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不算爱情 第64章 第15章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起来。他们的车跟在何宴车后面，找到了绝佳的日落和星空观赏点。

在午夜时分，三人分别。

何宴开车去国家公园的露营地，他在天亮后还有一段高山徒步要走。

许箴和华虞开车回镇上，休息一晚，天亮后采购补给继续向犹他州进发。

“西部有好多老头老太太开快车，车速贼快。你俩路上留神儿些。累了就休息会儿再开。”分岔路口，何宴最后叮嘱他俩一句。

果然，他们第二天在路上遇到好多像Tim和Lori一样开快车的老头和老太太。这不仅在国内很少见，在中东部也不多见。要知道科罗拉多州好多道路两侧都是山，急弯很多，在这样的路上开快车，有点吓人。

华虞吐槽说，“妈妈还说让我们在外面玩儿一个月呢。这样的路上，别说一个月，一周都要吓回家了。为什么呢？那天进科罗拉多的时候，没感觉路上大家开车这么野。”

“那天是大平原，现在是在落基山里。科罗拉多有一半都在山里，车技自小练出来的。咱们有一回去安溪的茶山，当地司机也是在闽南山间将车开得飞起。”

那是他们十岁那年的事儿。那次同行的有妈妈和许箴的姑姑。许箴在她家住的那几年，孟家人不是忘记了他。相反，孟家爷爷奶奶和大姑起初都想把他接回孟家，是许晓薇不同意。那会儿，孟家爷爷奶奶已经从医疗体系退休，但孟家大姑和姑父仍是国家机关的骨干。当年许晓薇筹划已久的举报，弄了整个孟家措手不及，也让孟家在圈子里结结实实丢了颜面。许晓薇不愿意儿子回孟家，孟家人不愿意她把孩子带出国。总之，许箴留在海城最初是许晓薇的托付，后来是几方博弈的结果。

原本孟化鲤出狱会有二次博弈。谁知许晓薇没回国，变相放弃了许箴的抚养权。

华虞记得，“孟姑姑来看你。我忘记了因为什么公益活动，我们一起去山里茶山上。姑姑返程因为车速太快晕车吐了两次。”

许箴比她多记了一些细节。“姑姑吐可不全是车速的原因。她平时吃素，肠胃不适应山上农家菜的油腻而已。”

“那位司机小哥的车子开得确实很快。可他是年轻小伙儿呀。”

“Tim和Lori也是从小伙儿大姑娘过来的。”

“也是。”车子汇入州际公路，华虞看着窗外的河流和铁轨说，“咱们今儿有一半路是沿着科罗拉多河开。河流、铁路、公路三流并行。”

许箴说：“不止今天，接下来路过的有水的地方大都有科罗拉多河的身影，像峡谷地国家公园、羚羊谷附近的鲍威尔湖、大峡谷国家公园，都在咱们身旁这条河的下游。”

华虞叹气，“全是暴晒的地儿。”

暴晒是从他们离开山路转到州际公路后开始。虽然是河谷地带，并没有乔木。她在车里，物理防晒措施一样没少。

路上慢慢有了类似祖国大西北的地貌。

尤其是在车子离开科罗拉多州进入犹他州之后，荒凉寂寥感越发浓厚。这里远近几十公里没有服务区。荒漠里四下无遮挡，风很大。车速稍微快点，车里的人就能隐隐感觉到车体的晃动。

许箴将车速放缓，找了个安全的路边停靠。“等风小了再走。这阵风跟前几天的暴雨似的，威力强，持续性不足。”

“咱们这一趟真是什么天气都碰上了。”华虞看着外面扬起的黄沙说。

许箴说：“运气好。”

她反问：“这叫运气好？”

许箴自有一套逻辑在，“有变化才叫运气好。一成不变，像中部那两天，多单调。”

华虞打开手机软件查看路过的城市、小镇和落基山此刻的天气状况。

当看到落基山高山徒步路线上这会儿还是雷暴天气，她不禁想起了何宴，又想到了许晓薇。

“小猴。”她扭头准备喊许箴，发现他靠着头枕闭目休息。

“嗯？”许箴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如果……”她的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如果什么？”他扭头看着她问道。

“我是说如果薇姨或者孟伯伯组建新家庭，你会反对吗？”她刚刚由何宴想到了薇姨，虽然许箴昨天带头送了祝福，但他们并不明确知道何宴追的人就是薇姨呢。

许箴扭了扭脖子，边舒展有点难受的肩颈，边说，“我反对也没用啊。现状就是我们仨是三个家庭。从我十六岁离家开始，就是三个家庭。不对，从我六岁起就是。那时候我加入了你们家。”

