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万物可磕cp的话 第44章 复杂

周一的早读，是夹杂着窗外的梅雨味、书本散发的那种最普通的纸质香以及沉闷的空气的味道，简称为“最好的治失眠的良药”，也可以被称为活人微死的味道。

隔壁班含糊困倦但又诡异朝气蓬勃的读书声透过风和窗户，而一班乍一看空荡荡的，只有林柚一个人站着微垂着眼拿着书、困倦而小声地背着书。

实际上………

林柚眨了又眨眼睛，迷茫的视线越过书架上几盆绿萝挥着肉乎乎的小手给他加油的身影，越过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听着读书声睡觉的烟缘，落到了一旁入乡随俗刷着英语试卷的江成。

林柚：“…………”

林柚安静了几秒，因为睡眠略有些不足，迟钝的思路从【绿萝在给他加油……虽然用的语言他听不懂但是好像是加油。】到【烟缘先生为什么会在他们学校出现？】

最后，思维无意识地落到了【那套试卷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思绪本来就乱七八糟的林柚困倦了几秒，一脸自然地在语文早自习背着混乱的英语词组。

直到语文老师慢慢悠悠地从本班拐过来，瞥了眼站在位置上安静背书的林柚，看着林柚认真的神情和桌子上提前准备好的作文本子，早起时产生的沉闷感都散了一点，心里还颇有点高兴地想着：挺好，肯下功夫。

正想着要走过来看看背的怎么样时，语文老师突然有些疑惑地往后面看了看，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一样。

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摸了摸头发，不着痕迹地回了回头，走到林柚旁边瞅了一眼林柚手中的语文书，一脸平常地看到了文言文上密密麻麻的注解后无声地点了点头，慈祥地问：“背的怎么样了？”

林柚垂了垂眼睛，才背了一段的心虚感涌上心头，视线移到文言文的第一段后在心中反复念了几个字后确定地回答：“第三段。”

幸好昨天背了两段。

语文老师嗯了一声，也看不出来高不高兴，只是随口指点了几句，又状似毫不在乎地瞥了眼墙上的时钟：“五分钟之内能背完剩下两段吧？”

林柚：“…………”

林柚安静且沉默地看着书上拗口难背的第三段和第四段，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老师太信任他还是这接下来的几段很好背。

语文老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班上这个学生迷茫到露出小问号脸的表情，顿时觉得心情高兴很多，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说：“看来不行，那再给你几分钟。到时候你来我面前背一遍。”

说完后，语文老师就笑眯眯地走上了讲台，开始做起了教案，完全没有给林柚拒绝的机会。

林柚：“…………”

林柚艰难地看着书上的文言文，原本有些困倦的情绪硬是因为语文老师恐怖的话语清醒了，抬眼看了看时钟确定时间。

在确定时间勉强够后，林柚垂着眼睛准备继续背书时看着教科书上规范的字迹，不由自主想到了当时无意间看到黑板上突然出现一行【快背语文啊啊啊啊！！】金色的字时疑惑的情绪。

随后，心里落下来的是温暖的感觉。

勉勉强强背完书，在语文老师笑眯眯的眼神下，熟练地背完一篇文言文加注解后林柚又领到了【背下一篇文言文】的要求后安静走下讲台，继续背下来。

直到忙碌的语文早自习结束，林柚才后知后觉地想清楚刚才从心里咕噜咕噜漫出来感觉是……心安的感觉。

林柚边把数学书和练习册拿出来边想：感情真的很复杂啊……也没有人教过这种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

站起来时，林柚看着躺在绿萝叶片上刚才还挥舞着小手给他加油的小绿萝灵困的呼呼大睡，想了想小声地道了声谢并安静地打开一旁的窗户。

但不是坏的情绪就没事吧？

刚打开的窗户，风和阳光迫不及待地跑到原本沉闷的教室里，正正好好地照在了书架上的绿萝嫩叶上，也吹开了林柚发丝下微带着疲倦的眼睛。

“祝有个好梦。

—

江城一中的第一节课后还有一节课才集体做操跑步，但是放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同学们都乘着打水的时间打水、休息。

一般情况下，林柚都是乘着这个时间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在谁都不知道的时间找一个视线死角坐着写作业，但是……林柚没有忘记他“情报贩子”的人设。

