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识相地闭上了嘴,只跟他说了两句路上小心。
然后她看到少年眼底有光彩迅速地黯淡了下去,脚步也滞住了,虽然冷着脸不说话,但也没有继续离开的意思。
有点儿像跟她赌气,或者耍赖皮。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几个一起出门了。
因为吕鸢算是发现了,如果不把辛夷给捎上,沈如芥就算勉强去了,肯定也是不情不愿地没有好脸。
于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往目的地走。
沈如芥自然是要挨着辛夷坐,吕鸢自己单独一辆马车。
阿盈没跟着来,所以马车里头现下只有他们两个。
她撇过头,伸手撩开缀着厚流苏的帘子,假装去看外头的风景。
那道视线却始终黏附在她脸上。
灼热,偏执,不容忽视。
辛夷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气恼地瞪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盯了我一路了!”
只是她的声线软,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怕被旁人听到,结合那副姝丽婉约的眉眼,不像动怒倒像撒娇。
少年的漆眸中是压抑翻涌的情愫,他知道她或许会生气,但是仍旧说,“辛夷,我想抱你。”
那张脸实在生得太俊了,说这种情话女孩子根本遭不住,比如辛夷,她觉得自己再多看反派两眼都快演不下去了。
表面上虽然还是一副“抱什么抱,你知不知羞”的矜持模样,但实际上快控制不住自己坐他腿上了。
再忍忍,再忍忍,色字头上一把刀!!
千万要清醒一点啊辛夷!
于是她就那么一路给自己默念道德经,硬生生坚持到了下马车的时候。
撩开帘子的时候还不要他碰,非要自己下去,结果身子不中用差点儿绊倒,还是被抱了。
辛夷:“……”
沈如芥把她放下来,正要跟她说话。
不远处的别院门前就有一位姑娘迎了上来,她先是跟吕鸢笑说了两句,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们两个瞧过来。
辛夷也望过去,小姑娘模样长得挺水灵的,一笑还有两颗虎牙。
应该是吕鸢方才跟她介绍过了,于是她撞上辛夷的目光后笑了笑,“邬姑娘。”
接着视线又掠过她,扫向身侧的少年,这次有点儿脸红结巴,“沈、沈二公子。”
顾小姐闺名顾思,头上还有哥哥姐姐,是家中最小的那个,一看就知道是备受宠爱长大的。
这样的姑娘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虽然初时会羞涩一点,但接触下来,很快就会变得大胆了。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围在沈如芥身边不停的聊天问问题。
比如要怎么控制马匹啦,缰绳要怎么拉啦,想调整方向掉头的话应该怎么办……总之很热情。
沈如芥的脸色不算太好,语气也敷衍冷淡,只挑最要紧的问题回答。
而且短短十几分钟,他的眉头皱了大概二十多次,连坐在一旁休息的辛夷都有些看不下去。
最过分的是,看着顾思小脸窘迫的提着裙子、异常艰难打算爬上马背的时候,他竟然连想伸手搭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辛夷:“……”
埋了罢,这不解风情的性格没救了。不过老实讲,如果不是为了完成攻略任务,她大概也不会主动接近沈如芥这种性格的。
系统贱兮兮地反驳:“也不算是不解风情吧,前几天夜里不是还解你衣带呢吗?”
“……”
那边顾思刚爬上马背,沈如芥掉头就走,全然不顾吕鸢在旁边拼命暗示他的眼神。
可惜他刚要朝辛夷走过来,她就起身,绕过他的身侧去看那两个正在跟马匹作斗争的姑娘。
视线里似乎没有留意到,少年那陡然僵滞的身影。
“顾小姐还好么?”辛夷走过去,对着那缰绳都握不稳的少女笑着问。
顾思本来就有些窘迫,被她这么一关心脸更红了,当即点点头,“没事的邬姑娘,阿鸢她骑马也很厉害,会在旁边看着帮我控制缰绳,而且……而且刚才沈公子也教我了,慢慢来肯定就学会了。”
虽然她也看出来了,沈如芥根本对她半分意思也没有,貌美冰冷到近乎尖刻。
她原先只是在诗会那日,隔着席面远远地瞧见过少年一面。
再多的就是听吕鸢吐槽他的性格很烂,哪里想到真的这么难以接近。
顾思有些丧气,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毕竟她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主动过头也不行。
但想了想,又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关系。
反正在场的除了辛夷之外,沈如芥好像对谁都那副样子,也不是单单的针对她自己。
许是因为昨夜的露水浓重,土地踩上去是微微湿润的,风吹过扬起清冽的青草香。
辛夷鼓励她,语调温柔,“你很厉害,第一次就能这么勇敢已经很了不起啦。”
顾思一愣,她没想到今天听到最温暖关怀的话,会是辛夷对她说的。
女子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小脸,乌发如水,钗环素净,好像从画中走出的游仙一样。
好美好美好美!好温柔好温柔好温柔!!
