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书芒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就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响动。
“给我买一台手机。”
坐起身来没发现房间里有可疑的东西,又恢复原样躺下。刚把落下的抱枕垒好,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也想要手机。”
林书芒这次没以为是其他东西,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哪个软件没关上,之前就有过几次,他还以为闹鬼了呢。
“我要一台手机,我要一台手机!!!”
发出声音的东西看林书芒几次都没理自己,终于控制不住发出怒吼。
还在清理手机后台的林书芒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从他的脑子里传出的。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也没紧张,不就是鬼上身嘛,难不成还能夺舍不是。
“卑鄙的小人,我是令丘大人,快给我上一台手机平板我也要。”
令丘山?听见熟悉的名字,林书芒就更放松了,有这般能力侵入人的脑海之中,只是索要电子产品的。既然对方没有多大的恶意,那就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山灵一个灵嚎了半天,也没人理它,终于败下阵来,蔫蔫地说道:“我是令丘山的山灵,寄生在定山石上。”
小孩说话的声音嫩生生的,好像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不是它的本意一样,还带着几分可怜样。
其实林书芒已经信了一半,突然出现又没有伤害他要的又是这种无害的东西。如果不是有咪咪这个前车之鉴,他也不会相信好好一个异草能变成网瘾儿童。
还等着对方接着说的林书芒忽然感脖子上的定山石在微微发热,他接触到定山石的那一刻,确实感受到其中有个东西在和他沟通。
委委屈屈的话语从定山石里面传来:“你我买一个手机好不,到时候我可以打工还你。”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林书芒也有些无语,怎么就这么想要,他还有问题,想问便没直接答应。
左思右想了,片刻问道:“你是一直有灵智吗?”
令丘山几方试探下来也知道,如果不回答他的问题,手机肯定没着落,便乖乖说道:“没有,我之前一直在沉睡,也就是你开始植楮前后才醒的。”
和它沟通得还算顺利,林书芒接着问道:“你是古山海经碎片里的?”
林书芒问得不算清楚,但是它偏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扭捏了几下,才开口说:“早在古山海经碎片收纳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灵智了。”说完它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按照当时它吞吃的标准,我们是够不上格的,因为它觉得我们的样子太过奇怪才吞下。”
怪道两人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林书芒一听就知道了,所谓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想的要把?堂庭山给吞了,难道是为了那些金矿玉矿?”寻常山林之间互相吞噬合并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都是样子或形态相近的,关于令丘山和堂庭山,林书芒能想出来的理由,只有那些矿产。
等了许久,令丘山都没再出声,林书芒还以为对方是不想说话了,他刚想开口便听到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看别的山都有绿色,就我没有,我也想要。”
林书芒推测了千百遍,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简单的理由,令丘山这个想法在从前几乎是不可以理解的。古山海经那个时代讲究的是弱肉强食,互相吞噬只是为了提升自己。
然后令丘山也算不上是傻白甜,毕竟能吞掉一座山,怎么会是好惹的呢。
刚问完话,令丘山就凶巴巴地催着林书芒给它买手机。
现在他隔一日去一次堂庭山,明天正好要重新带点鱼苗进去。
斑鱼全家都进了山膏肚子,林书芒贼心不死,誓要为斑鱼崽崽们收拾山河。只是搜尽了网络上的资料,他不得不放手。
淡水养殖斑鱼对气温有很高的要求,水温必须保持在二十五度以上,还要根据斑鱼的习性在水底设置各种洞穴。林书芒现在觉得之前那批斑鱼苗能活那么久已经命很大了,长不大也怪不了它们。
心头鱼养不了,林书芒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小龙虾。全年都可以繁殖,入侵物种生命力强,食谱还广泛,养什么死什么星人的不二选择。
林书芒开车去找早就联系好了养殖户,此时他早就忘了原先养鱼的目的是为了蠃鱼有新鲜口粮,才刚过了多久,服务的对象就变成自己了。
老何是青市远近闻名的大养殖户,养殖基地在清水村里,位于河流的下游。
