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贺言满是血污的手推开了凭空出现在追击者尸体前的门,外边仍旧是他所熟悉的巨轮上,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依稀可以听讲见,最让他感到真实的却是杨蜜蜜戏谑地播报第二轮结果:“咦,7号选手居然也出来了,居然第二轮就幸运地踩中了隐藏格,还是共享格呢,让我们祝贺1号选手和7号选手……”
岑贺言一只手把在格子边框上,整个身体靠在门框上。
此刻,他总算是能深切体会到宋弦原先第一轮下来后的腰酸背痛,筋疲骨乏之感,好在身上的伤都用个人技恢复了。
宋弦出来的比他早,眼瞅着全身上下没有其他的伤口,那他也就放下一点心来。
他伸手小心地扶过岑贺言到对方自己的飞行器上,全程两人没什么交流,肉眼可见的担心透过表情溢了出来。
一个人的眼神是瞒不过别人的,好在是背对着杨蜜蜜,不然她又要乱嚼舌根子了。
“……第二轮游戏也告一段中落,各位都是第二轮游戏的胜利者,很不幸本轮游戏共有一人淘汰,这个死亡率算是的低了,看样子各位还是很有实力的吗。”杨蜜蜜接着上文继续播报。
岑贺言靠在飞行器上,眼神却止不住的瞟向大屏,别的所有人都已就位,身后是分别对应各自颜色的格子,他和宋弦的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俩是混合色,一半是血红色,一半是粉红色,不多不少,就是一半。
由于他们是开启了竞争模式,算下来的时长比别人长了两倍甚至更多。也就是说,在岑贺言做隐藏任务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自己藏之于心的秘密,他的手伸向前胸前勉强被藏起来的吊坠项链——
这条项链他最开始不知道是谁送的,反正是一直戴在身上的,也从来没有向别人展示过。
只是最近总在梦里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句“阿铭”,和项链上刻的字一样,也许就是送他项链的人。
那人就转过身来,但仍旧看不清此人的相貌,只是凭着岑贺言的直觉认为他是在笑的。
记忆就此中断,因为他被闹钟叫醒了,在醒来后还不断琢磨梦里的场景,由于他本身职业的特殊性,他的记忆力算得上上乘,但就是怎么也不记得曾经接触的有一个叫做“阿铭”的人。
他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我和他认识吗?这几个疑问伴随着他生活了后面几年,未知的谜团也在他登船的前一夜做的梦中拨云见雾。
这次的梦比以往的更加清晰,背影的线条逐渐流畅起来,不再是最开始的马赛克,但转过身来的脸仍旧是看不清的,像是有一层雾蒙蒙的隔在两人中间,好在大体五官轮廓还是有的。
本以为之后他又会被叫醒,结果没有反倒是那个“阿铭”率先跑过来扑到他身上,“阿铭”和他的身量相比低了小半个头,手环着他的腰,尽可能放低自己的姿势,还有嘴部开始变化,应该是在说话。
岑贺言低下头去仔细辨认对方说的话:“……我好想你啊,不过我们马上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随后,猛地抬起头正对上岑贺言的唇,吻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柔和且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嘴对嘴,可就是舍不得分开,要一吻到底。
终究还是惊恐掩盖了欣喜,岑贺言被这一幕吓到了愣在原地,直到反应过来才手脚并用的推开他,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脸上若隐若现的失落感。
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间,岑贺言突然捂住了左半张脸,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似乎被人打了一般。
之后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愈加朦胧难辨,直到他猛然惊醒,就看到宋弦的手在旁边半落不落,谁知道他突然睁眼把对方吓了一跳“嗷呜”一声跳开了。
岑贺言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刚才的感觉是怎么来的,手上形成的肌肉记忆在不到一秒钟后就抄起枕头砸了过去:“靠,你有病啊,打我干嘛?”
对方也毫不留情地骂起来:“你m还好意思说,你说我打人,那你就是谋杀,不是说自己睡相好吗?老子还在睡呢,突然来了个凌空一脚直接把老子踹下去了,头还磕了一下,打你都算轻的了,我头上的包还在肿着呢!”