而且她怎么笑得这么好看,那双眼睛就像含**诉的秋水一样,像雨后的烟锁重楼。
顾思的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的跳起来,竟是比方才和沈如芥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欢快。
她想,她隐约明白沈如芥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邬姑娘了,换作是她也会喜欢。
*
辛夷跟顾思说了会儿话,就寻个借口离开了人群,将地方让给他们。
她没事可干,索性找了顾思的婢女要了两把鱼食,躲到凉亭里喂鱼。这也是她这段时间琢磨出的新乐趣,没人打扰的话,她可以喂上半个时辰。
系统不解,“宿主就那么走了,真要看着他们发展感情?”
辛夷听罢却神色淡然,勾唇轻笑,“发展不了,顶多是沈如芥冷着脸生场闷气,以为我不在意他,或者是想撮合他们两个,借此来摆脱他的纠缠。”
她确实也是这样表现的,毫不在意,毫不吃醋,好像对这桩姻缘乐见其成。
她慢悠悠地把手里那捧鱼食撒完了,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
用打赌的语气跟系统说,“信不信,他马上就会来找我摊牌?因为那根弦已经绷到极致了。”
系统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因为少年好像真的很生气,刚刚宿主离开的时候,他都没像往常那样跟着过来,甚至神色冷冷的都没抬眼多看她。
所以,它有点儿怀疑。
但没过多久,沈如芥真的来了。
辛夷见到他过来,水眸微怔,做出有些惊讶和出乎意料的样子,“阿芥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认真教顾小姐骑马么?”
她皱着眉仿佛不赞同,摆出一副长辈温柔训诫的模样,“你不能总是这样冷脸,对姑娘家更不能不耐烦,否则日后都没有哪个姑娘敢喜欢你了。”
“那辛夷喜欢我吗?”
少年眉眼冷冽,略有些嘲讽的扯了扯唇角,“我对辛夷言听计从,事事乖觉。可你还是迫不及待地想摆脱我,不是吗?”
辛夷被他如此诘问,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眶,“我只是希望你好,顾小姐她……是个好姑娘。”
这是真心话。
但是想要继续刺激他,也是真心的。
沈如芥果然更生气,欺近来攥住她的手腕。
明明他才是僭越失礼的那个,却好像承受了多大的委屈,“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辛夷当真不知道么?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想把我推给别的女子!”
辛夷努力挣脱也挣脱不开,羞赧又惊惶,“你到底要做什么,阿芥?我是你嫂嫂,就算同你兄长和离了,也曾经是你嫂嫂!”
她咬着唇眼尾红红的,一副柔弱模样,“阿芥,我是你嫂嫂,我们不能这样。”
少年果然被她气笑了,愈发欺近。
也不再似从前那样装乖了,浓黑的眸中含着恶劣的笑,“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忘不掉沈归?兄长知道我吻过你么,他知道我摸过你么?不止是那日茶楼,还有在你厢房中的那张床榻……辛夷,只有夫妻之间才能那样亲吻。”
“别说了!”
面前女子一副惊惶羞愤,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别说了阿芥,求求你别说了。”
沈如芥胸腔处满是妒火,睨着她痛苦挣扎、不想回忆更不想承认的表情。
理智已经焚烧殆尽,尤其是看到她流着泪奋力挣脱他的桎梏,颤巍巍地后退几步,想要跑出这个凉亭。
可惜刚迈下台阶没多远,就被重新攥住胳膊,严实抵在假山冰冷的石壁上。
她屈辱万分地想要挣扎,却听到了有脚步渐渐靠近的声音,是顾思派来的小丫鬟正在寻她。
沈如芥凑近她僵硬发抖的身体,望着女子祈求的眼神,温柔地微微笑了,“求我?”
