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日晴上六下一,朱眉跟在后面嘟囔,“怎么又上又下的,能不能行。”
大妈瞪朱眉一眼,“不乐意走你就别跟,没人强迫你。”
“没,我没那个意思。”
五分钟后到达医院大堂,三人脸上都是笑意。
朱眉点了一根烟,一边按手机一边问王日晴,“你微信号多少,报一下。”
王日晴不明所以,报完后手机出现一条新好友申请,通过时立即来了一笔三万元的转账。
“收,你应得的,”朱眉说,“对了,这事儿算了了吧,我之后不会再碰见类似的鬼打墙。”
王日晴点了收款笑得眉眼弯弯,她也好奇,“我问一问专业人士。”
手机一直在通话状态,白崇远问,“你到一楼了?”
“到了,在医院前台边上,你进来了?”
“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你。”
王日晴心中刚升起不久的喜悦凝滞住,“你说什么。”
“王日晴,我在医院前台等了十分钟,楼梯口没有出来一个人,”白崇远顿了一下,语气带了三分严肃,“你再确认一下,你到达的地方真的是医院大堂前台吗。”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护士人影,医院大堂只有他们三个人。医院大堂前台放了一盆绿萝,绿萝身后,只有漆黑的一排门诊。
王日晴倒抽一口凉气,说话时舌尖都在抖,“白崇远,我到的地方是医院大堂,但不确定跟你在的是不是同一个。”
白崇远静了片刻,“王日晴,你们被缠上了。”
四周很静,王日晴三人脑子里绷起一根弦,白崇远的话宛如一只手蓦地抓紧琴弦揉成一团又扔到一边,任其慢慢舒展开来。
朱眉夹烟的手一抖,暗骂一声‘草’,猛地吸了几口烟。
大妈眉宇间满是担忧。
王日晴很快整理好心情,她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情,可怎么就这么倒霉,“白崇远,你有没有发现,我遇上这种事情的频率越来越高。这都是因为跟你结婚。我遇上这事儿,都是被你拖累。”
“有一定关系,但不是主要原因,”白崇远说,“医院是极阴之地,莲湖镇地仙蒋莲镇压多年才没出什么乱子。如今蒋莲已死,魏落红也无意管理,它们蠢蠢欲动,照这么下去,别说这个医院,就是莲湖镇都不太平。”
所以,大妈、朱眉碰上这种事情都怪她。王日晴心中愧疚,“有没有办法能重新镇压莲湖镇医院的怨气。”
“有。”
“怎么做。”
“医院建造时曾下埋一串己亥年编织的七节铜钱结用于镇邪祈福,如今邪气压正,铜钱结上的铜钱早已碎裂,你需要在今天晚上九点之前拿一串新的铜钱放回原位置替代。”
“那我死定了,这个情况我去哪里去找七节铜钱。白崇远,我有今天你要负一半责任,我要是死了,你不准再娶,你给我守寡守一辈子。”
白崇远手中拎了一个布包,里面躺了七枚泛锈的铜钱。他打开布包,食指捻着红线,用特殊的编法将铜钱编成一串,“瞎说什么。”
“我不管,就是不准你再娶,不准不准不准。”
“王日晴,你不会死。”白崇远编好七节铜钱,指甲划破指腹,以血封好红线断口,把它压到医院前台的那盆绿萝底下。
“王日晴,有没有看到一盆绿萝。”
“有,怎么了。”
“把绿萝移开。”
王日晴照做,绿萝底有一串七节铜钱,“白崇远,这是不是七节铜钱,你怎么知道这里有。”
“一定要在晚上九点之前将替补的七节铜钱放到位置上,否则会有不好的......”
白崇远话没说完王日晴就什么都听不见,她看了一下手机,八点半了,然后挂断电话。
四周很安静,即使王日晴没开外放,众人也能听见白崇远的话。
朱眉:“不是我泼你们冷水,建医院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谁知道当年的铜钱埋在哪里。”
大妈:“盖房子都是一样的,要么埋在大门底下,要么放到后院门地下。”
“哦,那你跟我说医院哪个是大门,哪个是后门,你连医院的东南西北门都不一定分得清。?”