听他这么说,岑贺言确实有点对不起了,他着实没想到一场梦还可以在现实中引起连锁反应,在碍于面子也就没再说了,只是苦逼的听着对方还在不间断的“诉苦”。
听着听着,他就习惯性的出神了,再次回想起梦中那惊悚的一幕,不过现在细细品味,岑贺言并没有感到反感,反倒心中有一阵欢喜升起,推开对方只是应激反应,毕竟谁让他20多年了,还是单身狗一条。现在仔细摸索着嘴巴,仿佛刚才不是一场梦。
突然,宋弦的骂声停了:“……我靠……”
岑贺言抬头对上他惊恐的脸庞,对方的手颤抖的指向他,被子未被盖住的身体部位顺势往下一看,两人顿时都沉默住了,一瞬间岑贺言整张脸全涨红了,急急忙忙跳下床,冲向合租公寓的厕所。
“……你大早上发情啊!”宋弦接上刚才的话,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郑重的关门声和岑贺言的咆哮“你闭嘴!”
目前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还是个雏的岑贺言,着实没想到在梦里被人亲了口就这样,真是太羞耻了。
等他在厕所做完所有事,面红耳赤的开了门,就遇到宋弦一脸嘲笑的喊:“哟,出来了,纯情男。”
“……”
结果就是俩人又打起来,为此还差点错过了轮船。
不好的回忆瞬间占据大脑的思维,刚才紧急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轻了,吊坠真的是本能反应,经过之前梦里的情景,他已经把“阿铭”划分在爱人那一栏上,毕竟哪有朋友见面几次就亲上的。
要说他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这其中一项肯定要找到梦中的“阿铭”,他有预感,对方说的“马上再见面”指的就是在这个系统内,但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这个从未见过的爱人。
此时,杨蜜蜜突然拍起了手,又继续恢复到调侃模式:“啧啧啧,真是没想到7号选手居然还有这么宝贝的东西,不过看上去材质一般啊,对方一定不是很重视你,才会送如此廉价的物品,咯咯咯,别人当个草,你却当个宝,笑死蜜蜜我了。”
话筒把他的笑声放大音量的拨出来,在空旷的巨轮上显得尤为明显且诡异,巨轮带着大笑的杨蜜蜜和其余一言不发的玩家,行驶在海上,有一瞬间,轮船行走的轰鸣声盖过了主持人的笑声,提醒着各位轮船在漫无目的地开着。
对于刚才屏幕中的蠢事——岑贺言自认为是的,其他人并没有发出任何观念,这件事就像一部电影中平平淡淡的小插曲,马上就会被人所遗忘,只不过是有人要承担之前的尴尬而已。
果然,等杨蜜蜜笑够了,又恢复到主持状态,说起下面的事来:“好了,呀,这么晚了,想必各位都累了吧,本系统贴心地为各位玩家准备了休息的房间,两人一间,剩下的游戏我们明日8点准时开始,现在下播了,我是主持人杨蜜蜜,欢迎收看下期节目。”
说罢,拉住自己洛丽塔蓬松的裙摆,弯腰鞠躬,并带上奇怪的笑容,随后闪光灯灭了,连大屏幕也黑了,并退回到原来的地方,各位玩家身下的飞行器一起飞回夹板,将岑贺言他们放下后就也飞回原先藏身的地方了。
杨蜜蜜连人带飞行器,从固定的位置上飞下来,来到他们面前,脸上仍旧是笑的,只是手上的小话筒不见了,空空如也的双手变魔术般从身后掏出了不多不少7张小纸片展示在他们面前。
“抽吧。”
七人狐疑片刻一齐伸手拿到纸上,上面对应着就是不同的几种颜色。
岑贺言拿着手上带色纸片,找到了同伴,还是那个“人剑合一”的宋弦,这运气也没谁了,但如果把宋弦换成别人,他估计也是不乐的,这样就这样吧,也没别的更好选择了。
岑贺言默默收回手中的纸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宋弦,身边把对方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开口就又被捂上了嘴。
就听到岑贺言毫不避讳的说了句:“我和你一间。”
宋弦就着被捂住的嘴点了点头,岑贺言这才松开手。
别人看他们这娴熟的动作,也只是看着,不过有心人眼睛中的八卦之光闪闪发光,不可被泯灭,尤其是杨蜜蜜黑色眼珠子中的更甚。
在这种奇怪的眼神下,大家差不多两两分配,多出来的是崔澜歌,系统让她一人一间。
杨蜜蜜象征性地打着哈欠恐怖的娃娃脸一瞬间表现的疲惫不堪:“各位去休息吧,到时候会有人跟你们说房间号的。”说吧就催促般挥了挥手,大家也识趣且十分有默契地走向集装箱后面相对应的客房区。