“你在不开心。”华虞笃定。

“小猫，他们恋爱结婚不是因为我，他们不恋爱不再婚也不是因为我。我在他们那里有点分量，也仅仅是有点而已。这就是现实呀。我也不会去做无用功。无论他们谁要再婚，我一定会送祝福，真心祝他们新的婚姻幸福美满。”许箴也笃定。

华虞哪怕知道他的笃定，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他在不开心。她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聊这个话题。”

许箴压了压她的帽檐，说，“这个问题属于屋子里的大象。你指出来问题，问题又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华虞扭头问，“那你给何宴送祝福的时候，是真心的吧？”

“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祝福。”他回。

她追问为什么？

许箴说：“因为他谈起他喜欢的人的神情，打动了我。”

“可是存在一种可能性。何宴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你。那么他的表情就有演戏的成分在呀。”华虞说。

许箴认同她的猜测。“他就是认出了我。不过他不知道我知道他认出了我。但我知道这一事实并不妨碍我被他打动。”

华虞惊讶了，“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他认出了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说，等你到旧金山的时候，他请咱俩吃饭。英文里You代表一个还是多个不容易区分。但中文里的你和你们一目了然。他知道我平时在旧金山，看到你的车牌还出神过两三回。”许箴说。

其实，许箴前一天便怀疑了，在何宴好几次不自觉将目光放他身上的时候。

“那我跟你交流脑洞的时候，你还不承认。”她抱怨起来。

许箴提醒她，“我承认了。你回忆一下。”

华虞想起来自己问他脑洞是否靠谱，他给的答案是靠谱。后来在停车场那会儿，也是自己跟何宴聊他的感情，许箴几乎没有插话，最后送了祝福。

“你说的好隐晦。”

许箴再次解释说，“一旦说开了，他就喧宾夺主了。何宴只是咱们旅行的插曲之一。咱们一路上遇到的有趣的插曲多了，他不是最特殊的一个，也不是最有趣的一个。”

她感叹道，“你可真冷静客观。”

“不然呢？”许箴笑着反问。

说不过他，她不跟他聊了。“我要挑选照片，等到了网络好的地方，给家人发。”

许箴提醒她，“记得给你当群主的两个群里也发一下。”

“嗯哼。不用你提醒。”

“谢谢。”

许箴把座椅放平，脸上盖着从华虞头上抢来的棒球帽，打算趁机小睡一会儿。

不过没睡成。一会儿的功夫，被两拨人打扰。

第一拨是犹他当地的一家四口开车路过见他们车子停在路边，便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第二拨是公路巡警，同样看见马萨诸塞州车牌的车子停靠路边，上前问询。

没有罚款。

许箴调好车座，发动车子，在两位敬业的公路巡警目送下继续前行。

华虞等车子开走之后，举着饮料瓶当话筒。“采访一下，你这叫运气好呢，还是运气不好呢？”

“这不算运气好什么算运气好？二百五十块罚单算？”

“哎呀，你不提我都忘了。备忘录上多一件事儿，晚上要在网上把罚款交了。”

华虞再次低头更新备忘录。

许箴也没说话。不知是不是一路过来见过了太多黄沙黄岩石，他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虽然中午在餐馆喝过咖啡，这会儿还是困。

大约又向前开了六十公里，许箴再次将车子停靠路边。

“小猫，剩下的路要你来开了。”他说。

华虞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许箴从车后排找到口罩戴上，接着从药箱找到试剂测试盒。“我要测过才知道。”

华虞不免有些担心，“你怀疑感染新冠？”

“要看测试结果。这会儿我已经发烧了。”许箴说。

华虞将手背放他额头，还真是。

体温和测试结果也很快出来。三十八度的体温，阴性的测试结果。

如果说他前几天拉肚子是因为肠胃不适应调和的奶茶，现在的高烧恐怕是连续赶路累计的劳累集中爆发导致的。

华虞些后悔赶路了，“早知道我们在丹佛多停留两天。Moab是个小镇，各方面都比不上城市。”

许箴反而觉得小镇有小镇的好。“小镇来往都是游客，不用担心治安问题。咱们药箱里啥都有，不用担心。”

华虞又抛出另一个建议，“我们要不从Moab飞回洛杉矶？”

许箴第一时间拒绝。“不要。”

病人最大。华虞哦了一声换了新提议，“咱们在Moab停一周休整。”

许箴暂时没意见。他跟她打商量，“猫猫，别告诉家里人我生病了。谁都别说。”

华虞说，“他们会怀疑的。”

许箴支招说，“他们怀疑的话，就说我们要在拱门国家公园等着拍摄月亮从缺到圆再到缺的全过程，所以需要停留至少七天。”

“好。你吃退烧药睡吧。”

许箴撑着精神说，“不急。到酒店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