林书芒刚开进村里就闻到了浓浓的腥味,这一片是青市最大的淡水鱼虾养殖区,几乎供应了整个青市。
老何的养殖厂不大,他左拐右拐了好几次才找到,略微破旧的铁门缺了好几块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铁锈。
“小伙子,来啦。”他一进门,就被老何热情地招呼。
打过招呼后,林书芒好奇地问道:“何老板,你怎么也在。”老何是全青市最大的鱼苗老板,每年的交易量不知几何,林书芒没想到能碰见他。
何老板上前揽过他,笑容满面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老板,我不在这在哪,今天来看小龙虾苗啊。”
听了老何的话,林书芒知道里边有别的事,之前联系他的人还不是何老板,不过他也没多问,就顺着老何的话说:“对,来看看,要的不多,何老板别嫌弃。”
“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多少都是生意,多的赚多点,少的赚少点,都是赚,谈什么嫌弃。”老何嗓门大,一句话下来,林书芒耳朵都有些疼,只能勉力假装地揉揉耳朵。
老何一脚踏在水池边上,用抄网抄起虾苗,拈出一点让林书芒看。
“老弟,你退后点,没穿水鞋走太前小心被溅一身。”
几个水池里不只有鱼苗虾苗,小龙虾邻近的水池里就是几尾黑色的大鱼,林书芒不认识,听了何老板的话,他也不犟,往后退了几十厘米,找了块没被水湿过的地站着。
小龙虾苗极小,几十只在一起,连眼睛嘴巴都看不分明。林书芒看得认真,老何就在旁边介绍:“这个时节的虾苗不够好,死亡率比夏秋季节的高不少。”
看林书芒望过来,老何又补充道:“可不是我这一家这样,你上全国哪家去都一样,这个季节小龙虾不活跃,不爱吃,生出来的虾苗自然就没有那么好。”
道理他差不多也明白,心下有了决定,便和老何说:“给我捞两千尾吧。”
何老板喜欢这样的爽快人,利利落落地装好了,还给捞了一大把,乐呵道:“送你的,老弟,有死的还能补补,又凑够两千。”
林书芒也不介意何老板对他的调侃,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担忧,老何刚刚捞的那一把少说也有上百尾,他感谢都还来不及。
今天他开了面包车来就是打算自己运回去,付完钱后扛着水箱走回停车点。两千尾的虾苗也只有一点,这时候喂食都只要几管子肉糜就够了。
面包车驶出清水村一段距离,即便空气比不上后山,林书芒都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一个嗅觉灵敏的人,估计是干不了这行的,
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回到青山区,令丘山怕林书芒忘了,连忙出声提醒:“记得给我买手机!”
边开车边在心里哼着小曲的林书芒被吓了一跳,幸好市区车速不快,他也没有猛踩一脚刹车或油门。
“知道,等会儿到了商场给你买,只能买手机,你看中哪个,你就发热。”和令丘山约定好暗号,林书芒停好车,还留了一小条缝,虽然知道这点空气憋不死虾苗,但是为了安全嘛。
地下停车场里,林书芒边走还边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确保都被风吹了个干净才坐电梯上楼。
商场的保安刚好切到这个画面,还和同事讨论这个人身上到底沾了什么味,左右闻了好几分钟,就连裤脚也不放过。
在外面令丘山没办法和他交流,林书芒只好随意挑了家手机店走进去。
商场里的手机店又宽又亮,照得他心里发慌,销售员多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怀疑自己身上还有鱼味。
还好,走过来的店员没有异样的神情,他心里松了口气,又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距离。面对店员的询问,林书芒表示自己先看看。
第一家店走了一圈,令丘山都没什么表示,他只好假装淡然地走出来,第二家店同样各个展示台都逛了一圈,依旧没有满意的。
走出店门,店员礼貌地目送,林书芒却感觉如芒在背。
好在第三家,令丘山终于看到满意的了,这家店店员少,没有一开始就围上来,所以他还有机会偷偷和它交流。
低下头,假装看手机,压低声音说:“这也太贵了,快九千块,不行,换个便宜的,我的才五千块。”因为顾忌着其他人,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令丘山久久没有反应,林书芒还以为它不愿意,终于在他走到第三圈的时候,对着一台五千多的有了反应。
定山石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只隔着薄薄一层的秋衣,烫得他想惊呼出声,好在顽强的意志力以及内向人类的品格让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
知道令丘山是故意的,不过不买不行,林书芒还是忍痛拿下了五千多的手机。
对于危险分子,林书芒不打算配上电话卡,搁在家里用WIFI就好了,之前咪咪用电话卡,一个月就超出了三百块多流量,从此就被剥夺了流量上网的权利。
取车离开的林书芒不知道,保安们原本止住的话题,因为他又再度开启了热聊。
“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出自《说苑·杂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