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本是高山 第47章 熟人

“校长，那现在怎么办？”

景行坐在办公椅上，漆色的钢笔在手掌间摩擦。笔尖最终落在宣白的纸上，撒下一片字迹递到一旁的刘清风手里。

景行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

“让许锦瑟处理好学校的事情，我们去那个店里看看。”

众人默默点头，景行抱手长叹一口气，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玄灵倒是闲得没事做，愿意跟着一群人跑。东荞觉得有意思，一个马上要成婚了的公主，整日跟着高山书院混在一起，这是想结婚还是不想结婚呢？

玄灵瞥了阴阳怪气的东荞一眼，回她一句：

“你不用管我，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玄灵望着店里的人一脸坏笑，惹得众人一片茫然。

东荞皱眉表示不解，玄灵笑出了声，又说了句：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众人站在“颠鸾倒凤”的门前，望着那粉红装饰的风格，不禁感慨系之。

年龄小的福星高照直接被身后的刘明月捂了眼睛，刘明月还小声在耳边呢喃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东荞和玄灵绕过三人直接进了店去，东荞左脚刚踏进店，又转头对三人说道：

“不用这样了吧，这年纪还小呢，借此机会好好上堂课也好。”

“也是，在高山书院没什么机会给她们这样的课。”

身后的景行和乔岳也赞同东荞的观点，刘明月最终放手，带着福星高照进了店去。

展柜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形状各异，却有着同样的隐喻。让初次见到这些商品的女孩们看花了眼，不禁好奇。

福星：“哇哦，海报上的姐姐穿得太少了吧。”

高照：“这些真的能被放出来吗？”

福星：“很羞涩……”

高照：“何止是这些，还有各种各样的商品。”

福星：“不愧是颠鸾倒凤。”

高照：“感觉要长针眼了。”

海报上的尺度，展柜里的商品，让两个小女孩自觉捂了眼睛。刘明月扶额长叹：

“我就说非礼勿视吧。”

走在最后的乔岳不禁握了握景行的手掌，景行转头去瞧她，问她怎么了。乔岳面色凝重，拉过景行的手臂，咬着耳朵说道：

“这个店里的装修让人不是很舒服。”

那些挂画和海报着实让人感觉异常，一个做女性情趣用品的商店，挂画和照片却是以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凝视角度拍出来的。

那样的凝视，是自上而下的审视，画里的女人是俯视里的玩物。

景行揽住乔岳的肩膀，轻声道：

“不怕，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柜台里的男人听见声响后伸出了脑袋，“欢迎光临”四个字卡在喉咙里难以吐出。

与男人四目相对的东荞不禁慌了神，在说出一个“你”后缄默不语。

一旁看笑话的玄灵正得意呢，此事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说的吧，先处理好自己的事。”

男人放下手里的手机，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上下打量着身前站着的人，最终欣喜若狂。

“是你！荞…”

男人不敢再叫下去，连忙慌乱地从柜台里爬出来站在东荞身前。

男人眼眸里充满欣喜，又隐忍克制。一阵尴尬之后，男人去给东荞端来一杯热茶。

东荞显得有些仓惶无措，最终也没有伸手去接男人递过来的茶。

一旁的玄灵咳嗽几声，男人这才注意到东荞身后的一群人。男人这才笑脸盈盈来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欢迎各位，各位请坐。”

店里的侧面有一张会客的桌子，男人将众人带到会客桌旁坐下，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东荞。

玄灵端起桌上的茶，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东荞瞪她一眼，玄灵却不识好歹地说了一句：

“果然是冤家路窄，在这儿都能遇上。”

男人听罢玄灵的话，立马嬉笑说着：

“我跟荞荞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东荞一记白眼杀过去，男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索性回到柜台里打起了电话，随后探出脑袋对东荞说着：

“荞荞你等一下，我让店长回来见你们。”

呵，谁给你那么大的面子要见店长。东荞白眼都快翻到九重天了，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天劫磨难，还是没能让这个男人学会收敛和要脸。

“不和我们说说吗？”

景行将桌上的茶盏推得更远了一些，不曾抬眸便问出这一句话。

对于东荞的故事，她也只是听过传闻。就算东荞的事在四界掀起那样大的风波，那时的自己与绛玉正处在水生火热中，她们无从顾及旁人的事情。

只是感慨自己不曾有个像瑶娘娘那样的母亲，能帮她们摆脱困境。

茶盏在手里研磨着，东荞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倒是一旁的玄灵愿意代劳讲述东荞的故事。