岑贺言走在最后,时不时瞥向身后——杨蜜蜜在他们都走后,也开始朝着相反的方向飞起来,消失在黑夜之中,唯有从中穿过来的哼吟声表示她还在:
“明日飞海鸥,轮船两相靠。神运若毋有,且勿惊船游。”
翻来覆去都是只有这么些词,只是声音愈渐愈远,直至完全听不到了周围也只剩下轮船无目的行驶的声音,黑色浸染到船上不再蔓延。
一只熟悉的胳膊勾搭过来,肩膀上的重量提醒着岑贺言有宋弦这个吊儿郎当兄弟的存在,但也没有推开,只是这么任由他搂着自己,双双走进客房区,绕过集装箱,那边的景象和之前那艘普通客轮上的一模一样,不过进去才发现有所不同——
里面就和普通宾馆酒店一样,前台只有一个服务生在欢迎他们:“欢迎来到惊船酒店BH010号,请各位玩家将显示器放到提取器前领取各位房间号,共4间双人间,惊船酒店祝你旅途愉快。”
随后从一旁拿出一个黑色小匣子,正面对他们的一面上有个半球形凹起,是一个长相另类的扫描仪,看着前面的人将监管器放在它前方,再放到胸前仔细看了不到一秒就放下了。
从岑贺言的视角上边又是看不见的,话说这个系统保密性够好的,游戏内不让看是正常的,但现在都不可以就有点匪夷所思了,难不成是为了防止玩家之间的偷偷暗杀,也不该啊,他早想把宋弦扔下去了,怎么这破运气还让他们住同一间房间,真是悲催。
他边想边将监管器摆到提取器前,直到有一声熟悉的“叮”声,手上显示屏在没有触碰的条件下亮了起来,岑贺言拿近一看,“1311号房间”,再回头看后面的宋弦,这次他能够看到了,和他的一样,随后等也不筹对方就大步走向一边,想跟随大部队的步伐。
又一件离奇的事发生了,那一条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旁边一间间的房间上面标着号,雪白墙面一直延伸到尽头。
岑贺言很明白他和上一个人的所相差的时间肯定不超过30秒,除非别人的房间就在这一层,要么就是这个酒店有问题,存在多个不同的撕裂空间。
很快房间门上的号码印证了他的第二个猜想上面的号码并非是像普通酒店一般从0001号房间开始,而是从1301号开始。
岑贺言走在走廊上,一边走一边数着房间的数目,即使到了所属的房间,也继续向前,走到了尽头,共计20个房间,这条走廊像是一个有进无路的封闭空间,尽头就是一堵雪白的墙面,仔细摸上去也没有任何机关。
“喂,你在干嘛呀?还进不进去了?”一听这声音就是宋弦,转头一看,他已经站在两人的房间门口,半个身子已经走进房间,剩下的上半身看出来盯着岑贺言,看见他转身就又接上,“再不进来,我就先关门了。”
“知道了。”岑贺言无奈只好作罢,径直走向未关上门的“1311”号房间,进去顺带把门关上。
里面就是酒店的样子,但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小衣柜,一个厕所这里,甚至连个窗户都没有,是一种极度干净的封闭。
他进去的时候,宋弦正好以“大”字形,趴在双人床上一动不动。岑贺言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直直走向衣柜,里边摆放着两叠整齐的衣物,大概瞟一眼,其中一叠是自己出门时带的换洗衣物,另一叠估计是宋弦的了。
他抱上自己的那一叠,转身踢了踢宋弦搁在外边的脚:“我先去洗了,你等一下。”说完就直接走向浴室,关门上锁一条龙。
差不多几分钟后,岑贺言一打开浴室门就遇上了靠在门框上的宋弦,拿着衣服堵在门口,看见他出来还不如感慨一下:“我觉得我俩现在特像在开房。”
“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收一收,怎么你说话总有一股子‘香蕉’味。”并附赠一个隐匿的白眼,一把推开宋弦,对方没稳住,踉跄一下扶在墙壁上,琢磨过来“香蕉”的含义,就轻“呵”一声表示自己的反对,接着就进去了。
岑贺言在周边看了看,确实没有再发现其他自己带上来的东西,倒是让他在枕头下发现了几本不知名的杂志,打算就这么躺着看。
等到宋弦出来后,岑贺言的书已经翻了一大半了,瞄到对方洗完后,就和上书放在一边,关了灯,喊了声“睡觉”,其反应之快,也不顾宋弦还没有反应上来。
这里面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黑的不像话,静的离奇,对方只能听到自己隐约的心跳声。
在这种环境下,宋弦竟然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手里的项链挺好看的,是谁送的?”