那语气中透着威胁,真是恶劣极了,“辛夷不求我的话,她就会看见我们纠缠的画面。”
辛夷不可置信地望他,鸦黑睫羽颤抖个不停,气得掉了一滴泪。
但听到那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底快要被忐忑淹没,终于不得不屈服,“求……”
剩下的话骤然被堵在唇齿间,化为细小的呜咽。
身子也被少年那双有力的胳膊揽住,轻轻一转,移到了假山的另一面。
小丫鬟在凉亭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邬姑娘的影子,虽然心中觉得疑惑,但还是走了。
想到庄子上还有几个地方适合游逛,以为她是喂完鱼去散心了,便不再过分纠结停留,转身离开了凉亭。
而在隐秘的假山之后,辛夷已经被亲得失去了清醒神志,刚开始她还试图伸出素手挣扎推拒。
后面就呜咽着水眸迷离起来,身子软倒在他怀中,耳边也只能听到暧昧的水声。
……
等到吕鸢她们再看到沈如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少年的神色不再那么冷冰冰,眉眼间的戾气也消融许多。
就是有一处极为诡异,他的唇上似乎破了道口子,原本就殷红的薄唇也似乎更为靡艳。
吕鸢刚要开口问他,有没有瞧见辛夷,少年就先她一步开口,“辛夷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已经去马车上休息了,她托我向二位辞行,日后有机会再登门赔礼。”
语气仍旧称不上温柔,但听得出浅淡笑意,仿佛辛夷并非是他所说的身体不适,而是大病初愈。
这令吕鸢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但少年都如此说了,她想着还是邬姑娘的身子要紧,到底没有继续挽留。
只在对方离开前,说了几句体贴关心的话,叮嘱他要好好照顾邬姑娘。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就快到年关了。
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悬挂着红绸,不管是什么时辰出去街上都很热闹。
沈如芥又搬回了她的房间。
虽然两人睡觉的时候还是隔着一道屏风,但辛夷的态度有所松动。
具体表现是被他抱住也乖乖地不挣扎。
有时候磨得狠了,还能被压在案上或床榻间亲一回,一段时间下来,沈如芥亲人的水平突飞猛进。有时候到了兴头上,她都忍不住恍惚地呻.吟着想:做了得了。
老让他洗冷水澡,不知道是在折磨阿芥,还是在折磨她自己。
这期间沈归约了她四次,四次辛夷都没答应,不过她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每次侯府的小厮来,她都会让他带封信回去,上面写一些伤春悲秋的东西。
刚开始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后来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反正就是吊着他,给他点儿念想,让他自己在夜深难眠的时候脑补发散。
多脑补几次,他就会更忘不掉辛夷这个“前妻”。
觉得她还是爱着自己,对自己情根深种,只是女子的自尊不允许她轻易低头。
终于这一天,辛夷觉得时机到了。
侯府的小厮又来寻她,不过这次不是约她到侯府相见,看来被拒绝多次之后,沈归也学乖了。
他约辛夷去酒楼吃茶。
系统提醒她,“别去宿主,沈归要给你下药。”
辛夷坐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那娇怯貌美的一张脸,微微满意地哼笑一声,“当然要去,要不干嘛钓他这么久?我又不是闲的。”
好在等那么久,沈归那个蠢货终于有动静了。
她离开府之前,特意叮嘱阿盈,“让阿芥回来之后,去醉仙楼的雅间等我,就说我想吃那里新出的点心。”
阿盈乖巧地点点头,她看着女子那张比芙蓉还要秀美三分的娇靥,又看看那樽小观音的打扮。尤其是女子素衣乌发,眉心一点朱砂。
然后有些犹豫道,“小姐,真的不用奴婢陪您一起出门?”
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柔声轻笑,“不用。”
阿芥:表面阴郁少年反派,实则一款疯狂吃醋的恋爱脑小狗[托腮][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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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已完结文:《夫君他柔弱清冷》
沈瑜成亲第三年,在她那温柔清冷的夫君怀里做了个预知梦。
梦里她的夫君谢翕是个假装正派,绿茶技能满点的灭世魔头。
披着悲天悯人的圣人皮,骨子里却早就腐烂透了。
连对她,都是利用多过真心。
最后被利用干净的沈瑜孤零零惨死。
换来的却是谢翕面无表情的几滴眼泪,和他即将迎娶白月光女配的消息。
预知梦外。
重新睁开眼的沈瑜,冷不防被人捏着下巴亲了一口。
温热的指腹拭去她眼角残泪,那人望向她的眸中满是深情怜惜∶“阿瑜可是做噩梦了?”
“……∶)”
那你猜猜我梦见谁了?
【清冷疯批VS糊弄学甜妹】
#真夫妻就是要互飙演技#
#今天也在努力表演和灭世魔头伉俪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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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翕身负半妖血脉,生来低贱。
他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无情无欲,眼中只有算计和杀戮。
就连枕边之人,都可以利用。
直到那一日,他那向来听话乖顺的小妻子,当着他的面一步三·退,跳进了献祭妖鬼门的阵法中。
顷刻之间,魂灯熄灭。
她说,“谢翕,要走正道,要向善。”
她说,“我希望你做个好人。”
红莲业火滔天。
他肝胆俱裂
也没抓住她一抹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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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再睁眼时,五百年已过。
新魔主残虐嗜血,将修仙界变成了一座被绝望和恐怖笼罩的炼狱。
非常不巧的是,新魔主姓谢名翕。
沈瑜∶“……”
很好。
劝他的话一句没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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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闺秀嫂嫂×貌美病娇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