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怕寂寞 第16章 胜利与走向更高

「小鬼！本大爷没有在你身边你就可以乱跑吗！？」

「猴子山大王！我是一个有独立人身自由权的人！」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一声不响地就‘消失’会让多少人担心！」

「所以……我已经说了对不起啊。」

「对不起有用吗！小鬼，你要是再乱跑就别怪本大爷做出不恰当的事情！」

「你要干什么？如果是要囚禁我的话，那是犯法的！而且，那样会让我……很讨厌你！」

英俊的男人顿时冷笑一声。

银灰色的短发依旧微翘，随着脚步的快速移动而在空气中飞扬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身体一个旋转，墨绿发青年被紧紧禁锢在带着怒气走过来的男人怀里。

「就算被你讨厌，也好过……再也看不见你。」

低头轻轻亲吻那白皙的耳垂，霸道的话语在耳边倾泻而出。惊讶于男人语气中微带的脆弱，琥珀色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睁大。

「呐，我说，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微微转过一个弧度，换成主动拥抱男人的姿势，墨绿发青年把头埋进对方那温暖的怀里，带了一些沉闷情绪的声音缓缓道出。

「为了你这个小鬼，本大爷的确是越来越不华丽了，哼。」

对青年的主动感到高兴和欣慰的男人更紧地抱住了那纤瘦的腰，下巴抵在柔软的墨绿发上，嘴角勾出了自嘲的笑。

——始终是放不下的。

在看不见这熟悉的身影之时，内心的慌乱无异于一场心灵的海啸。滔天的黑色波浪在精神世界里肆意翻腾，几乎要搅碎他一直是保持着清醒的神智。明明都不是局外人，德川和也担心，三船大叔也担心，越前龙雅更是担心到了每隔一个小时就要打电话过来询问一次的程度……但是，他们都比他要冷静。

而且，思考到的东西也比他多。

接手家族事务已经很多年了，这么久的锻炼早就让迹部养成了随时保持冷静的好习惯。不管遇到什么，他都能从容面对，战胜一切困难。

然而一旦扯上那个名为越前龙马的青年，他就容易慌乱。

刚与曾经有过纠缠的部长比过赛，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突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任谁都会往不好的地方联想——

比如是不是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所以太过悲伤？

比如难道会觉得愧疚？毕竟对方是曾经最尊敬的部长……

会有这些联想，是理所当然的。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想在第一时间赶过来陪这个小鬼。陪着他，参与他生命的每一个细节，情感的每一个变化。

——一直，一直，了解他的所有。

只是单纯地这样想着，所以……也无可厚非吧？

*******

从日本到法国，三船和德川都在等着越前的到来。

迹部背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越前，下了飞机，坐上了去训练场地的私人汽车。

在日本找到越前的时候，迹部就发现了越前处在了某种疲惫状态。

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身体上的最明显，心理上……似乎也有一点。

但迹部无法问出到底在日本发生了什么，就算他可以请到极其厉害的催眠师来得知越前经历的每一个细节，他也不会去做。

因为尊重喜欢的人的**，是最需要做到的基本点。如果做不到，那么以后可能面临的就是失去……所以风险太大的事，宁愿自己心里憋着郁闷和难受，也不能去冒险。

车子平稳地到达了目的地。

酒不离手的大叔第一个冲到刚开车门的迹部身边，大声吼道：「臭小子居然在睡觉！？啊？胆子不小嘛，敢不报告一声就消失！看来在参加法网之前有理由好好欺负你这个臭小子了，赶快醒过来！」

「教练，你很吵诶。」

被迹部抱在怀里的越前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埋怨。毕竟他真的很累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哼，德川，现在就交给你了。敢手下留情，你就不是男人。」

看着一脸不满的越前，三船勾起了嘴角——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转过头对静静站在远处看着的面无表情的男人说了一句，大叔喝着酒慢慢走远，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些不明意义的声音……或许是在高兴地唱歌？或许也是在对越前不满地碎碎念？

嘛，上了年纪的大叔总是奇怪的。

德川看着迹部，眼神始终平静无波。

「你需要来吗。」

有着疑问词的结尾，却完全不是疑问句。肯定的语气顿时让迹部大爷很不爽地挑了挑眉——笨蛋都能听出来，他被德川排斥了。

「这次本大爷要来亲自监督，需要你的同意吗——啊嗯？」

「……」

德川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迹部看着怀里又开始昏昏欲睡的越前，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坚定。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不管对手是谁，都不会放手！