之后就是片刻的沉默,本以为得不到答案的宋弦静悄悄的爬上床的另一边,当他钻进被子躺好时,岑贺言的回答突兀的响起在这个环境内:“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紧急关头不是还亲了吗?若不是重要的人送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宋弦对自己多年的好友无语住了。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人送过我这个,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意识看到了就亲了,这件事直接告诉我他的主人对我很重要,可就是不记得了。你之前见过我认识的人中名字带‘铭’吗?斜金旁的‘铭’。”刚才洗澡的时候,岑贺言就把项链重新套到脖子上,现在正在摸索上面的字样。
“没有。”宋弦也算是头脑风暴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过谐音的倒是有……哎,你不会是失忆了吧,我告诉你造成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就说让你去和我多多聊天,或许可以早些治疗呢!”
“去你的,我没病。”
“你看,一般精神病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病人的,是不是?”由于灯关了,岑贺言完全不知道宋弦的状况,可以他对宋弦多年的了解和自己直觉判断这孙子肯定在偷笑,以表面关心的态度,实则是明晃晃的八卦之心。
这个表里不一的狗男人。岑贺言对宋弦发出了无声的控诉。
仿佛觉得对方生气地不回答了,宋弦只能跳转到另一个话题,缓解气氛:“明天8点就要起来,搞得像是在上班一样,我好不容易的假期!还是免费的!”
这不大的感慨在静谧的环境中尤其突出,让将睡不睡的岑贺言彻底睡不着了,只好爬起来坐在床上回答宋弦:
“这肯定不是一场意外,且没有那么简单,我倒是认为明天的任务可能会比之前那两次都难,前两次的游戏虽然很累,但是简单,我们的大部分人都可以成功,而且现在活下来的人都是差一格就可以结束游戏了的,系统肯定不会让存活率太高,那它能作妖的时候就只剩下最后一次选择,还有那三个提示,1、3我都可以理解了,但2我就不理解了,为什么系统要给出一条无关紧要的提示,还是指向杨蜜蜜,难不成这里还有引擎,或是我们都没注意到遗漏的条件……”
话还没有说完,岑贺言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这孙子主打着一个自己不睡别人不睡,别人不睡自己睡。更何况自己陪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就去睡觉了。
事实证明宋弦就是条狗,愚蠢不可爱还自私。
可是他再怎么抱怨有什么用呢,对方已经睡过去了,难不成要把他叫醒吗?不不不,他不道德,自己也不能不道德,况且自己也必须要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多次细细摸索着项链上的字,睁着眼睛凝望黑色一片。
其实,岑贺言本想着继续做梦,怎么说呢,他有一种急切的念头想去找“阿铭”,所以做梦对他而言,也未必是件坏事。
可是貌似经历了一晚上的体力消耗,身体被反复填充掏空,导致今晚进入深度睡眠,一夜无梦。
岑贺言(失忆版):他是谁?我认识他?他叫什么名字?
阿铭:……(默默走开)
岑贺言:(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你别走
阿铭:你记起来了?!(两眼放光)
岑贺言:额,我只是觉得你挺好看的,能加个微信不?(憨憨)
阿铭:再见(头也不回的,把手抽出来)
岑贺言: □□也行(死抓着不放)
阿铭:(气急败坏)(踩了他一脚)(扬长而去)呵(凭空消失)
岑贺言:(看着空荡荡的手发呆)他还是没有告诉我他的微信,□□号,甚至连名字都不告诉我
宋弦: 咦~万恶的小情侣(目睹的全过程)
四水友情提醒:众所周知,香蕉是yellow的,所以说……
宋弦:(正在吃瓜)怎么我就没有对象呢
四水:没办法,人家命里带老婆呀,从小就有,别羡慕了
宋弦:那你有吗
四水:……没有(呜呜呜)
宋弦:那我瓜分你一点
系统:也给我点,我看不下去了,都是被小情侣迫害的人呐
最后就是岑贺言回来琢磨阿铭,这两人一非人齐齐蹲在旁边在线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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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惊喜连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