到哪,我们都说他是绝世情种,二十一世纪仅存的纯爱战士,可结果呢,不也没挡住那些莺莺燕燕。”
突然被CUE到,徐茵晚的手一抖,刚刚夹到的土豆又滑落到红油翻滚的锅里。
一听到霍予城和徐茵晚的故事,成诗也不难过了,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
在白港的时候,她已经和安鑫八卦过一次了。她知道霍予城很早就喜欢上茵晚姐了,哭追了两年多,在一起甜蜜了两三年,后来徐茵晚为了追求理想,狠心地抛弃了霍予城,直接不辞而别去了英国,两个人才分的手。
她当时还觉得徐茵晚好飒,简直是她这个恋爱脑的楷模。现在听来,事情明明另有隐情啊。
“安鑫跟你说是茵晚不辞而别,冷暴力霍予城,两个人才分的手?”
宋影一脸惊讶。
“狗屁呀,这些男人可真会粉饰太平,在别人身上找理由。明明是在茵晚临走前一天,霍予城直接玩消失,放了她鸽子,后来被茵晚发现他那晚和别的女人睡到一起了。”
搞艺术的天生感性。
宋影把徐茵晚当时在爱情和学业间的纠结摇摆、被分手后的痛苦挣扎添油加醋地一顿说,重逢以来的拉扯纠缠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成诗一知半解,再看徐茵晚,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慨。
“那你说,霍总是不是还喜欢茵晚姐啊?”
宋影看一眼徐茵晚,轻轻说:“喜欢肯定是喜欢的,我觉得茵晚就像是他的白月光,在他心里永远有位置,但不影响他到处浪。”
最近张惠妹正在进行巡演,店里循环播放着她的抒情金曲。
“我且爱且走,其实在等你,是仅有的默契……”
热气氤氲间,徐茵晚觉得眼眶突然有点酸胀。
一顿饭的时间,成诗和宋影就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两个人闹着要去唱歌,徐茵晚拧不过两个人来疯,只能跟着一起去。
昏暗喧闹的包厢里,啤酒都喝过两打,宋影和成诗还搂在一起唱死了都要爱。
徐茵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12点了。她实在嗨不动了,蜷缩在角落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霍予城。
霍予城刚刚结束一场行业交流会。
茵城发展到今天,除了霍予城的才华和霍家的财力,更离不开霍予城顶尖的管理能力和精准的市场眼光,如今已然成为科技新秀,行业领军。
也是因为这些头衔,霍予城多了很多推不掉的活动。
他喝得半醉,慵懒地靠在车后座上,望向车窗外的朦胧月亮。
清冷的一晚蛾眉月挂在深蓝色的天幕间,尾巴上坠着一颗寒星。
月亮皎洁、无暇、神秘,霍予城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白天徐茵晚那张清丽的脸,不同于之前每一次酒后的思念那般苦涩无望,眼前虚无缥缈的幻念仿佛有了线,紧紧拽着他的人,他的心,拨动了那个号码。
“睡了吗?”霍予城酒后喑哑的声音传来。
徐茵晚看了一眼还在深情对唱的成诗和宋影,莫名有些心虚。她手不自觉地抓紧手机,低声回复:“还没有。”
霍予城听到了她那边激烈的电子音乐和略有些尖锐的女高音,皱了皱:“在外面?”
徐茵晚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低声问:“需要我安排人去接你吗?”
成诗发现她在打电话,凑了上来:“茵晚姐,谁的电话呀?”
徐茵晚手一抖,匆忙地说了一句:“不,不用了。”就挂断了电话。
成诗和宋影又唱了一个多小时才尽兴而归。
宋影酒量属于人菜瘾大,几瓶啤酒下肚就已经昏睡过去了,成诗没睡,但人也不太清醒了,徐茵晚费了好大劲把两个女人搬到车上。
徐茵晚今天没喝酒,靠自己不太娴熟的车技街道上龟速行驶。
凌晨的江城,宽大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车辆。
徐茵晚一路畅通地往前行驶,却在小区门口被拦截下来。
一辆黑色轿车直接横亘在小区车辆出入的正门口,车前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指尖一点猩红,点亮了旁边长着翅膀的大写B的标志。
徐茵晚车技本来就不怎样,她慌乱地踩下刹车,气冲冲地走到男人面前。
“先生,你的车挡我的路了,麻烦挪一下位置。”
男人闻言转身,一双深邃的眼睛染了风霜的清冷,路灯昏暗的灯光下雕刻般立体俊朗的脸带了几分倦意。
看清男人的样貌后,徐茵晚一怔,说不出话来。
霍予城淡淡开口:“不是挡路,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