*******

「你会参加法网吗？」

「不会。」

「诶？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还根本无法打败我。」

冷漠的声音狠狠地刺伤内心的情感。

琥珀色的瞳眸顿时有些微的黯淡。

「越前，看着我。」

忍不住伸手握住那纤长的手臂，肌肤与肌肤裸露的碰触，墨蓝色的发靠近那抹墨绿，蓝黑色眼眸下的声音低沉却已经开始温柔。

「你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惊讶地抬起头对视那一双永远透着冷静与强大的眼睛，越前愣住了。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的所有，看穿他的迷茫，看穿他的无助，看穿他的痛苦……很多很多大人的世界都会有的情绪，一一在这个名为德川和也的男人眼前瓦解。

「我……」

张开唇，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心中早已无言。

——什么也不用说。

蓝黑之中，有一股闪亮的光在告诉他……是一抹琥珀色。倒映出来的，清晰的，是他自己的颜色？

「还有时间，如果你不想在你哥哥面前再丢脸的话，就更努力一点吧。」

只一语……瞬间让越前惊醒。

对了，这次的法网越前龙雅也参加了，他还记得自己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这一次，哥哥是一定要打败的对手。

「我不会输的。」

「那就继续训练吧。」

「嗯。」

压了压头上陪伴自己多年的白色帽子，越前微微笑了。

因为在日本发生的事而产生的一些不良情绪，被德川寥寥几句一说就化成了一缕缕飘散在空气里的齑粉。

看来，他自己都还差得远呢。

——要好好感谢德川前辈才行啊。

*******

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幸村抬头望向了透蓝如洗的天空。

耀眼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同时也让眼睛睁不开，只能闭着……因而能清晰地感觉到拂过脸庞的风，身边来往的脚步声，行人朋友间亲密的笑语，还有身体里鼓动如潮的心跳声。

此时，忽然有一辆车在呆站在原地的幸村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温柔俊秀的男人，褐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好心情。

「幸村君，好久不见。」

「不二……周助？」

幸村回过神，微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不二。

他奇怪这个男人怎么会在他出院的时候特意赶到，说偶然是不可能的吧？医院可不是一个顺路的地方。

「呵呵，幸村君，恭喜出院。龙马来看你了吧，感觉怎么样？」

「……」

经不二这么一说，幸村才想起越前好像有跟他说过——

「精市，我去找过不二前辈了。」

「因为他，我才知道精市生病了，所以得去感谢他……」

是不二？不二周助透露了关于他的消息，所以龙马才会来看他的？

幸村有些一呆，他没有想到不二会这么做……或者说，他想不明白不二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幸村君不感谢我吗？上车吧，你请我去喝杯咖啡……我们聊聊。」

不二笑得礼貌而温柔，声音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制。

更何况，幸村一直就想要见越前，虽然住院，却仍旧不敢主动联系曾经的恋人……所以不二帮了他，他的确应该好好表达谢意吧。

点了点头，幸村不发一言，坐上了不二的车。

车子平稳地开走了，朝着某个他们都熟悉的目的地。不二通过后视镜看了坐在后面的幸村一眼，看着那张成熟俊美却微带忧郁的脸庞，他静静地笑了。

——这就是龙马喜欢和牵挂的人么？

嘴角禁不住牵了一丝苦涩，不二握着方向盘转换着，心思却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眼前的道路，行人，建筑物，都飞速地向后掠去，无法在湛蓝而深沉的眼眸中留下痕迹。

它们无需担心现在与未来，他们也无需知道别人的喜怒哀乐，各自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心底里最真实的意愿，都深深地埋藏着。

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不二便明白了。

如果不喜欢，那么何必千里赶来——只会沉默地转身离开，当作过去与未来都不曾存在。

如果喜欢，那么前方阻碍再大，也会勇敢地走向最初的地方，只为看见那一张喜欢和牵挂的面容。

那个墨绿青年，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

所以最后，还是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不二苦笑。

幸村精市，会是最后的赢家吗……不，他不会让这个可能性有延伸。

握紧了方向盘，猛地一转，进入了另外一个街道。

不二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会该有的如果出现——

他要改变结局。

*******

六月份的最后一周至七月初。

这是法网赛事的时间。

根据最新报道，网球王子越前龙马，毫无疑问地进入了最后的总决赛。

并且，他最后的对手，是自己的哥哥——越前龙雅。

美网之后，兄弟之争再次展开，那么这回最后的赢家会是谁呢？

从每一场已经打完的赛事来看，越前龙马的网球技术已经有了明显的飞跃。但大家都知道，法网的红土场是最拼体力的，那墨绿青年瘦弱的身体里，是否有那么巨大的能量呢？

——只有拭目以待。

……

「啊啊，所以说小不点真的好厉害！喵~」

很久不见的一抹红色再次在眼前跳跃并且以比当年更快的速度扑过来的时候，越前真的愣住了。

熟悉的体温通过肌肤的相触传递过来，依旧可爱又有活力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柔软的发丝在脸颊上蹭来蹭去……

