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李粲比俞晓大了整整五岁,为什么说整这个字,那必然是两人生日在同一天。
自从俞晓明事理后,便再也不过生日。
往年都是李粲带着她过,明着说是李粲庆生,实际上还是给她这个小寿星造梦。
只有今年的生日,是李粲这么多年,干得最混蛋的一件事。
虽说俞晓明面上不追究,小嘴一撇哭一哭,看似什么事情都过眼云烟。但李粲知道,俞晓的难过都是夜里偷偷埋在心底的。
那种不能明说的情绪,会在一个无处安放的夜里发酵。
李粲五岁时搬来朱集街,同一年,隔壁住了新人家。
盛夏日头最烈的那天,李粲在爷爷奶奶的簇拥下,吹灭生日蜡烛。
那天,他的愿望很简单。
他想要个朋友。
小孩子的愿望是最纯真的,也是最容易被神听见的。
朱集街李粲的身后,长大了一个小跟班。
而小跟班五岁生日那天,“希望家庭美满”的愿望却失效了。
六岁那年,俞晓父母离婚,各自奔向了另一段婚姻。留在朱集街的俞晓,成为了两个幸福家庭之间膈人的小石子。
那五年的时光,俞晓跟在李粲身后。
而那五年后的日子里,李粲跟在俞晓身后。陪着她、看着她,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想吃什么。”李粲再次问了一遍。
两人站在街道的路灯下,时不时有两三只蚊虫冲进这诡谲的气氛里。
不知何时,俞晓需要抬头去看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李粲微微弯腰,低下头,好让她的眼神平缓地落在自己身上。
“迟到的长寿面可以吗?”李粲又开口问道。
俞晓眼眶被泛上的泪烫了一瞬,飞速转移了视线,仓促嗯了一声。
回到家,李粲轻车熟路从门后换了鞋,放下两人的书包进了厨房。
清洗干净手,舀了面粉,正在和面时,才反应过来没带围裙。
正巧俞晓猫着步子过来瞧他。
李粲扬了下巴:“拿一下围裙,帮我穿上。”
“哦。”俞晓找了半晌,才在厨房门后翻到小花猫围裙。
解开带子,俞晓举着手,对李粲道:“低头。”
李粲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从围裙的带口钻进去。
俞晓又绕到他身后,按照自己的心情绑了个死结。
李粲猜到了,但没说什么。
面和好,李粲覆了一层保鲜膜和湿毛巾醒面。
途中顺路检查了俞晓的作业。
俞晓基本上会在下午的自习将当天的作业写完,李粲接她回家后,两人吃完饭便会给她检查作业。
或许是因为过几天要月考,俞晓罕见地还在写卷子。
李粲走到俞晓身边,俞晓罕见地心虚一秒钟。
下午自习都被她用来写手帐了,洋洋洒洒写了四页纸,全部都是对李粲的控诉,当然没有时间写作业。
见她认真计算,李粲也打开笔电,在一旁更改学期论文。
荧荧的浅蓝光印在李粲脸上,为他原本凌厉的样貌蒙了层滤镜,这样看,倒有些温柔。
俞晓放下笔,手肘搭在餐桌上,掌心捧着脸,歪头盯着李粲。
脑海中不合时宜闪过一些言情小说的片段。
什么半明半昧的光线里,霸道总裁东方铁牛摘下金丝眼镜,微微蹙着眉心,看着电脑中不断跳跃的股市信息……
真不知道以后便宜谁家了。
“俞晓。”东方铁牛…哦不,李粲再次出声叫她的名字。
“啊?”俞晓从幻想里缓过神,看着早已经合上笔电的李粲,顿时有些哽噎,“怎……怎么了?”
“等你考上A大,我告诉你我便宜谁家。”
李粲话音刚落那瞬,俞晓感觉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她刚不是在幻想吗?!怎么说出声儿了?!
啊啊啊啊好尴尬!
况且李粲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配着花边的围裙,更荒唐了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