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晦气了,太晦气了。
孟施晴越想越后悔,刚刚就应该把话说狠一点,走前再狠狠啐他一口。
她埋头走了十分钟,心里的怒火丝毫没有被消散,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夏夜闷热,她出了一身的汗。
孟施晴有些累,干脆蹲坐在路边,心里像被一块湿透了的棉花堵住,有些喘不过气了。
她想了想,给毕凛打了个电话。
拨号声响了一轮,她才接起,声音还带着笑,不知道是和谁一起,背景声有些嘈杂。
“宝贝儿!下课了吗,怎么给我打电话啦?”毕凛兴奋道。
孟施晴声音闷闷的,回她:“下课了,凛,我难受。”
毕凛直接让她把定位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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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凛今天打扮的不似往常张扬的风格,穿着一身白色系带珍珠长裙,衬得她十分娴静。
“这身风格很适合你。”孟施晴坐上毕凛的副驾,夸奖道。
“适合个屁,裙子那么长,迈都迈不开腿,”毕凛嫌弃地扯了下大腿上的布料,适时遇上一个红灯,她将车缓缓停在斑马线前,问:“说说吧,谁惹我们晴姐不开心了?”
“唉,”孟施晴大大地叹了口气,“还能有谁,我那个前男友呗。”
孟施晴刚还郁闷地用手肘撑着车窗,现下突然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毕凛,问:“你说他当年是不是给我下蛊了?当时我只觉得他哪都好,喜欢得不得了。”
“呵,你终于醒悟了,我只能告诉你,我当时也有这个疑问,只是没好意思在你面前说。”
毕凛在他们在一起前就认识了孟施晴,她也算是见证了他们的感情从开始道结束的全过程。
毕凛觉得陆意然这个人吧,虽然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但其实就是个心智未成熟的、被宠坏的巨婴。
她一直不看好他们,觉得他们早晚得分,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还是不错的。
孟施晴抿了抿嘴,叹了一声,低落地靠回椅背。
路灯变绿,车辆再次汇聚成线,毕凛将回头继续开车。
半晌,她听到她开口,声音很轻。
她说:“他当然不值得。”
“可是我还是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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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将书搬回来时,日记本意外被陆晏宁翻出。
高中那段时间自传体的恋爱小说很火,因此流行起了一股写恋爱日记的风气,孟施晴也不能免俗,在朋友的劝说下,她把和陆意然的日常用本子记录了下来,当作高压学习下的消遣。
孟施晴有做手账的习惯,做起这个恋爱日记来并不是难事,她用精美的贴纸和胶布仔细装饰着,乐在其中。
随着他们感情渐渐消散,日记本被忘在了书柜深处,再没被打开过。
昨晚下课后,孟施晴洗完澡回到二楼的卧室,从搬进来这里后她睡前看书的习惯就被“偶尔”的夫妻生活打断,今晚难得清闲,孟施晴走到书柜前想从里面拿本书出来看,结果却瞥见角落里上次陆晏宁帮她摆好的那本粉色本子。
也许是过于无聊,孟施晴鬼使神差将手伸到角落,拿出那个本子。
她大致地翻了翻,却瞥见上面频繁使用的颜文字和语气词。
心下一软,她放慢翻阅的速度,仔细看着里面的内容。
很奇怪,里面记录的人和孟施晴记忆里的陆意然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记在本子里的那个人更像是她的理想情人,即使多年后再度回忆,也依旧会为里面的描述心动。
可能是实际发生的事情经过了美化,再度记录下来的时候,像是都蒙上了一层滤镜。
翻到最后一页时,孟施晴合上书本,一动不动,默默地坐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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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凛载着她去了常去的酒吧。
坐在吧台前,毕凛朝孟施晴示意:“红的白的还是啤的?这都有,今晚喝个够。”
“橙的有吗?”孟施晴恹恹,支起脸,问一旁的酒保。
酒保一愣:“呃……也有,您看您要哪一款。”
透亮的两个红酒杯里装着橙色的液体,杯壁上还挂着一两颗橙子果肉,孟施晴凑过去和她碰杯。
“今晚是个什么走向,失恋者联盟大会?”毕凛举起杯子喝了口,笑着问她。
“失什么恋,我已婚,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水性杨花。”
“那你丧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对他旧情难忘了。”
孟施晴举着酒杯,歪头靠着椅背,叹了口气说:“可能只是看到他心烦吧。”
这个酒吧有些文艺,不远处的小舞台有个男歌手在上面低声弹唱,很有气氛。
孟施晴支着头,缓缓开口,问毕凛:“你说,人心变化怎么那么快呢,我现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都在想,过去那些美好是真的存在的吗?其实我倒也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想法,就只是……”
“好替当时的自己难过啊。”
毕凛学着她的姿势挨着桌子,眼睛弯了弯,“能理解,时过境迁人心易变,难过就难过吧,正常,过了这股劲就好了。”
“嗯,”孟施晴又问她,“凛凛,那你过了吗?”