“那年瑶台蟠桃之季，瑶娘娘家的小女儿私自逃下界去，和那个叫余琅的小子认识，等到瑶娘娘发现时，瑶台镜直接显现了二人在荷花池畔相遇的场景。四海八荒都知道了瑶娘娘家的小荞仙女已经和那小子有了夫妻之实，瑶娘娘一气之下将荞荞带回了瑶台，那小子也在凡间经历了各种磨难，二人始终不得相见。如今相见时难，久别重逢，我看二位为何如此拘束，难不成是我们在场的原因吗？”

东荞一记眼神刀，恨不得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玄灵大卸八块。

玄灵潦草几句就能讲述她一千多年浑浑噩噩的时光，她也不禁感慨万千，就算是自诩看破了这四界蹉跎，也逃不脱时光如流。

转眼间，她与余琅的故事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传说。

余琅讪讪来到众人面前，询问众人是否有人要吃点心。瞥见乔岳默默盯着店里的装饰出神，又连忙去拉了帘子遮挡了柜台里的商品和墙上的海报。

余琅显得格外拘束不自在，挠头苦笑说着：

“不好意思哈…做这行生意的，有的时候不得已冒犯……”

余琅自然知道这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自然不是为了店里的商品而来的。与东荞的重逢是意料之外的欣喜，但他任然猜不透她们前来的用意。

景行出声道：

“我们是高山书院来的。”

听罢，余琅黑了脸色。这样的举动任然被东荞捕捉到，东荞抱着手步步逼近他，冷冰冰问出一句：

“怎么？难不成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面对东荞的逼问，余琅吞吞吐吐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那个，那个，我不是到，都是店…店长干的…”

说着，余琅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却被刘明月拦住了退路。

看着不是很矮的余琅撞在刘明月宽大的肩膀里，显得格外瘦弱。这样对比，刘明月倒像是路上的土匪闯进店里打劫来的。

东荞见他那副模样，不禁叹气摇头。许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副模样。

余琅被刘明月吓得蜷缩在墙角，刘明月的剑已出鞘，正架在余琅的脖子上。

这样的场景在东荞的记忆里逐渐重叠，她想起许多年前，余琅在肆尘的胁迫之下说出两人在乡村深处耳鬓厮磨的日子。

肆尘狂笑不止，以为拿捏住了自己的软肋。

“亏得东荞看得上你，原以为你是个什么人中之龙，没想到本座还未施展神威，你就先交代了个完整。”

那时的东荞被天兵天将押着站在云端，瞧着与自己私定终生的人软弱着，庆幸着，狡黠着，又一步一步爬到肆尘脚下，祈求着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能收自己为徒。

肆尘不曾垂眸，如同丢弃草屑一般将余琅扔了出去。

肆尘脚下的祥云逐渐上升，他不曾看一眼被押着的东荞，只是淡淡吐出一句：

“这就是你找的夫婿吗？一个看着自己的妻子被抓走却软弱无能的男人，还妄想着跨越云泥之别，成为本座的徒弟？”

“近日绛玉仙子自诛仙台陨落，她那位小徒弟倒是敢独身上九重天惹事。今日再见到你这位夫婿，本座着实担心你挑选夫婿的眼光。”

那时刚任职四界掌事的肆尘还是忌惮瑶娘娘的，只是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语便将东荞送了回去。

事情被肆尘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传到瑶娘娘耳朵里便不是这般简单了，瑶娘娘在瑶台镜里目睹了余琅偷走自己的衣物，最后两人私定终生过着清苦的日子，决意要给余琅一些教训。

浑浑噩噩的东荞整日泡在酒缸里，不知昼夜。

肆尘说的又何尝不是对的，她与余琅日日守着一亩二分田地，将凌乱的丝线织成一件件漂亮的羽衣。

取一只榆钱枝插在窗台的罐子里，罐子里的银钱越攒越多。每日的一菜一汤逐渐有了荤腥和油水，东荞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清贫，只觉屋里屋外的时光飞逝，深情难诉。

一句句誓言说得天崩地裂，她从未想过余琅会在天崩地裂的时候选择“认贼作父”。

肆尘说得对，看上余琅那样的人，算她活了几千年的眼拙。

“东荞，怎么样？要不要我现在就了结了他？”

回过神来时，刘明月正把剑架在余琅脖子上。余琅蜷缩着身子，正弱小无助地看着东荞，望向从东荞这里得到一些帮助。

往日的种种浮现在眼前，东荞转眼去看那个男人。最终喉咙发酸，吐了出来。

抱歉抱歉，最近真的好忙好忙。又是出差又是比赛，马上又要过一个重要的节日。周末还是写了几张存稿，慢慢更新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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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