大妈梗了一下,虽然不乐意承认,但这女的说得有道理,“你烦不烦,帮不上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医院是广安建设建造,也许阿沈知道些什么,王日晴给阿沈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王日晴,又有什么事。”
“阿沈,事情有点严重,有空了我详细跟你说。我急需医院的建造图纸,你能不能拿到。”
王日晴祈祷阿沈能信她,好在阿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说,“建造图纸?建医院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图纸可不好找。”
“阿沈,你一定要找出来,我们三人的性命全指望你了。”
对面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医院大堂内一片寂静。
朱眉说不怕是骗人的,她先朝王日晴身边靠了靠,一想到王日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就立即换大妈,大妈躲了两次没躲开,勉强随朱眉去。
医院大堂中心是接待前台,一般会放一些杂物以备不时之需,王日晴打开手机手电筒在前台翻了一会儿,拎出一把锤子。
“大妹子,你这是......”
“你不是说可能埋在大门地下,我闲着也是闲着,撬开地板找一找。”
“有道理,我帮你。”大妈一边挽衣袖取工具一边喊朱眉,“你也别干站着,一起来。”
“我不,我新做的指甲要是磕到就不好看了。”
“矫情不死你,我问你,要命还是要指甲!”
朱眉嘟着嘴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拿了一把细锲子。
三个人把地板砸得乱七八糟。
二十分钟后王日晴手机微信响了,是阿沈。
阿沈:“时间太久,找不到原件。莲湖镇医院是个大项目,总公司档案室留存了一份复印件,我拍照给你。”
“好的好的,谢谢。”
照片多达上百张,王日晴根本看不过来,索性把大家都拉在一个群聊里一起研究。
大妈翻了几页,“不是方块就是圆,我哪儿看得懂这个。”
“就是,我也看不懂,我初中都没毕业。”
王日晴第一时间在图片中找目录页,有了,“医院大堂项目编号125,大妈,朱眉,你们把右上角项目编号是125的图纸全部私发给我。”
“没问题。”
“好。”
十分钟后,王日晴拿到医院大堂所有设计资料。按照医院设计图纸来看,每一块地每一面墙都经过严格的施工审核,没有埋七节铜钱的空余,那七节铜钱究竟在哪里。
王日晴重新跟阿沈通话,“阿沈,医院图纸会不会出错,就比如大堂面积大了一坪或者窗户小了半坪这样子。”
“不可能,图纸和实物有一厘米的偏差都过不了工程验收,工程验收非常严格,”说到这儿,阿沈顿了一下,“不过,莲湖镇医院大堂曾在墙上挖过足球大小的空室,当时头儿说预留出来,有用处。”
阿沈问了一句有什么用,头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笑着塞给他五十元叫他去买酒。
就是这个,王日晴连忙道,“空室在哪儿!”
“距离太久,我得想一想,”阿沈说,“医院大堂右侧方七、八米处有一堵墙,墙高两米左右地方。”
三人立即望过去,待看清后,一时无话。王日晴最先开口,“阿沈,你确定吗。”
“怎么了?”
