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暴雨会说话[暗恋成真] 第3章 梦话

不认识。

哪怕是四年前，同在一个班，也算不上认识。

“不认识。”

这三个字江雁行说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她没说谎，一直以来，江雁行和沈阔这两个名字放到一起，问谁，谁都会说他俩不认识。

江雁行目光不闪不躲，完全没有说谎的模样。

沈阔和她对十几秒，收回视线。

两人一坐一站，因为这个问题而静默了片刻。

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外，只有窗外树枝因狂风大作而撞上玻璃的声音。

就在江雁行觉得沈阔不会再开口，准备离开时，沙发里的人把电视关掉了。

“卧室隔音效果挺好的，你随意。”

沈阔提着啤酒罐从另一边绕开，直接回了房间。

江雁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把客厅的灯关了，安静回了客卧。

坐在客卧床沿上时，房间很安静，除了风声，没有别的动静。

江雁行到这会儿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今天和沈阔说的话，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

难以想象，她和沈阔吃了晚饭，更难以想象，她现在睡在沈阔家里。

江雁行发了会儿呆，手机进了好几条消息，她看了一眼，先给方悦回了个电话。

“你应该到阳江了吧？”方悦有些担心的问，“现在已经红色预警了，明天学校都停课。”

“下午就到了，有些事情耽误了，没和你说。”江雁行说。

方悦问：“什么事儿啊？你现在才处理好么？”

“也不是……”江雁行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就是……我家水管爆了，把家里淹了，还祸害了楼下的邻居。”

“老娘啊！”方悦惊呼，“那你家还能住么？你刚刚不会是冒着生命危险跑出去找地方落脚吧？”

江雁行：“不至于。”

江雁行：“我就是住到了被我祸害的邻居家里。”

方悦：“？”

方悦：“今天只上了半天语文课，一时没听懂。”

方悦是个高中语文老师，此刻反复琢磨这简单的一句话，江雁行听她的动静，方悦大概从床上一跃而起，大惊。

“你就这么住到陌生人家里了？江雁行，你现在几岁啊！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要换了别人，我就是住在家里被淹了也就算了……”江雁行慢吞吞的说，“但这人是沈阔。”

“……”

电话里一阵沉默。

然后传来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

最后方悦冷静分析的声音响起：“也就是说。”

“你家爆水管渗水渗到了楼下。”

“嗯。”

“楼下这人非常恰好的，是沈阔。”

“……嗯。”

“是，你，暗恋，了，六年，的，那个，沈阔。”

“……”

江雁行捏了捏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阵心虚，仿佛这句话会穿过客卧和主卧的墙传到沈阔本人耳里。

她才说了两人不认识。

江雁行顿觉有些别扭：“你也不用强调这个时长……”

因为一点小事喜欢了人家六年之类的……怎么听都很傻。

“傻吧，现在知道傻了，”方悦恨铁不成钢，“你这脑子也是，偏执！执拗！”

“好了，不要成语接龙了。”江雁行小声安抚，“我过两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方悦连诶了两声：“我没说完呢，你俩现在住一起是吧？你俩……”

“我住客卧。”江雁行强调。

“要我说。”方悦掷地有声的说，“你就趁此机会，霸王硬上弓，直接把人拿下！”

江雁行：“？”

江雁行：“挂了。”

不靠谱的东西。

手指在红色的挂断键飞快的摁了一下。

通话结束。

方悦是江雁行的高中同学，也是江雁行最好的朋友。

直接挂电话这种事，也只有方悦不会跟她生气了。

江雁行把手机放到一边，从行李箱把换的衣服拿出来，推开门去厕所洗了个澡。

回来之后，想到沈阔说隔音还不错，江雁行也就没客气上线工作了。

一人二百六，二十分钟，连续接了几个人的单子，江雁行才打着哈欠下线了。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两点半，闭眼前江雁行犹豫了一下，定了个七点的闹钟。

沈阔的作息很好，除了偶尔出去和陈昏喝酒晚归，他一向是早睡早起的。

七到八点会去跑步锻炼，她早些醒来可以做早餐。

沈阔让她做饭，那就包一日三餐吧。

闹钟一响，江雁行就睁了眼。

虽然睁开眼这个动作异常的艰难，但她还是缓慢的爬了起来。

换了一身衣服，又去刷牙洗脸，才发现沈阔似乎不在屋里，已经去跑步了。

放她一个陌生人在家里自己走了，还真是放心啊……

江雁行打着哈欠进了厨房，楼上又隐隐约约开始渗水。

没有办法，江雁行找了个桶接着，好过滴一地的水。

沈阔从主卧出来的时候，餐桌上摆了一碗粥，还冒着热气。

江雁行的哈欠声先从厨房传出，然后人才慢腾腾的走出来。

看见他站在屋里，明显愣住了。

沈阔挑眉，有些好笑：“这是我家，你是不是忘了？”

“……”江雁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外面的天气有多么恶劣，沈阔要是这时候出去晨跑，简直就是神经病。

果然睡得少减智商。

江雁行头疼的扶了一下额头，弱弱解释：“我以为你去晨跑了……”

对于江雁行怎么知道自己会晨跑这件事，沈阔已经懒得猜了。

大概这位真的是个大师。

手里一副牌通天晓地，知道点自己的习惯怎么了。

沈阔没说什么，走到桌前坐下，还没开始喝粥，短短两分钟江雁行又打了个哈欠。

他抬眼：“你不用做早餐。”

