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攸住院的几天中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在系统的威逼利诱下做任务,实在是见不到目标人物的时候,系统又安排他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务。
比如跟实习的姑娘搭讪。
再比如给院里晒太阳的老大爷唱歌。
最后干脆让他要来语文课本来让他背课文。
……
“……快饶了我吧。”
柴攸一边要忍受着身体的痛苦,一边还要承受着精神的折磨,几天下来彻底萎靡了。当今天护士告诉他,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希望在即!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尤姜在附近出没!]
——如果没有该死的系统提示音的话。
不过说起尤姜,柴攸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虽然两个人在了同一个高中,但因为教学楼不在一起,跨年级活动又少,实在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说起来,他记忆中的尤姜还是初中瘦瘦弱弱,单纯又容易害羞的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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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认识是因为借课本。那时候低年级的会去找高年级的借课本用,为了秩序不那么混乱,都是指定班级进行的。一直不好意思主动的尤姜,最后只能找了唯一没有把课本借出去的柴攸。
……虽然对方看起来一点都不友好。
“那个,学长!”尤姜的声音急促而短,在发现柴攸看过来以后有些不知所措,“呃,我是尤姜,我……那个,书……”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把自己急出了一头细汗。
旁观者看着他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纷纷向柴攸打趣:“该不是要跟你告白吧?”
尤姜连忙说:“我不是……”
在叽叽喳喳的起哄下,柴攸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提前收拾好的书拎了过去,说:“来借书的吧?”
尤姜一愣,转而真挚地感激道:“谢谢学长!”
柴攸面色不变,“你看完就不会谢我了。”
“诶?”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成功借到书的尤姜还是十分的开心,再次道谢之后,他踩着上课铃回去了。
竟然还有这么胆小的人?柴攸略微有些不屑,但又觉得对方怎么样,实在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便也不想了。
那个时候的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书落到谁的手上,只是隐隐替那个接手了他空白崭新课本的学弟觉得有些可惜。
而那个倒霉学弟却阴差阳错的觉得,传说中不好相处的柴学长其实也很好说话的,至少温柔(……?)地没有跟着那群人起哄。
但其实尤姜是才是那个既温柔又单纯的人。虽然第一印象让柴攸觉得他胆小又愚蠢,办事还有点废,但后来,在看到他对待他人,对待各种事情的时候,那些负面印象就逐渐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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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显然,眼前的尤姜像是跳出了记忆框架,如果不是系统提示,柴攸没准认不出他来。
呆里呆气的圆框眼镜摘了,应该是换了隐形,有一段时间没有剪头发,额前的碎发已经隐约能遮住眼睛,他神色阴郁,面上没有一丝的活力。
但最突出的却是,他此刻坐在轮椅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着。
柴攸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叹息道:[目标人物尤姜之前出了车祸,已经确定站不起来了。]
……
[而且……这已经不是十六岁的尤姜了。]
[啊?什么意思?]
[这是二十年后,三十六岁的尤姜。因为出现了些问题,他重生了。]
柴攸望过去,看着堪堪停下的尤姜,惋惜地叹了口气。
系统冷不丁地说:[你应该更担心自己才对。]
[……担心你再给我来点奇奇怪怪的任务?]
系统说:[担心你攻略不了36岁的他。]
这个时候的柴攸还没有想到,系统所说的攻略不下36岁的他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成熟的年龄,而是还有更重要的其他原因。
往院子里缓缓挪动的尤姜因为一小节的台阶没稳住,大半个身子跌了下去。柴攸下意识想要过去帮忙,却听到系统说:[别过去了。]
……
它解释了下:[被认识的人看到狼狈的样子更难堪。]
柴攸惊讶道:[你还挺懂得人情世故?]
[我只是比你更了解目标人物而已。]
柴攸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拒绝了一个个看护人员帮助的尤姜,他死死地抓住了两边,奋力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几个看护人员好像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不顾他的反对帮他把轮椅扶了起来。
他无意识地眼神往柴攸那边看了一眼。
如淬了碎冰,冷到至极。
“看什么呢?”有人拍了他一下。
-
柴攸又被遣回到了病床上休息,即使他已经用“我已经没事了”这个理由拒绝了对方。
邱珧君站在窗户那边,斜斜地靠在那里,他的表情有些压抑,嘴角的弧度还显得有几分轻蔑。
不知为何,柴攸平白地觉得他瘦削了些。
邱珧君突然开口:“看够了吗?”
柴攸没有一丝尴尬地坦然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没有。”
“……”
“你掉了根眼睫毛。”
“柴攸,”邱珧君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观察得倒是很细致啊。”
柴攸没想好怎么接话。
邱珧君继续说:“你总能那么决绝地与过去的自己隔断。”
柴攸有些发怔,不确定地说:“谢谢?”
“我为什么不行呢。”
顿了顿,他转过身去看着窗外,放远了视线,低声道:“不过也该结束了吧?”
——就像他也知道这是一个无厘头的游戏一样。
柴攸走下床,沉默又坚定地走向了窗户那边,站在邱珧君的身旁,静静地说:“也许是开始。”
邱珧君偏头看过去,没有看到意料中的敷衍,也没有安慰的神情,他平静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明天就能出院了吧?”
“如果你没有你贿赂医生的话,我现在已经在课堂上了。”
“……”邱珧君面不改色地丢锅,“是林景明干的。”
骗谁呢?林景明那个没良心的,除了那天晚上来过慰问了一次,就再也没来过了好吗!
“我周六有一场篮球赛,你来吗?”
邱珧君说得十分随意,仿佛在说稀松平常的事情,一如之前很多次他邀请柴攸的那些回。但柴攸知道,这场比赛对他意味着什么。
这不光代表着邱珧君高中期间最后一场正式的篮球赛,更是关于他的时代的落幕。属于邱珧君的荣耀时代,终究还是要过去了。
“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