大妈拿过手机急道,“医院大堂右侧方七、八米处是空空旷旷的走廊,根本没什么墙。”
“这不可能,”阿沈斩钉截铁道,“我记忆不会出错,一定有那一堵墙。”
朱眉在走廊端详一会儿,掐灭烟头,“这里确实有那一堵墙,但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十五年前医院拓宽道路,把墙拆了。你们看,地面水泥色差现在还留着。”
大妈低头一看,果然是这样,“唉,得病进了医院,病没把我怎么着,反而因为意外倒霉丢了性命,我命真苦,苦得不行。”
“行了,别逼逼叨叨,大妈,你五十来岁活得也差不多够本,就算没这事儿再过几年也得进一脚踏进棺材。我才惨好吧,二十三、四岁得大好年华全葬送在这儿。”朱眉有七分烦躁,四分全冲着王日晴去。
“王日晴,我可都听见了,全都是因为你。你说你怎么不早找根绳子上吊去,省得连累我和这老不死的。”王日晴没说话,朱眉见她仰着脖子看走廊上方,“你傻瞧什么。”
“你们看,”王日晴抬手指向走廊上方电子万年历,“走廊拓宽,顶部却没动,电子万年历正上方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空槽,那会不会这里就是当年的空室。”
大妈点头,“对啊,有道理。”
朱眉:“......王日晴,我眼皮子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时间不多,现在我们赶紧把七节铜钱挂上去。”
朱眉招呼大妈,两个人胳膊做底把王日晴抬起来,王日晴将七节铜钱挂在空槽上。
挂上的一瞬间,电子万年历“滴”的一声启动,细微的电流声传来,紧跟着整个医院的灯光闪了两下,亮了起来,大堂里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有护士惊讶道,“快来人,电梯里有人突发急症,初步判断已无生命体征!”
两个大夫领着几个护士急急忙忙跑进另一部电梯,“14楼紧急通知有病人上吊,上吊前拿鱼线将双手双脚缝合,应该有精神类的疾病,叫精神科的找大夫一起来。”
成功了!
大妈捂着嘴,声音有几分哽咽,“成了,我们成了。”
“能活就好,活下来就好,”朱眉脸上放松、唇角带笑,一把抱住王日晴,“王日晴,我为刚才的话跟你道歉,对不起。这两万是我一片心意,你要是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不认我这个朋友。”
谁会拒绝从天而降的钱呢,而且她确实救了朱眉一命,王日晴把钱入袋声音调大最大,对着朱眉点收款。
朱眉笑嗔她一眼。
王日晴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白崇远,“王日晴。”
“白崇远,你来了,”王日晴看见他眼睛一亮,还是他在身边比较安心,“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先是病房突然停电,大妈跟中了邪一样把自己往风扇上挂,我们一直走一直走,走得腿都要断还是离不开12楼......”
王日晴絮絮叨叨,白崇远听明白了,她吓得不轻,在诉委屈,白崇远抬手替她理顺头发,“没事就好。”
大妈打量白崇远,这男人生得实在是俊,跟电视里走出来似的,往那儿一站就抓人眼球。她要是年轻二十岁也找他,管他结没结婚。
不,那不行,长得俊有什么用,床上功夫差得远,跟了他那不是守活寡,而且他还在外面随便找女人。
白崇远知道大妈在打量他,这种打量带了一种惋惜和敌意,所以,王日晴跟她说了什么。
“王日晴,这位是?”
“上次在莲湖镇,就是大妈帮了我,”王日晴给双方介绍,“大妈,这是我老公白崇远,我们能活下来都得靠他。”
大妈:“白崇远,自己床上功夫不行生不出孩子,往外面找再多女人也没用。人呢,要多在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你说是不是。”
白崇远看向王日晴,王日晴哪儿敢跟他对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白崇远似笑非笑道,“你就是这么跟别人讲我的?”
王日晴尴尬得不行,压低声音解释,但显然没什么用,“我发誓没说过这话,是她自己理解出了偏差,误会,都是误会。”
王日晴去拉白崇远的手,拿指甲划他的掌心,是撒娇也是求和。
大妈半点儿不知道王日晴的窘态,还在继续输出,“要我说,你趁早离了,别耽误王日晴。王日晴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男人,再生一个自己的娃。”
白崇远:“大妈说的是,是我的问题,我会好好反省。”
王日晴听到这儿抬头看着白崇远,手捏了两下他的。
不对。
白崇远的手常年冰冷,而且偏硬,没有常人这样温软。最重要的是,白崇远绝对不会跟她离婚,他不可能说出这话,他不是白崇远!
若他不是白崇远,那现在面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她得想个法子验证。
王日晴打开手机拨通微信电话给白崇远。
音乐响了一会儿,接通了,白崇远嗓音不急不徐、清清淡淡,“讶,通了,王日晴,七节铜钱挂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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