江雁行眨眨眼，似乎真的没睡醒，有些茫然：“我不是做饭么……”

“做饭。”沈阔重复了一遍。

只有中午和晚上吃饭。

江雁行欲言又止。

昨晚吃的也不是饭。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相视的几秒钟，电光火石之间某些话似乎没说出来也意会了。

沈阔为什么不用她做早饭，江雁行没有深想。

她倒是还没有自恋到觉得沈阔会体贴她睡得晚还要起得早。

沈阔是个懒得管别人闲事儿的人。

江雁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沈渺，沈阔估计才不会搭理她住哪儿呢。

江雁行默默回了房间，交流几句话下来，睡意消了一大半。

刚刚煮粥的时候微信响了还没来得及看，江雁行解锁看了一眼，是同行柳意的信息。

【柳意：行啊，那个星盘课你是不是漏了一节课没听啊？作业都没交呢。】

江雁行连忙敲字回复。

【Vince：抱歉，我这两天有点忙，我今天之内补回。】

柳意算是正式带江雁行入行的贵人。

在那之前，塔罗只是江雁行意外发现可以挣钱的副业。

她也只是自己笼统的学习，没想过报班。

毕竟这些东西水深得很，她穷，不想被骗钱。

但柳意是一个家境很好的占卜师，在这个圈子不怕试错，也里混了很久。

意外和江雁行认识之后，她引导江雁行更深入的学习，也让江雁行短时间内迅速涨价不少。

对江雁行来说，能让她挣钱的就是贵人。

不过柳意擅长的不是塔罗占卜，而是星盘。星盘也是一项收入可观的项目，知道江雁行想学之后，柳意就给江雁行推荐了自己的老师。

江雁行很感谢她，也很信任她。

对于这个课江雁行也是认真在学的，只是最近江州阳江来回跑，又碰上台风和水管爆了的事情……她昨天真的忘了。

【柳意：没事，不着急，你这两天记得听课就行。】

【柳意：对了，水晶店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啦？我是想着做线下塔罗和卖水晶一起，你主要负责塔罗，我来负责水晶就行。】

最开始让江雁行萌生来阳江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件事。

江雁行也是心动的。

【Vince：下次一起去调研一下吧，可以的话，我和你做。】

【柳意：好，那你有空联系我~】

关掉微信，江雁行点开缺掉的课准备看，没看几分钟网忽然断了。

一看才发现是手机流量用光了，停机了。

江雁行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只得出去找沈阔。

沈阔似乎很喜欢在沙发里坐着，玩手机不回卧室躺着，要倒在沙发上加电视外放。学习工作也没去书桌前坐着，靠着沙发背拎着看也不嫌累。

餐桌的碗已经收好了，他拿了一摞论文窝在沙发里，看见江雁行，瞥了一眼，没说话。

“沈阔。”江雁行轻声开口，这是她第一次喊沈阔的名字。

她音色有些冷，显得平时说话特别冷静自持。

但这一声‘沈阔’却好像有些忐忑，听得沈阔都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扬眉抬起头看她。

“我要上个网课，能借个网么？”

沈阔唇角一动，没想到就是这点事儿，又继续看论文：“05090611。”

是沈渺和他的生日。

江雁行点点头：“谢谢。”

她正想回房间里听，沈阔在后头又忽然开口：“拿出来听，客卧网不好。”

沈阔坐在沙发的一端。

江雁行抱着平板和笔记本坐到了另一头。

两人中间隔了两个人的空位，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她找到602的网络，输入密码，确认蓝牙耳机接上了，这才播放了网课录屏。

江雁行学的认真，没怎么走神，直到安静的过了一个小时后，沈阔的手机响了。

“干嘛。”沈阔接通电话，瞥了一眼依旧低头听课的人，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

只是阳台的门也不怎么隔音，江雁行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

本来就睡眠不足，听了一个小时复杂的东西，江雁行的困倦更上一层楼。

沈阔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进来，有些催眠。

“不说了这事儿毕业再聊么，我都没答辩，你急什么。”沈阔的声音懒懒散散的，拖着尾音，总是带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本来是明天，停课了，等台风过去就答辩。”

“行了，别催，搞得好像你就缺我这点钱了，弄个医院你当是千八百万能解决的？”

“别烦，挂了。”

挂掉陈昏的电话，沈阔站在阳台上生了个懒腰。

外面短暂的停了妖风，大概是在祸害别的地方。

缓了下神，身后好像有什么砸到地板上，他转身回屋里。

就发现沙发上的人枕着自己胳膊睡着了，平板笔记本掉了一地。

单说睡着了这件事，沈阔是不会管的。

不过掉那一地的东西，影响过道了。

沈阔走过去，弯腰捡东西。

笔记本上画着圆盘，沈阔瞥了一眼，看不大懂。

什么金星月亮7宫10宫和一堆数字以及符号，看着挺专业的还。

沈阔没在多看，随手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弯腰起身前，好像听见江雁行说话了。

以为是醒了，沈阔站了起来。

“……”

“沈阔……”

沈阔好像幻听了一下，迟疑着在沙发前蹲下。

江雁行的长发遮了半张脸。

声音微弱。

但确实是。

“沈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