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本是高山 第22章 婚姻

在同庄，赵家一个月内连续办两场婚礼也是新奇。只是云歌和小六子的婚礼比不上赵成明和郑慈那样热闹，倒像是夫妻两巴不得云歌早点嫁出去。

赵成明是这样想的，但郑慈有些奇怪。

福星高照两姐妹偷摸拿了些瓜子磕着，又将荷包里的瓜子塞给清风明月和景行乔岳。

景行抱着手摇头示意，盯着在门前沉默不语的郑慈说道：

“她或许不太愿意自己的女儿出嫁。”

刘明月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淡定道：

“离醍醐灌顶还差一点。”

人嘛，总得慢慢清醒，不能一蹴而就。

本身就矮小的小六子穿着比他高一个脑袋的西装，袖口和裤腿挽了两个折子才能勉强伸出手和脚，让本身就长得自带喜感的小六子更显得滑稽。

西装是赵成明借给他的，云歌身上的红裙子是郑慈在自己结婚的时候买的。拥有五十万的老丈人不舍得花钱去给女婿女儿置办更好的衣服和婚礼设备。

不过小六子不介意，毕竟他没钱给彩礼没钱办婚礼，就算这场婚礼寒酸至极他不介意，赵成明让他入赘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桌上的菜怎么看怎么劣质，但每个吃饭的人都得先随份子，精打细算的赵成明因此会得到一大笔的收益。

这回的菜让福星高照没食欲，也没有去抢位置搂席，而是跟着景行来到了婚房里。

婚房是云歌原来的房间，只是墙上沾了几个气球，换了一床红被子床单。云峰在门口看守着云歌的房门，生怕今天的新娘子什么时候逃跑了。

景行端了些饭菜，示意是来为云歌送饭的。云峰犹豫之后让景行乔岳进了门，却拦住了身后跟着的清风明月福星高照四人。

福星高照叉着腰大声说着：

“我们怎么不能进？”

“是啊，我们去陪她聊聊天不行吗？”

倒是刘清风刘明月淡定不少，自顾自来到礼桌前嗑起瓜子。一边悠闲磕着，一边喊道：

“淡定。”

“你们爱吃的鸡柳出锅了，还不快去端一盘来？”

……

房里的云歌穿着红裙子，脸上浓妆艳抹，画着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妆。手和脚任然被绳索束缚着，那样的捆法，倒像是捆贼人。

景行将饭菜放在一边，伸手去解她身上的绳子却被云歌躲开。看过去，云歌脸上有万般不愿意。

景行笑道：

“无数的女孩皆是如此，被迫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从此就算花上一辈子都走不出连绵的大山。她被各种思想禁锢洗脑，就如你的母亲一样，心底生出渴望会被立马扑灭。从此，她们认为丧偶就是丢人，离婚就是出丑。”

景行的话像是投石入海，许久都没得到云歌的回应。但景行想说的，远远不止于此：

“你觉得我们熟悉？那我同你讲一个故事。群山之中有这样一所叫做高山书院的学校，曾经有个被继父殴打虐待的女孩来到学校，我同她签订了契约，从此分给她摆渡值和功德量。从此，这名女孩成了高山书院里的学生，并进修不渡客。可她却因为一个小小的鸟仙，自愿放弃学籍，你说她是傻还是为了爱情奋勇向前呢？”

那日，景行破天荒和她讲了许多，出来时乔岳低声说道：

“你为何要同她讲这些？你不像是会多讲这些的人。”

景行只是笑了笑，回答：

“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梦里嘛，她知道也无所谓。”

只是见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穿着喜服的云歌，她有一瞬间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被喜服束缚着压进王佑府，从此步入噩梦的开始。

后来她已经成了山谷里的一只野鬼，初见绛玉时被她抱在怀里。绛玉温柔的嗓音里带着些怜惜，说道：

“我来晚了。”

不晚的，她来得从来都不晚的。景行想，如果她早一点到诛仙台，是不是就能接住陨落的绛玉。

从来都是，她去得晚了………

“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乔岳。面对乔岳的询问，景行收回了思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着：

“没什么，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

………

外面开始放鞭炮，身穿西装的小六子站在众目中，满脸笑意。他依次同宾客们问好，接受宾客们的祝愿。

但小六子可能不知道，那些磕着瓜子七嘴八舌笑容满面的村民只是在议论他一个一米四五的矮子都能娶上媳妇，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福。

