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不高兴,瘪着个嘴看到白一方时瘪得就更厉害了。
白一方见她手里抱着糕点,还拿着把伞,说她:“你非得自己拿着做甚,让喜鹊拿不行吗?”
“我就要自己拿。”
白一方瞥了眼那油纸伞,见那精致花样儿就知晓是陆郴的东西,至于那糕点也是陆郴常给的,他毒嘴道:“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吃过,非馋他的。”
慕容卿被说得更不高兴,白一方还喋喋不休:“人不都见到了,你怎还这委屈样儿。”
尤诺这才插话:“荷包连着七情丝一起丢了。”
白一方立马笑出了声,丝毫不掩饰乐呵劲儿差人给几个小姑娘送了回去。
兄妹俩单独在马车里家去的时候,白一方就将慕容卿手里的糕点盒子给抢到了自己手里。
锦盒一打开,十二色不同口味不同花样儿的漂亮糕点刺得白一方挑了眉毛:“他花里胡哨,上哪找的,回回都不一样。”
慕容卿本就心中不快,她大哥还抢她东西,她眼睛发红,要抢回来,可她哪里抢得过有身手的白一方。
等她摸到盒子的时候,十二块都被白一方塞嘴里了,一块都被没给她留。
慕容卿直接就被气哭了。
白一方知晓自己妹妹好哄,把吃干净的锦盒塞她手里:“大哥回头找个专做糕点的厨娘,想吃多少吃多少,可哭什么。”
慕容卿梨花带雨的推他:“那能一样么?大哥你太过分了,吃一块不得行么,都给我吃了。”
哄了一路哄不好,白一方索性一直逗她。
气得慕容卿停了马车就小跑着进了府。
正巧她二姐来接她,慕容卿委屈着掉金豆子就朝白双双告状。
白双双虽不喜陆郴,但也不喜白一方欺负妹妹,她瞪着跟在后头的白一方道:“大哥你也真是的,你抢卿卿吃的干什么,狗来的么。”
白一方双手背后,大踏步地过来,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吃都吃了。”
“你快给卿卿陪个不是。”
“诶,我就不!”
“若如此大哥你托我说服爹娘要入军营的事儿,你就自个儿想办法去吧。”
白一方这下是被白双双捏了三寸,忙不迭上前给慕容卿道歉。
两人一起哄着,最后还是白一方答应慕容卿,下回碰见陆郴再要一份糕点,才将人哄好了。
等慕容卿回了自己的静雅堂,先是去小池子边喂了小乌龟嘀咕了半天,才去沐浴。
临了到了床边,喜鹊黄鹂两人伺候着她擦了润身的东西,慕容卿还在念叨:“你们说丢了七情丝是否是凶兆,预示着我和郴哥哥没缘分。”
喜鹊安慰她:“郡主瞎想什么,说不定那荷包就是被大公子偷去的。”
慕容卿越想越觉得对,打算明日再去找大哥问问这事儿。
她玩了许久,也是累了,躺到床上,没多时就睡着了。
入梦又见紫竹林之时,慕容卿先是有些不安。
怎的又是这场景。
她寻思着这回该梦见她郴哥哥了吧,没在紫竹林多呆,而是往那有粉色蒲公英的草原去了。
知晓是梦之后,回想起那景色实在令人惊叹。
美得人间少有。
慕容卿这回是光着脚的,踩在那草地上竟没有尘土,她那点不安被草地的软安慰了,心思松快了许多。
便朝着草原高处跑了去。
她长发披散,寝衣穿得更薄,只肚兜撒娇裤配一层薄绸外衣罢了,被风一吹像个草木之灵。
慕容卿跑得畅快,有点累了就往草地上一躺,从高处就往下滚。
她从小没干过这事儿,这会儿滚乐呵了,也就没注意到前头若影若现的人影。
慕容卿滚到地势平缓些的地方时候,笑出了声,喊了句:“这也太好玩了吧。”
话音停,她身子也停了下来。
不是她想停,也不是因着地势,而是她滚到了沈止的脚边。
慕容卿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忙不迭起身,至于再梦见沈止这事儿也让她心里觉得很是羞耻。
怎就又梦见他了。
沈止的神态则要古怪许多。
慕容卿假装厉色道:“你快从我梦里出去,不高兴梦见你,我要梦也是梦见我郴哥哥。”
许是知道是梦,慕容卿胆子也大了点,上前去推沈止:“你快走快走。”
沈止纹丝不动,只神色探究地看了看周围,又低头看了看正用力推他的慕容卿。
“你把你衣裳拢一拢,肚兜全看见了。”
虽则是梦,但闻此言还是让慕容卿羞恼至极,她退后许多拢紧了衣裳,然后又去瞪了沈止。
沈止莫名:“你那般看着我作甚。”
“就是你的缘由,郴哥哥今夜才那般着急走了。”
沈止盯着她:“与我何干?”
