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后面的人已经追到视野范围内了。舟之覆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紧接着破空声传来,一颗小石子精确打在凌超建的头上。
凌超建狂怒转身:“谁找死!”
转身的一瞬间,一道黑影飞扑而来,一拳照着凌超建的脸便挥了下去,他顿感眼前一黑,剧烈的疼痛从头骨一路传遍全身。
“啊——!!”他惨叫,整个人被掀飞出去。
季山月揉了揉自己的拳头,给舟之覆打了个招呼:“你得谢谢他,我本来想揍你的,他说我找死,那我只能打他了。”
舟之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那我也不会感谢他。”
季水风往前走了几步,严肃说:“舟之覆,你们现在做的事严重违反安全管理中心条例,我会对你们发起通缉。”
舟之覆摊手,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另一边被打出去痛得不行的凌超建爬起来,慢慢走到舟之覆身边,咧开嘴笑:“还是第一次被通缉,有点兴奋,但我劝你别这么做,你想,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谁在屠杀能力者的,所以我们也只是心情好才杀几个,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我可就要管他的能力不能力,全杀咯?”他的声音很尖,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
时咎指着他,疑惑道:“我有问题,你不洗脸的吗?”
四下突然一片寂静,谁也没抓到时咎突如其来的点在哪。
哪想时咎接着说:“还有,你的审美也太差了。”
霎时的安静里,只有沉皑突然不合时宜地轻声笑出来。
凌超建顿时恼羞成怒,瞬间化为无形朝时咎冲过来,紧接着,舟之覆的亡灵大军四面围攻。
这次来的竟然真的是军队!
季山月把手指按得咯吱作响,反手就把率先冲过来的亡灵手臂折断。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挂在顶楼半空开始,就一直憋着口气,现在正好有人送上门来,只得请他们回西天了。
季山月的猛攻看得舟之覆直摇头,但凡这世界上死的人少了点,都架不住季山月这恐怖如斯的战斗水平。
“呲——”轻微的一声,皮开肉绽的痛立刻从手臂处传来,时咎吃痛收回手,听到无形空气里凌超建尖锐的笑声,他“咯咯”笑不停,一边笑一边说:“你的意念呢?把我弄出来啊?”
也许是上次时咎给凌超建带了点心理阴影,所以刚刚他还在想怎么对付时咎,没想到这次时咎竟然没有使用他的意念。
不想还好,一想,他的身影就变成有形,接着结实吃了时咎一个回旋踢,被砸到后面的树干上。
时咎转头,看向另一边与亡灵大军缠斗的沉皑,心里叹口气。
舟之覆和凌超建,两个人的本质都是极其相似的,本人并没有什么攻击力,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但使出能力却让人无法近身。
思考间,高温灼烧的空气又扑面而来。时咎一咬牙,想翻身去躲,但他看不清凌超建具体的位置,已经准备好再被烫伤,然而热浪袭来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面前,在凌超建显性的瞬间抬腿便把他踹了出去。
沉皑低声说:“我来对付他,你别受伤。”
时咎心想他受伤也只是当下痛,醒了再睡着就会好,其实问题不大。
然而凌超建被踹出去后竟然直接隐没在了亡灵大军里,杂乱的磁场使人分不清他的具体方位,只能等他主动靠近。
尘土在军队的脚下被纷纷扬起,每个人都在被围攻,言不恩偷偷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想让她来了,然而思绪还没飘远,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唔!”言不恩大叫。
“嘘,别乱叫,不然你死得很快。”凌超建出现在她身后,尖锐地说。
刚把她拖到了战场中央,便被季水风看到了,她感觉自己心头一跳,抬手就将面前的亡灵劈倒,如一阵风样往言不恩身边跑,但还没跑到便又被拦住了去路,她大喊:“你放开她!”
旁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均是脸色微变。
言不恩感觉到一把尖刀就横在自己的颈动脉上,在往前一点就会刺穿她的皮肤,身后的人笑着,笑的声音难听又刺耳,他朝季水风喊:“来,把你通缉取消了,以后也不能管我的事。”
他现在不是隐形状态,如果冲过去,有没有可能在刀尖伤害到言不恩之前就把他制服?季水风脑子里疾速地想。
然而凌超建等不耐烦,再次喊:“给你五秒钟,五!”
季山月看到就在旁边的时咎,朝他跑过去,低声喊了一句:“时咎!”
“四!”
时咎回头,咬牙说:“试一下!”
他在给沉皑传话,但沉皑那边围了太多亡灵大军,一时间左支右绌。
“三!”