村民们当然也知道这门亲事是赵家夫妻两一意孤行要将云歌嫁给小六子，新娘子都不是心甘情愿，小六子却高兴得不得了。

“嗐，这强扭的瓜不甜，日后可有热闹看喽。”

众人哄笑，小六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马上换上了笑脸，为众人分发喜糖瓜果。

赵成明早就喝得醉醺醺，拉着自己的好兄弟讲述者自己勇斗小混混并抢夺一百多万机车的传奇故事。

好兄弟都眼红问他：

“机车呢？开出来哥几个都看看？”

赵成明喝开了，立马要掏荷包里的卡出来显摆却被赶来的云峰拦住，赵成明这才反应过来，云峰道：

“当，当然是公安局的带走了。”

坐在堂屋里的郑慈百般滋味，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刚从外面回来的刘明月穿过熙攘的宾客，来到众人面前小声道：

“该来的，马上进门了。”

刘明月还未说完，只听见新房里发出几声巨响。原本守门的云峰只是出来要碗酒喝，这就出事情了。

所有人都望过去，喝醉的赵成明在云峰的搀扶下来到新房门口，小六子也连忙跑过来。

开门的是冲在前面的郑慈，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起伏，那是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担心。

随后而来的是景行一行人，把门堵得死死的，让身后的云峰小六子和赵成明瞧不见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行抬眼望过去，只见玻璃被打碎，外面的防盗网正在被玄婴用钢筋撬坏。

云歌脸上全是欣喜，就算鞋子踩在玻璃上也心甘情愿来到玄婴身前。

见众人开门，玄婴用力将防盗网拆掉，去抱屋子里的人。

终于挤进房间的云峰和赵成明见到这一幕，肺都要气炸了，连忙出门去抓人。

默不作声的郑慈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反手将门反锁，景行一行人被锁在门外，房里只剩下云峰赵成明和郑慈。

赵成明的酒醒了些，语气十分不好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

郑慈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哭吼道：

“不许去，那是我女儿，我愿意让她走。”

赵成明被气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听自己话的郑慈。赵成明拿起旁边玄婴撬防盗网的钢筋步步逼近，说道：

“让开。”

这一刻的郑慈没有一点害怕，是一名勇敢的母亲正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郑慈苦笑道：

“她是我的孩子，她想要的幸福得自己选择。我是她的母亲，而你只是她的继父。”

赵成明气急败坏地将钢筋砸到郑慈身上，又扯着郑慈的头发疯狂撞击着墙，嘴里咬牙喊着：

“谁然后你这么跟我说话，我撞死你。谁说我做不了主，我就做主。”

一生无儿无女的赵成明总觉得自己在云歌的婚姻上想有绝对的权利，他可以直接做主云歌的婚姻。就算把她嫁给一只狗一头猪，他都是在行驶一家之主的权利。作为孩子的云歌不能违背自己的命令，若违背，就打到她认为止。

郑慈也是如此，但今天的郑慈有点不听话。

郑慈在反抗，但任然抵不过赵成明手里的钢筋。一道一道钢筋打肉的碎碎声伴随着郑慈的嘶喊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让人觉得汗毛耸立。

门外的人想劝架，却又有人大声道：

“她活该，谁让她偏向自己的女儿。”

在一众嘈杂中，刘明月终于忍不住出声回怼：

“母亲若不偏心女儿，那就说明女儿不是亲生的。这有的时候吧，不是亲生的还能视如己出呢。可有的畜生容不下别人的崽，恨不得吧别家的崽吃掉填饱肚子。”

刘明月一向伶牙俐齿，没人能敌。此时的刘明月阴阳怪气却没人接得上话。小六子趴着房门正在询问里面的云峰：

“别打了别打了。云峰哥，你劝劝，喊岳父岳母别打了。”

我呸！

福星高照离得近，一口盐汽水喷在小矮子头顶上。小六子委屈地转过头来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两个小姐姐，更加委屈道：

“两位姐姐，喷我干什么？”

他还委屈上了，福星高照快吐了，这家伙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占一占便宜云歌的便宜，不是个好东西。

里面的云峰十分淡定，回应着：

“好了，成明叔把她拉开了，我马上开门出来。”

云峰觉得，这都是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用不着劝架。等到赵成明打够了，他自然就会停下来。

云峰慢悠悠打开门，见到的却不是小六子和一众宾客，而是比自己高出许多，身形挺拔的帽子叔叔。

云峰下意识往后望去，见满屋的学籍和被赵成明打得血肉模糊的郑慈。

“警察叔叔，那个那个，你理解一下，他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