毕凛笑笑:“现在还没,但是感觉快过了。”
半晌反应过来,她们大笑:“怎么还是变成了失恋者联盟大会啊。”
灯光阴暗,衬得毕凛一身白裙格外的清冷。
孟施晴弯着眼睛问她:“你今晚好好看,是去约会了吗?”
“是约会就好了,可惜啊,我还没找到心仪的约会对象,倒是和小姐妹们聊了一晚上八卦。”毕凛晃了晃酒杯,“一直和你们公司合作的那个梁氏的董事长,今晚他过生日办了个宴会,还请了我爸妈,我妈这不是看我失恋嘛,把我也给喊上了。”
“哪个梁氏啊?”
“梁康成啊,做地产起家那个。”
“噢,我好像有印象,”孟施晴向来不过问家里企业的事,不了解她爸和哪家公司的谁谁走得近,但是好像之前确实听说过有个梁叔叔。
她想了想,又问:“那你在那不会还遇到我爸了吧?”
毕凛摇头:“他女儿也在哎,听说刚回国,梁康成又怎么可能邀请你们家的人来。”
见孟施晴一脸疑惑,毕凛愣了愣,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毕凛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在打什么诳语,孟施晴不解地问:“知道什么?”
“梁康的女儿梁婧雅啊,你不认识她吗?”
孟施晴认真回想了下,说:“我应该……不认识吧。”
“呵,”毕凛有些无语地笑了一声,“你这个人,结婚之前不知道对你老公进行背调的吗?”
孟施晴扬眉,不知道毕凛为什么是这个反应,猜测道:“怎么,难道是他前女友啊?”
孟施晴认识陆晏宁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算不上知根知底,但时常有往来,结婚前也没特地去了解过他过往的精力。
这么想来,她这婚结的确实草率。
她学着不知道从哪看来的剧情,附和着毕凛,“那你有私人侦探吗,借我用下,能让我三分钟之内知道陆晏宁全部信息的那种。”
语气轻松,像是一点都不在乎。
毕凛没打理她的玩笑话,解释说:“应该不是前女友,不过之前我听说他们快订婚了,那个女生很喜欢陆晏宁,听说是双方父母都谈妥了,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黄了。”
她接着补充,“那梁婧雅喜欢陆晏宁的事可是她亲口承认的哦,你想,你和陆晏宁结婚了,她爸自然会连着你们家的人都不待见,梁婧雅又从国外飞回来团聚了,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可能请你爸来,就算请了,以你爸那个高情商,估计避都避不及。”
孟施晴平静地听着,没有给什么意外的反应,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毕凛见状,挑了挑眉,问她:“你不吃醋啊?”