“郴哥哥只要身边有外人的时候就不怎么同我说话,今夜要不是你,我那七情丝也不至于来不及给郴哥哥别上,就被人给偷了。”
沈止了然,这话也应证了他的猜测,这世上哪有那般真实蹊跷的梦。看来重生之后,的确是拿了她一样东西,就可入她梦来。
若无重生之事,沈止绝对不会这么快往这玄妙处想,可既然重生这种荒诞之事都有,那能入梦也就不稀奇。
沈止不知晓这是不是老天垂怜,只原重生之后想着慕容卿却不得其法寸步难行,可眼下这境况,他觉着扭转慕容卿的命运就有了路子。
他面色丝毫不改,端正道:“那就证明你与陆郴无甚缘分。”
“你胡说!”
沈止磨了磨手中的紫玉手捻,这是他的习惯,心不静时就喜欢磨了这手捻来厘清脑中纷杂思绪。
这会儿他清楚了面前的慕容卿不是幻影,而是真实的她,沈止就有些不知道要怎么与她言语。
慕容卿又上前来推他,沈止见着这小小人胳膊跟藕节一样的白,女儿家的肚兜他也头一回见,耳朵就红了。
侧了头没再看。
“你快从我梦里出去!”
“你厌恶我?是吗?”
“我都没在意过你,谈及不上厌恶与否。”慕容卿手上还在使劲儿,声线都因用力变了音调:“但我就是不欢喜你到我梦里来。”
力气用狠了,脚上太滑就吃不住那力道,慕容卿身子向前要栽过去。沈止动作迅速地双手穿过她的胳肢窝就将人给提到了身前。
慕容卿抬头瞪他,似嫌弃得很。
沈止则在她这目光里半晌才道:“你能否...在意一下我...”
他的身影突然消失,慕容卿身子因着惯性猛地往前跌空,当着该摔了,可躺在床上的慕容卿就睁了眼。
这回她没心大地继续睡,而是坐起了身。
值夜的拙燕与画眉听到动静上前查看,就见着她们郡主正下了床跑到铜镜前前前后后照着。
最后还照了自己的脚底板。
画眉道:“郡主怎的了?可是做噩梦了?”
慕容卿摇摇头,接了拙燕的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才道:“你们说总是梦见同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丫头当着郡主是梦见了陆郴,拙燕笑着回:“定是极欢喜了那人,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慕容卿自然不觉着自己会欢喜沈止:“不是欢喜的人,而是不怎么熟悉的人。”
画眉想了想:“那说不定是有什么前世的缘分,我外祖母曾说,梦里能瞧见前世的事儿,遇见和前世有关的人。”
慕容卿听了这话,胳膊直接起了鸡皮疙瘩,很是失落。前世和她有缘分的应该是郴哥哥才是,怎么会是沈止呢?
她不想相信这个说法,又躺了回去,翻来覆去原当着恐怕要一夜无眠,可没多会儿又睡着了。
反而还睡得极香甜。
正月十六,慕容卿早早起了身,让下人给尤家送了信儿。用了早饭与荷花夫人说了声就去了尤家准备和尤诺说说这事儿。
她之所以不去找杜若与宋令仪,乃是前者肯定觉得她睡糊涂了;后者安国公家里不大方便,阿令估摸也是和阿若一般的想法。
只有尤诺,肯定也觉得稀奇,同她说才能跟着一起想想办法不再梦见沈止。
尤家慕容卿常去,从正门进去,都不用人招呼自己七拐八拐地就到了尤诺的桂花小苑。
打了帘子进屋去,尤诺还懒在床上没起身。
慕容卿急慌慌道:“祖宗,都快晌午了,你怎么才醒?”
尤诺白她一眼:“你何时说话同我阿娘一般夸大其词,明明才刚巳时。”她从床铺上起来,上前给慕容卿脱了大氅挂好,贼兮兮问,“什么事儿这么急?”
尤诺瞧出她不想旁人听见,把丫鬟都赶了出去,两个人爬到了床铺上放下了帘子慕容卿才开始和她嘀咕了做梦那事儿。
说到奇异处,尤诺捂着嘴道:“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可我身上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呀。”
尤诺想了想:“要不去找个道士问问。”
“行是行,但你也晓得我被看得严,喜鹊见我去找道士肯定会偷偷派人和我哥说。”
尤诺问:“今儿跟着你的丫鬟是谁?”
“喜鹊和拙燕,这俩鬼精鬼精还细心。”
“无妨,我让我身边的桂月桂秋带她俩下去吃酒灌醉了就是,然后我俩换了男装偷偷跑出去。”
慕容卿没想到尤诺这么大胆,很是不敢道:“身边儿不带人吗?遇见坏人可如何是好?”
“你看你胆子小的,自然要带的,我身边的桂枝是我从我哥身边捞来的,会点武功,咱俩就带她一个。”
“那有人来寻...”
“还有桂香呢,让她门口守着不让人进就行了。”
慕容卿见尤诺这般熟练:“你说你这事儿你是不是干了好多次了。”
尤诺边爬起身边点点头:“屡试不爽,一次都没被发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