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会选择谁?”“谢祀”伸出手,抚顺她这一路走来翘起的发丝,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她的掌心不断地摩挲着,嘴角勾勒起不明显的笑意。
许琢玉盯着镜子里的青年压抑怒意的脸,慢悠悠道:“两个都要,反正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们三个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连多解释和预告的话也懒得多说,镜前人手指轻抬,镜中便出现了许多危机。
许琢玉面色微变,那狭窄的镜面里,狰狞的怪物冲向他们,而这样的恐怖的感觉恍若真实,就好像不存在于镜中。
而另一边谢祀苍白的神色更让她觉得忧虑,不过他似乎并不关心身后的危险,紧紧盯着这里,似乎要把镜面盯穿。
笨蛋,你倒是回头啊!
明明是他自己的安危,看起来都不担心的。
由于是镜面,许琢玉猛然回过头,想去看身后,看看是不是她背后也有一样的场景。只有确认真实,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如果是这样,她恐怕要推翻这是一面镜子的想法了。
然而她只是略微侧头,双眼便被捂住。
声音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
“你真的确定什么是真实吗?我和他只能存在一个。”
双眼被蒙住之后,一切更加得朦胧,普通人或许已经开始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许琢玉也亦然心生警惕。
这个东西有着比她想得要强很多的力量,并试图迷惑她,虽然可以赌一把,但是赌注不能是谢祀的命。
许琢玉用力挣开他的手,又抓住了那只盖住她眼睛的手,手心一点点推拒。
“诚然,我现在如普通人一样,可是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敲打和戏弄,也不会怀疑自己的感觉。”
“你们,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这都是我的幻觉,亦或者,你只是一个独立的怪物,但是,我可以肯定,你想杀了我。”
“而他不会。”
察觉杀意和死亡危机是许琢玉最擅长的领域,她可以视若无睹,但是绝不会估计错误。
不需要再犹豫了。
许琢玉单手按在镜面上,另一边的谢祀也伸出了手,两人隔着镜子双手交叠。
巨大的爪子从谢祀的身后掠过来,许琢玉眼眸微沉。
“咔嚓——”
碎裂的痕迹以掌心为中心如蛛网一般向四周蔓延。
许琢玉紧紧盯着他身后那从阴暗中抓来的,尖锐的野兽一般的爪子。
她另一只手被那红色眼睛的妖精紧紧抓住,却并没有注意到他那如同困兽一般愤怒绝望的眼睛。
“咔嚓嚓——”
镜面彻底碎裂,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摘下一枚锋利的长镜片,轻点两枚小的碎片。
两枚小的碎片在空气中改变了方向,向前激射而出,深深扎进了那近在咫尺的兽爪上。
长镜片则是被她如折断的剑一般使用,向后挥去,阻碍了向她伸来的手。
许琢玉另一只手打破了空间,和谢祀交握,长发飘扬之间,她已经和谢祀擦肩,站到了比他更靠近危险的位置。
“这不公平。”身后传来轻微的呢喃,红色眼睛的青年右手滴落鲜血,原先多情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恨意,像是一坛用血酿成的酒,杀意浓郁而令人恐惧。
谢祀平静看着,张了张口,做了一个口型,随后便转身,他的手上,红色的血液顺着同一个位置落下。
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很明显,更激怒了他。
“谢祀”舔舐着右手的伤口,眼中反而漫上零星笑意,注视着他们远去,表情亲切,仿佛他们将在不久后重逢。
……
许琢玉拿着镜子的碎片,将它折进最后一个怪物的身体里。
此时她的手上已经都是鲜血。
“啧。”
她喘着气,有点想停下坐会儿。
太累了,普通人的身体。
幸好她以前将其当做一种一种负重训练,来追求更高的力量,否则……
许琢玉突然想到她现在还有配角光环呢,现在还不到她死的时候,那么拼命干什么。
“你的手。”谢祀担忧地道。
“我一点,事都没有。”许琢玉道。她就是太久没活动,光物理打架有点累了,本质上跟体育课热身跑没有区别。手是被镜片划到的,并不严重。
“怎么办?”谢祀看着她满是鲜血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许琢玉看着他第一次皱起眉为她担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什么怎么办。抱我去那边看看,好像有一扇门。”
下一秒她就被抗了起来。
许琢玉:“你力气还挺大,说起来幸好你给的是短裙。”
“切。”
……
打开了那扇门之后光线就更加充足了。
“放我下来吧。”
……
这里应该就接近幻境的核心了。
许琢玉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
“听见了吗?”她道。
谢祀摇头。
许琢玉打量他,看他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连衣角都没脏的样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愧是我,想要护住的人,还没有失手过。”
“声音已经快消失了,这说明,那些被折磨的人要么被救走了,要么已经没了。”许琢玉道。
“是吗?”谢祀似乎有点不信。
“坐会儿吧。”
许琢玉招呼了一声。
“地上凉,我抱你吧。”
“不用,何必现在又浪费体力呢。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要不亲我一下吧。”
“许琢玉。”他在许琢玉面前蹲下,把领带摘下来绑在她的手上,声音有些许压抑,“要是现在的你真的是幻觉就好了。”
“嗯?”许琢玉注视着他。
谢祀垂眸动作轻柔但是异常笨拙地包扎她的伤口,眼睫毛轻柔地扇动着,好似很不安。
“你……抬头看看。”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好像有什么不能让人看一样。
“别躲了,我看见了,你是不是要哭了。”
“没有。”他强硬道。
许琢玉拉长了声音:“哦……”
“你真是……太讨人厌了。”他这才把头抬起,眼睛泛起一圈红色,的确没有哭,但是眼神凶巴巴地瞪着她,紧紧的,好像要深深地记住她一样。
许琢玉有些茫然:“……我干什么了?”