秉承着“要做就要全力以赴”的职业道德信念，他还是拿着黑色水杯，安静地走到接水的地方接水。

现实也不是电视剧，林柚没有在这个十分钟课间见证什么“校园红人之间的八卦”，但是他获得了一杯水。

林柚：“………”

嗯，今天下午不用接水了。

林柚刚想要把水杯放到随身带的书包里，就听到一旁江成认真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脱离了现实的奇幻感。

“林柚想当守护者吗？”

“………”

—

林柚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奇怪的人。

很多时候他经历事情总像个坐在一旁面看水面上的波澜一样，只是看着但不知所措。

什么时候应该摆出什么表情，什么时候应该有什么想法，什么时候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涌动以及这些情绪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一直觉得那些浪漫的啊，让人心暖的场景应该都不会轮到他，尤其是那些听起来就天方夜谭，略显割裂感的事物只会让他不断地想要后退。

这次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正常来说，他应该委婉地提出：“能不能拒绝？”或者眨了眨眼睛，低垂着眼睛看着试卷委婉地以：“试卷有很多不会的。”带过去。

又或者他可能会安静地喝着水，听着烟缘灵略有些慌乱地摆手介绍到底什么是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守护者”。

但是没有。

在这一刻，林柚想：感情真的很复杂。

明明按理说应该是那样的，明明直觉是想要像记忆里所有的一切事情一样后退回避，但是看着江成认真的充斥着期待的眼神和语气，他不想眨眼。

但……真的只是因为江成期待吗？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林柚想了又想，反驳了无数次这个想法，脑海里划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周日早上去社区服务处安葬小鸟后回头看到的画面。

蔚蓝的天空，路旁的树叶被早晨的雨滴微微垂着以及在石阶上打着哈欠散步的巧克力色狗狗。

一切都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想要落泪。

但是林柚没有哭，只是安静地抬头看着天空飘飘悠悠的云朵，眨了又眨眼睛，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安静的浅笑。

他想：今天是个好天气，回家的路肯定也很轻松吧。

就像现在一样，林柚感受着心里翻涌的情绪，依旧无所适从，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安静点了点头，说：“是保护温暖吗？”

“嗯！！！！”

在收到江成的回答后，林柚点头。

阳光掠过窗户洒进教室里，再次照进林柚的眼底，只有一如既往的认真和亮的耀眼、让人惊讶的信念感。

情绪真的很奇怪。

它总是越过理智，战胜了现实，催促着人们做着明明知道很不现实的行为，偏偏情绪涌动时脑海里只有那么一个想法。

就像是此时此刻，每次都会下意识逃避的林柚，茫然地看着心中因为这一件事而掀起的水纹，依旧是不知所措的。

清醒地现实，沦陷。

—

守护者——在江成烟缘灵的方面看过来，其实是个偏向于责任感和日常的词语。

对于每一个灵来说，守护这个词并不是陌生的，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以及工作中，守护就像是呼吸一样。

本身，灵就是带着“守护诞生物”这个意味而诞生的，而他们烟缘灵最主要的其实是守护烟缘，不是指世间的爱情，而是指各种各种的缘分。

说是守护者，对于江成来说只是日常而已，所以在看到林柚眼底的情绪后他有点不知所措，观察着林柚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负面情绪后才慢慢的、细细的解释缘由。

“是因为我觉得之前的任务不太符合林柚的身份而且有点太为难人了，所以和boss商量了很久，开了组会，然后重新和计算商量了任务！决定让林柚体验一下【守护者】这个身份。”

江成不希望林柚觉得这是在强加给他责任，于是抬起眼睛想要认真地解释时看着林柚眼睛愣住了，像是在里面找到了什么般放下心来，弯了弯眼睛，露出大大的笑容，继续补充。

“任务很简单的！林柚只要碰到什么，然后商量就好了。我和计算、boss那边沟通。林柚，我们一起加油吧！！以及以后觉得不高兴可以跟我说！”

不要再一个人发呆地看着天空，看着很让人……难过。

“好。”

林柚点头。

“害怕可以和我说！如果产生了任何负面情绪也要说！！”

“嗯，但是江成刚刚说了一起加油。”

所以不用担心的，

因为他们要一起加油嘛。

林柚说的很认真，看到对面的江成又愣住了也有些疑惑，眨了眨眼睛，手刚想伸出去小幅度地在江成面前晃一晃。

就看到江成又整张脸埋在手心里，好像还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太小没太听清。

因为高兴再一次有同伴吗？

林柚再一次重复那个想法：感情真的很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