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始僡夹在许友沛和关星和中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到了这两个酒鬼中间。
本来许友沛没想着让姜始僡来的,姜始僡又不能喝酒,来了也应该会觉得没意思,但是舞室有个朋友临时请假,许友沛就从下午到晚上都在舞室里当助教了,家里没有任何准备,许友沛只能让姜始僡来舞室跟他一起吃饭,然后就顺便带着来了,倒也不是非得安排姜始僡回家不可。
姜始僡对来这样的聚会与否,是无所谓的,不来他就自己看电视睡觉,来了就入乡随俗,许友沛的大多数朋友都知道他的情况,没人会要求他一定做什么,如果有不认识的人,那么知情的人也会替他解释的。
姜始僡一手一个,接住了歪在他身上的许友沛的头和关星和的头。
不到两秒,关星和的头就被坐对面的邡昇宇,隔着桌子,抻着手,推起来了,但发现另一边是陌生人的邡昇宇,在关星和的头再次歪倒,靠上姜始僡的肩头的时候,不再有动作。
游戏的轮次到了姜始僡,在他分心发愣的顷刻间,就顺利地输了游戏。
跟他不熟的不知道谁,从桌脚抓起一杯酒就放到他面前,意思很明显。
许友沛瞟到伸来的手,遵守规则,游戏才能兴致满满地进行下去,更何况挡酒能增加现场氛围,所以,在酒放下在姜始僡面前的那一刻,他一抬手,就把酒拿起。
可他快送到嘴边的时候,又被旁边的人握着他手,喝掉了。
柯俣擦着嘴,把杯子从许友沛手里拿了出来,放到了桌脚。
许友沛愣了半秒,有点醉的时候,脑子反应是有点迟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桌上的朋友都开始起哄了。
“可爱。”许友沛笑着,捧过柯俣的脸,猛地亲了一口。
柯俣一脸惊讶,瞬间转头看了许友沛一眼,但人家亲了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留下,唯一证明刚才一切都是真的,只有脖颈上那只没收回去的手掌。
现场起哄声更大了,许友沛手都没从人家脖子上拿下来,就招呼着开始下一局。
一杯酒就足以让柯俣面颊发红、脑子化浆。
眼睛眨动频率都变慢的他,没再动手挡酒,毕竟他才反应过来的时候,酒已经从许友沛的嘴落到肚子里了。
到最后,他输了的轮次,要喝的酒也都被许友沛喝了。
许友沛是看见柯俣的耳朵、眼尾、脸蛋都红了,怕出事,才把罚给柯俣的酒全喝了。
他一边喝着,一边吐槽:“这酒量,逞什么能啊。”替柯俣喝过了,他还捏着人家下巴,扭过人家的脸,展示给桌上的大家看,等柯俣捂着脸往他背后钻的时候,才给人松开了,这时候,他就换了手,轻轻拍着柯俣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不丢人。”说着,又捏人家的脸,说了好几个“可爱”。
真正散场的时候,朋友都走得差不多,实在玩不起来了。
许友沛趴在姜始僡肩上,牵着柯俣出门。
姜始僡肩膀的另一边是关星和的头,而关星和非趴姜始僡肩膀不可的原因,因为姜始僡没什么体味,只有体香,虽然也没多香,但胜在干净,即使是在这个混乱的会所,姜始僡也是一股干净的体香。
邡昇宇回头看见已经闭上眼,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因为梦到好吃而流口水的许友沛,默默在服务员那里结了账。
他想:让许友沛明天再还他也不迟。
邡昇宇没喝多少,但总之也是喝了,他给其他朋友安排好交通工具和去路之后,给自己开来的车找了代驾,然后开始在关星和、姜始僡、许友沛和柯俣四个人之间辩证分析哪位能自己回家兼带着另一个人,最后他选择了姜始僡。
邡昇宇给姜始僡和许友沛塞到一辆车里,并嘱咐姜始僡:“回家之后,给我打电话。”
姜始僡点了点头,应道:“好的,哥。”
然后,邡昇宇就在许友沛说再见前,关了车门。
习惯成自然就是这样,处理醉酒的朋友就是这么熟练。
接着,邡昇宇就在代驾的协助下,送柯俣和关星和回家。
柯俣虽然红彤彤的,但还是能走正道的,而关星和不仅红彤彤的,明显全身也软了,他一向这样。
所以,两只手只能拖着关星和的邡昇宇让柯俣自己行动了。
看着差不多高的两位哥,甚至星和哥还因为脖子长比昇宇哥高了点,昇宇哥扶星和哥的时候有些艰难。
柯俣以为自己很上道,他用被酒侵蚀过变得粗糙的嗓音,说:“哥,我帮你吧。”说着,走过去要伸手帮忙。
邡昇宇抬眼瞥了一眼柯俣,眼尾像多出了一只钩子。
饶是反应慢的柯俣也能感觉到邡昇宇带着攻击性的眼神。
他的手静止在空中,过了一秒又揣到了身前,一副恭敬的样子。
邡昇宇或许是感受到自己的眼神不善吧,很快也收回了视线,语气下意识尽量显得和善,说:“不用了,你脸都红完了,还是注意点自己脚下吧。”
这话,现下在柯俣听来像是死亡警告,总之多少有点恐怖,他点点头,快走了几步。