「菊丸……前辈？」

愣愣地看过去，越前睁大了琥珀色瞳眸，一脸的茫然。

「哟，越前，好久不见。」

「呼……嘶……白痴，真是老套的台词。」

「哈？蝮蛇混球！还想打架吗！？」

「喂喂，桃城，海堂，你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别在学弟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

熟悉得如同时光倒流的场景。

越前更加地呆愣了。

「越前，我要代乾和隆说声抱歉啊，他们都没来得及赶过来。」

「啊啊是的，乾说有个很奇怪的病例需要研究呐，真讨厌，明明是小不点才更重要嘛，喵~」

「隆前辈等会就赶过来……其实，不如我们一起回日本算了！哈哈哈！」

「嘶……越前，部长要我们代说恭喜……」

眼神穿越过眼前的前辈们，越前看向后方。

银灰色短发的高傲男人静静地站在门边，手里还拿着越前用过的毛巾和喝过的水瓶。他的脸上带着如孩童一般开心的微笑，似乎在说——

龙马，辛苦了，我在这里……大家，都在这里。

……

时间倒流到数小时以前。

那是一场激烈的比赛。

奔跑，跳跃，扣杀。

防守，控球，击打。

大脑高速地运转着，嫩黄的小球也在球拍上大力地旋转着，手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无数人期待的目光，然后迅速地挥了出去。

眼睛里再没有其他，耳朵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之间能感觉到的……只有网球。

其实最开始站上球场的时候，只能隐隐约约回忆起一些青春的时光。

排名赛，地区赛，全国大赛……最后那一场荣誉之战。又到后来的合宿名额，地狱训练，球场争夺……每一场都是网球带来的喜悦与激情。

青春少年的无畏，与不知爱恨纠葛。

如璞玉一般，细细打磨，直到焕发出该有的光彩。

尽管后来有莫名的情愫，莫名的发展，莫名的选择……仿佛那就是命运，都是生命应该经历的，不可缺少的成长——

终于还是走到了现在。

凝聚着所有人的愿望与期待，走到了现在的球场之上。

背后有多少故事……他有，他也有。

同样颜色的眼眸中透露出赞许与满足，皮肤下的血液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小不点，用尽你所有的力量来打败我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新的道路，才不枉我在这网球的世界里，孤独地等你。」

兄长的声音低低地诉说着，似乎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如岩浆一般炙热。

那双沉静的眼眸里，露出的是笑意，是快乐，是洞察一切的明了。

——那是只属于越前龙雅的世界。

而越前龙马，就站在那世界里，无时无刻不拥有着所有的光芒，与独有的宠爱。

嘴角缓缓地勾起，他直视那双同样明亮的眼眸，骄傲而自豪地回答道：「……当然。」

于是，这场比赛，是爱与激情的战斗——

连接着他们的过去与未来，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

持续了四小时三十六分钟的法网冠军赛终于在越前龙马的胜利中迎来了结束。

而场外，迹部早已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

「用专车接过来，不得耽误。」

沉稳地挂了电话，迹部站在休息室门外，呼出了一口气。

他该去迎接越前的，却始终没有去。

默默地在后方安排着所有，似乎已成了他的习惯。

他知道，那兄弟俩一定有他们的话要说。

他也知道，那墨绿青年此刻一定有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

曾经的前辈们，一起奋战过的伙伴……肯定也是想要见一面的。

该找的人，都已经找到。

马上就可以到达这里。

迹部的心中溢满了快乐与期待。他期待看见那抹墨绿呆呆的可爱表情，期待看见那琥珀色眼眸中出现的感动与温柔。

——他是胜利的。

越前龙马也是胜利的。

这一步一步，要走得更高，更远……付出了多少努力与心血，经历了多少痛苦与磨难。

然而，只要能见到那抹微笑——

一切，就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