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行的记忆停在沈阔说‘红色预警结束了’的时候。
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
只是白炽光明亮的室内,和外面倾盆下着的大雨充斥感官的时候,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被子掉了。”
江雁行手忙脚乱的低头,拽起垂落在地上的被子。
又后知后觉的觉察声音的来源。
沈阔坐在餐桌上,在看她。
江雁行才反应过来,昨晚睡在了客厅,她竟然。
喝!醉!了!
以前明明在酒吧上班,酒量没有很差才对!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事已至此,江雁行揉了揉眼睛,吸了口气,努力镇定。
“不好意思,”她没抬头,低着头拾掇手里的被子,“我昨天,喝多了。”
“嗯。”沈阔反应平淡,坐在桌前,端着一碗粥,好像在想什么。
江雁行把被子叠好放在沙发一角,沉默着去了卫生间洗漱。
冷水泼到脸上,算是彻底清醒了。
这一觉她甚至把午饭都睡过去了,沈阔刚刚是喝的自己煮的粥。
江雁行捏着手机,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沈阔刚刚的表情什么的,都挺正常的,也没说什么。
如果她昨晚做了什么,沈阔应该会和她说梦话那样,挤兑她两句才是。
江雁行咬了下唇,踌躇了一下,才重新走出卫生间。
她瞄了一眼餐桌,沈阔已经吃完了,正好站起来。
看见她出来,瞥了一眼:“吃完洗碗。”
“哦,好的。”江雁行点头,动作有些呆滞的走去厨房。
她忍了又忍,这种事问不问都是折磨。
趁着沈阔进厨房拿啤酒,她还是没忍住:“沈阔。”
被她喊名字,沈阔一顿,眼眸飞快扫了她一眼:“嗯?”
“我喝醉了,有干什么事儿吗?”江雁行委婉道,“比如,和说梦话,差不多的……”
“……”沈阔捏着啤酒罐,似乎在沉思,目光复杂的看她。
江雁行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垂在身侧的手揪紧了衣摆,但面上依旧努力保持一派镇定的表情。
思来想去,沈阔似乎下定决心。
他说:“你喝醉了……”
江雁行盯着他。
“还挺诚实的。”
“……?”
这回答有点荒诞,诚实是指……?
江雁行脸上闪过茫然,但说出这话的人已经转身走了。
沈阔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来似得,停下脚步,半回过身看她:“外面雨下了一天,维修不一定今天过得来。”
“那我明天……”
“明天我要去学校,”沈阔说,“玄关有一串钥匙,弄好之后你放回原位就可以走了。”
江雁行认真点头:“好的。”
沈阔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拧了下眉,转过身去,回了房间。
江雁行装了一碗粥,想起昨天自己做的早餐,对比之下,沈阔的厨艺是真不错。
她一边翻开微信,准备回消息,秦拓的消息杂在顾客的之间,她差些没发现。
【秦拓:房东说水管爆了?怎么回事?】
秦拓是她那开酒吧的朋友,是个致力于去到哪儿就在哪儿开酒吧的富二代。
阳江是他老家,知道江雁行来阳江,就自告奋勇着帮忙找了房子。
江雁行给了他一个价格区间,本来是想要单间或是一室,没想到秦拓给她找了个两室。
想着东西多,方悦之后过来也有地方住,江雁行才签下了这里。
只是没想到水管老化这种事情,她没检查,房东也没注意,结果就忽然发生了。
江雁行简单给他复述了一下情况。
【秦拓:那你要换房子么?我给你找新一点儿的。】
【Vince:不用了,这里挺好,我找人来修就行。】
【秦拓:赔偿金那些你不用管了,我来跟他说。】
【秦拓:你来阳江还弄酒吧专场吗?sea给你留个位置,你这两天过来看看?】
在江州的时候,后来江雁行学了占卜,有一段过渡期,是每周五在酒吧设立专场,酒吧消费再加额外金额,可以进行线下的提问占卜。
再后来她全职不再做调酒师,专场秦拓也给留了下来,来到阳江,一开始也说延续一下这个活动,但江雁行一直没空,也就没安排好。
【Vince:行,明天我过去。】
天气很给面子。
暴雨下到了傍晚差不多就停了。
江雁行做好晚饭,然后打电话让维修的连夜来把702的水管处理好,还要再请家政收拾一下房子。
她在一边打电话安排的急切,每个电话几乎都在加钱。
沈阔倒是悠哉的吃饭,不甚着急。
“那我,”江雁行挂断电话,指了指楼上,“去看看情况。”
沈阔应了一声。
702收拾了快四个小时,全头全尾的检查了一遍,又打电话让房主来了一趟,才算是彻底完事。
“姑娘,这房子今晚能住了啊,”房主看着维修工人和家政出去,回头同江雁行说,“之后还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江雁行应了一声,想着顺便就去沈阔家拿行李,跟着房主一块出了门。
两人进了电梯,房主按了负一层,江雁行按了六楼。
“你这两天在六楼住?有朋友?”房主看见,忽然想起来出事那天江雁行还在担心落脚的地方,今天来看,也不像是住在了702。
江雁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嗯了一声。
一层距离很快就到,江雁行走出电梯,站在602门前,想起来没拿沈阔玄关的钥匙,只得按了下门铃。
沈阔慢悠悠过来开门,他生的高,拉开门后垂眼看下来,江雁行就觉得有两分压迫感。
他侧身,让出位置,又先一步往里走,一句话也没说。
“今晚我就搬回去了,”江雁行回客卧把行李箱拉出来,“谢谢你,沈阔。”
沈阔坐在沙发上,应了一声,又瞥来实现。
江雁行以为他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转回头去,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
江雁行提着行李走到玄关,里头却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记得我的预约。”
预约?