柯俣对邡昇宇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
可能是因为不熟吧,也可能是因为邡昇宇是唯一跟关星和走得那么近的人,但他的性格又跟关星和的性格大相径庭。
在柯俣眼里,关星和是再好不过的人。
在柯俣刚搬来的时候,关星和得知柯俣是一个从村里出来单独打拼的年轻人,就开始很照顾他。
他知道关星和的家庭经济条件也不太好,但关星和总是给他送吃的,从正餐到水果、甜品都会送。
有时候,关星和看他忙得没时间打理家务,就会帮他,包括但不限于洗晾衣服、打理房内和院子卫生等等,他每次都过意不去,但是感觉主动提又伤感情,所以每次不是半夜下班的日子,就会给关星和带各种吃的。
星和哥实在太好了,柯俣时常这么想,而且每次见他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像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子,声音也很好听,说话温柔舒缓,很容易就听进去了。
星和哥人缘挺好的。
有时候柯俣休假能在家看见隔壁的星和哥在招待朋友,各种各样的朋友,有的西装革履,有的像是学生,有的则像许友沛那样的,吊儿郎当,不是搞艺术的,就是混日子的,也可能既搞艺术也混日子,当然许友沛是在认真搞艺术。
有的时候,柯俣也能在外面看见关星和跟谁一起逛街或喝茶,虽然也没几次吧,一只手数得过来,但都看起来相谈甚欢,他如果不是赶着上班,他会去打招呼,然后星和哥就会叫他一起坐。
可是,绝大多数情况下,柯俣都只见过那些人一面,除了邡昇宇。
柯俣在家的时候不多,但见过邡昇宇的次数两只手和两只脚都数不过来,太多了,柯俣这么觉得,至少比起其他人来说,太多了,而且与这位叫做邡昇宇的哥面对面的时候,都没让他留下良好的记忆。
在柯俣的记忆里,邡昇宇哥只有人多的时候会笑,至少在只有他和邡昇宇,或者是只有关星和、他和邡昇宇的时候,邡昇宇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不论是不是心情不好,看起来都像是在生气、心烦。
柯俣刚开始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昇宇哥做错了什么,可是,他有时候半夜下班回来,隔着矮墙,看见隔壁星和哥和昇宇哥在院子里或沙发边坐着的时候,两个人大多数时间都很安静地在吃夜宵,或是各做各的,少数时候他们会相对无言,几乎没有什么说话声和笑声,加上半夜安静的氛围,总觉得诡异得很。
柯俣虽然对邡昇宇的脸色以及邡昇宇与星和哥的相处状态感到奇怪,但是他作为两人关系之外的外人,也不能因此在星和哥面前说昇宇哥和他们之间的相处哪里哪里奇怪,这很不好,而且,两人能处得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星和哥这么好的人,也一定是很招人喜欢,又体谅别人的。
柯俣在自家门口等着邡昇宇走近,说:“星和哥今天真的不是一般的醉。”
邡昇宇累到额头出汗,没回应他,从关星和的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柯俣扣扣后脑勺,头脑风暴,实在拿不准昇宇哥的心情,即使想告别,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昇宇哥真的不待见自己吧。柯俣现在脆弱得有点想哭,醉了的时候,就容易委屈。
在柯俣自我怀疑的时候,邡昇宇已经带着关星和进屋了。
邡昇宇其实不太会照顾人,嗯,完全不会,跟关星和做朋友多年,也不知道是应该学会,还是不应该学会,因为关星和太能干了。
所以,他只是揉了揉关星和的肩膀,问关星和:“你自己能行吗?”
关星和摇头。
邡昇宇想了想,便把关星和带到房间里,放到床上,想起关星和爱干净,就上手给关星和换衣服。
他第一次脱别人衣服,更何况是关星和的,他紧张到醉意冲头,开始头脑发晕。
当邡昇宇终于解开关星和衬衫的第一粒扣子,关星和突然清醒过来似的,瘦削的手掌捏紧了自己的领口。
他眼神都清明了一些,皱着眉,把邡昇宇往后一推。
邡昇宇愣了一下,很快道歉:“对不起,我没想……”
“你回去吧。”关星和低着头说。
“嗯,我在外面等你睡下吧,不然我不放心。”邡昇宇说。
关星和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邡昇宇退出房间,走到沙发前坐下。
关星和进了浴室,十多分钟后出来。
他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木门框,说:“回去吧。”
“好。”邡昇宇看着他进了房间,才关了灯,离开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