季水风算了时间,以她的速度和他们所差的距离,可能刚好。
凌超建跟看准了季水风的心思一样,他咧开嘴笑,吼道:“别想着过来!”说完他根本不等倒计时结束,他的手消失了,下一秒,那高温便出现在言不恩的脸上。
言不恩发出剧烈的惨叫。
“啊啊——!!!”
伴随着凌超建刺耳的笑声。
时咎心头震颤,看到言不恩惨叫后,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块烫伤的烂肉。
他怎么敢!!
“卧槽你妈!”季山月彻底被激怒了。
“二!”凌超建还在倒数。
同样被彻底惹恼了的还有季水风,她爆发出的速度几乎没有被凌超建捕捉到,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可以以如此迅速的动作直逼目标,在凌超建察觉不对要动手的前零点几秒,季水风闪现到他身后,一边抓住他拿刀的手,一边手掌抓住他的头发,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将他整个人扯了出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凌超建整个人被掀到一边,痛到他失声叫出来。季水风当即护住言不恩滚向另一边。
同一秒,飓风平地而起,白色狂风似乎夹带着利刃,猛然朝凌超建的方向一冲而去。
“轰——”
周围大片树在狂风里摇摇欲坠后,轰然倒塌,一棵接着一棵。
“啊啊啊——!!”言不恩尖叫,她摸到自己的脸,痛到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慌乱去找镜子,却被季水风按住双手。
她像疯了一样尖叫:“放开我!我的脸!啊啊啊——”
季水风脸色很难看,她能清楚地看到言不恩脸上那一块烧烂的肉,灼烧的痕迹痕迹像蛆虫一样,爬在如此爱美的言不恩的半边脸上,但她不敢松开手,只能死死按住她,盯着她,慌乱地轻声安慰:“没事没事,不严重,不严重。”
言不恩听不见,只能感受到灼烧的疼痛,她疯狂挣扎着。
“咳咳!”从不远处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凌超建撑着身体从断树根包围圈中爬起来,看向言不恩的方向,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断断续续地说:“你,咳咳,哈哈你,你好丑。”
也许是听到了,也许只是看懂了他的嘴型,言不恩突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硬生生挣开了季水风的束缚,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刚凌超建掉落在原地的小刀直直朝凌超建冲了过去。
“言不恩!”季水风大喊。
言不恩哪听得到,她的双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不远处趴在地上笑得开心的人。
凌超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这小女孩挺有意思,这样还敢来?
在言不恩冲过来的时候,凌超建打算隐身,下一秒他的脸色苍白。
隐身不了了。他猛地不可置信地望向另一边的季山月,而对方只是在不远处俯冲下来,横扫出去面前一排亡灵,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噗!”血□□穿的声音,凌超建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她的脸上写满仇恨,看她将那把他从监狱里带出来、杀了很多人的小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言不恩睁得大大的眼睛通红,表情里没有一丝理智可言,她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似乎不停在重复某些语句,在凌超建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她又把刀拔了出来,接着再用力捅进他的胸膛。
“你,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凌超建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言不恩从凌超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看到了那烧焦的半边脸。
她手起刀落,一秒也没有犹豫、没有停留,一次又一次泄愤般拿刀去捅他,捅他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直到对方瞪着的眼完全无法闭上,他的身体全是洞口,如同一滩烂泥,血顺着她的脚往下流。
“你去死,你去死!”
她无意识念着,看到凌超建闭不上的双眼里自己的脸,突然惨叫出声,双手死死握着刀柄,把满是血的刀刃对准了凌超建的眼睛,一下一下再次用力挥下去,直到他的两只眼睛也血肉模糊,再也倒影不出她的表情。
“言不恩!”
“言不恩!醒一醒!”
好像有人在叫她,但她听不真切,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却只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在奔涌,身体外的血在飞溅,溅到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
丑陋的女孩怎么配得上当公主呢。
呼吸在耳边大起来,手里的刀被夺走,言不恩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了温度,接着落入温柔的怀抱,随后眼前一黑。
舟之覆奔逃得心有余悸,没想到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疯。
沉皑的办公室。言不恩躺在沙发上,脸上围着纱布还在昏迷。垃圾桶里是一圈一圈扔掉的医疗废品,纱布上面都是血,时咎和沉皑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烫伤,只是都藏在衣服下。
季水风始终没说话,季山月一直在来回踱步。
时咎大概把这两天的事向季山月说了一下,季山月更无法冷静了。
“到底是谁?”季山月一声怒吼,着急地停不下来一样来回走。
时咎把他最后撕下来的纸条递给季山月,季山月拿着纸条一看,顿时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是震惊,不敢相信。
——杀死不纯之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