江雁行一愣,又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真道:“现在可以占,你有空吗?”
沈阔眉梢挑了一下,目光从电视上移开,又移回去:“没空。”
这不是挺有空的么,看电视喝啤酒的。
江雁行腹语,但客人是沈阔,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哦了一声:“那我走了,你想要占的时候,叫我就好。”
江雁行把行李提出去,东西有些多,虽然只有一层,但还是懒得抗,在电梯口等着。
刚刚上了两个十几楼的,这会儿等要等个半天。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回了两条消息,没等到电梯到的声音,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以为是等电梯的,江雁行头也没抬,拖着行李箱往旁边挪了一下。
结果来人却按住了她的行李箱。
“二十八楼,”沈阔看了一眼电梯楼层,哂道,“年都要过完了,也没见的等来。”
“你不是在忙?”江雁行疑惑看他,不太懂沈阔为什么忽然出来了。
“忙着乐于助人。”沈阔按住行李箱,转了一圈,把把手冲到自己手边。
江雁行一愣,就看见他提着箱子往楼梯间走。
这话的意思,是特地来帮她的吗?
沈阔动作快,江雁行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提着箱子上了半层楼了。
还没等电梯的时间长,沈阔已经推着箱子走到了702面前。
江雁行正想道谢,却见沈阔把箱子推到她面前,叫住了她的名字。
“江雁行。”
“以后,”过长的碎发似乎有些扎眼,他眯了眯眼,唇角噙了一抹笑意,“不要说谎。”
很奇怪的警告,江雁行微微歪了一下头,“我没说谎。”
“你不诚实,”沈阔笑了一声,“都会被我会找到证据的。”
“你是因为这个所以不让我给你占卜?”江雁行不太明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阔说她不诚实,但她还是试图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我看牌一向有一说一,不会夸大也不会隐瞒,你不用担心我的业务能力。”
沈阔笑起来,有一分无奈。
但看那双狐狸眼在真诚的发出疑惑和不解,他噎了一下,无处发泄,只得抬手搓了一下头发。
“走了。”
他放下手来,半插进兜里,往电梯方向走。
江雁行回头看他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关上。
如果可以,其实江雁行还想再住一晚。
或许还有机会和沈阔喝酒,这次她绝对不会再喝醉了。
或许还能和沈阔多说两句,虽然可能大多时候沈阔说话都懒懒的欠欠的。
但她很喜欢听他说话,有一种舒适的自在感,很自然,很放松。
但台风过了,暴雨停了,她没有理由不行动,没有理由留在602。
她不想表现的太奇怪,在该离开的时候就应该主动干脆一点。
702江雁行其实也没住多久,这会儿重新清理打扫了一遍,更像一个新搬进来的房子。
把行李收拾好,再去洗了个澡,江雁行翻着手机,今晚忙着收拾屋子,没有开放预约,把明天白天的日程安排好之后,她扑到了床上。
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仔细想想,这两天过的似乎太快了。
大概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后知后觉的。
大学暗恋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怎样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沈阔面前,怎么自然的和他说话,又要用什么样的表情。
她只会在打工的地方期待一下沈阔的路过。
那样能多看一眼。
结果和沈阔接触的这一天忽然来了,又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
一切行为都是本能驱使。
近距离接触的沈阔和想象中的好像一样,又或者说不完全一样。
沈阔含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很容易大脑短路。
江雁行一一复习过对话的细节。
——“你说梦话了。”
——“也没有很奇怪,但有点暧昧。”
……
江雁行一把掀起被子,用力把脸盖住。
她还不知道那天睡着了到底说了什么……能被沈阔这样形容。
在沈阔家里的时候,人还站在面前,她没什么心思复盘思考。
这会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江雁行脑海里一分一秒的回放。
江雁行死机一般沉默了一会儿,又猛地坐了起来。
眼眸瞪大,心跳噗通一下之后拉成直线。
……
她不会。
跟。
沈阔。
表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