不过耐不住他这样好看,许琢玉原本就懒得解释太多自己的言行,直接妥协:“抱歉。”
“其实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这里……是反面,‘他’……”后面的声音逐渐含糊不清,随后如同触碰了某些禁忌一样,戛然而止。
怪可爱的,许琢玉心想。说实在的,她原先也不知道自己理想型是什么样的,不过现在发现了。
许琢玉眼中,谢祀委委屈屈,低头垂泪,她的保护欲直线高涨。
不过这一切很明显就是她的滤镜,她不会发现谢祀身上骤然变化的危险气息,眼神里浓郁的不舍和恐惧化作一团白雾,彻底隐去。
几乎是瞬间,他的眉峰都变得凌厉,眼神重新聚焦,却是凶狠异常,下半张脸却是在笑的,无声地笑着,兴奋和邪性。
“咯吱。”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目光悄无声息地汇聚到了近在咫尺的许琢玉身上。
许琢玉只要不动手,她的所有锋芒便隐入了云端,只留下了无害和冷漠的躯壳。
本质上来说,他们其实是一种人。
许琢玉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她看着手心的打的结,这样的话,心想,这样的话,后面打架可能不会太方便。
“这领带是不是挺贵的?”许琢玉问,她眼尾轻挑,笑意嫣然,“老公?”
谢祀面无表情地盯了一眼她手上打的结,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许琢玉:“?”按照预想,怎么也应该脸红一下啊。
她怀疑地看了过去。
“你,叫我什么?”
“老公?还是你喜欢我叫你宝宝?”许琢玉尴尬地苦笑。
虽然说是开玩笑,但是她也不经常这么叫,如果调戏的对象让人失去了调戏的**,那不就尴尬了。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后一抹春风般的笑意在脸上化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明艳。
“那就,叫宝宝吧。”他语气陡然变得阳光。
就跟刚刚开机一样。
许琢玉:“人机。”
话音刚落,熟悉的气息猛然逼近,谢祀的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脖子,往墙上摁。
显得亲昵过了头的语调从脸颊右侧擦过。
“这也是宝宝对我的爱称吗?我也很喜欢呢。”
许琢玉:“……”
她忍不住想侧头看几眼,究竟是怎么个事。
“人机是你以前叫我的。”
“原来如此,人机。”对方似乎终于恍然大悟一样。
许琢玉:“……”
她刚想开口找回场子,就听见了对方下一个问题。
“人机,可以亲我一下吗?”
“咳咳咳,你……你还是叫宝宝吧。”
“宝宝,我可以亲你吗?”
他的指尖在许琢玉脖子上缓慢摩擦,冰凉的感觉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这个情况总会让许琢玉以为他在威胁自己,不亲就掐死她。
许琢玉已经不记得自己刚刚无语了几次,她只能偏过头劝告:“你先把手挪开。”
“为什么?”他不但没有挪开手,还压了上来,另一只手撑在许琢玉后面的墙上。
许琢玉凝视着他,这个姿势无端眼熟,可能因为她自己经常这么干吧。
“你先下去。”
“不可以哦,宝宝,你知道我曾经养过一只狗吗?它总是养不熟,喜欢往外面跑,只有把它圈住……”
许琢玉的目光望向前方:“你比较喜欢我暴力一点,用脚断了你的念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