“嗯?我应该吃醋吗,”
孟施晴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这事且不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是在和我结婚后打算订婚的,我吃哪门子醋。”
“而且,我前男友还是他大侄子呢,他都不在意,我计较一个婚前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干什么。”
不知道她是真不在意还是反应迟钝,毕凛暗暗在心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但不管怎么看,现在这个陆晏宁都比她前男友好得多。
应该不会是坏事。
她看着孟施晴,露出一个怜爱的笑。
孟施晴一沾到感情的事就变成了个傻瓜,高中那会她就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喜欢的人一直在身边陪伴,最后还互相表明心意在一起了,可结果谈到最后面目全非,精疲力竭。
将酒杯往她那凑,毕凛和她碰了下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喝吧,早点喝完回家睡觉了乖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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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夜晚能够滋生出隐秘的情绪。
明明没有喝酒,孟施晴还是觉得脑袋晕晕的。
回到家后,她往沙发上一躺,一动不动。
他不在家,房子安静的不像话。
孟施晴睁着的眼眨了眨。
不知道是哪个瞬间失了神,反应过来时,信息已经发了出去。
内容只有两个字:想你。
孟施晴反躺在沙发上,视线不自觉落到了前面的卧室门,她就这么盯着那边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强撑着去洗完澡,她没有上二楼,而是拐进了一楼的次卧。
被子里还带有他的气味,孟施晴将头埋了进被子,只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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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事在今晚暂时告一段落,陆晏宁松了松领带,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订最快飞回A市的航班。
原定这个项目前期准备工期为一个月,陆晏宁需要留在此处的分公司办公,所幸的是事情进展的顺利,合作方松口,以约定的价格提前签订合同,他得以短暂获得两天假期。
原定的航班因天气原因延误,在机场的休息室里等待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心底疯长的思念自此掩饰不住,破土而出。
一旁的工作人员上前提示可以登机,陆晏宁点头,敛了敛神,起身往登机口走去。
回到家已是深夜,陆晏宁轻声将门关上,温柔的目光投向二楼那个房间。
不知道她回来没,陆晏宁打算先洗个澡再去看她。
一楼次卧的房门关着,他没想那么多,直接拧开,室内一片漆黑,客厅的光透过门投入室内,照亮的床上那个身影。
她睡在他的枕头上,蜷缩着身体,窝在被子里,呼吸平稳悠长,睡得正熟。
陆晏宁将门掩上,站在床前,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她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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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施晴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了陆晏宁的声音。
隔着一层雾传来,她有些听不太真切。
她还在做梦吗,怎么会梦到他?
她无意识地挪了一下腿,不知碰到了什么,从腿根处传来一阵酥软。
有点舒服。
好像还是个春//梦。
感觉有些上瘾,孟施晴下意识继续刚刚的动作蹭着,嘴里因为舒服的感觉小声哼哼。
不够,还不够。
空虚感持续传来。
再然后,是炽热的感觉,慢慢从腿根处燃起。
久违的酸胀感不容忽视,孟施晴蹙紧了眉,却还是将其完全包容。
梦中的陆晏宁还在说话,在夸她好棒,说她是好孩子。
好孩子,她喜欢陆晏宁这么叫她。
梦境继续,海上风浪大,她像漂浮在汹涌海浪上的一块木板,被海浪高高抛起,再骤然落下。
不知被第几个浪拍打着,木板终于承受不住,被浪潮淹没。
孟施晴适时睁开眼,呼吸还未平稳,埋在她颈侧的人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眸温和且深情。
不是陆晏宁又是谁。
他怎么会回来了?
不对,这是梦还是现实。
是梦的话,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内容……
见她失神,陆晏宁撑在她身前,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抚开,吻轻轻落在她唇上。
是热的。
孟施晴愣了愣,才回过神。
好像是真人。
“醒了?”见她没说话,陆晏宁摸着她的耳垂,发沉的嗓音在问,“要再睡会吗?”
孟施晴还未完全清醒,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的时候,她佯装愠怒,瞪了他一眼。
扰人清梦后居然还多此一举故意问她。
他还在里面!让她怎么睡。
陆晏宁嘴角噙着笑,竟是少见的恶劣,他安抚地吻了下孟施晴的嘴角,带着引诱的意味:“不睡吗?那我们继续。”
再次投入他温暖的怀抱,孟施晴听见了他说。
“我也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