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 第20章 20. 两手准备

从风族去往商族的路线要经过一段与容族的交界地，刚好在那儿再遇到铭。

意外的是，竟然还看见了枫。

“你们……”

容羽的眼神已经明摆着想问什么。

尤其枫此时看她的眼神与下山前容灵所描述的状态判若两人——俨然一副“自己人”姿态。

要不是他仍身着风族人衣饰，容羽还真要误以为他是被特招入容族了。

就算容族想要利用枫做点什么，但这个节骨眼，新族长刚刚继任，就把“风族第二”给招进族里，似乎不太给风族的新族长面子啊——人家对枫的态度还不明朗呢。

“这么巧？你们这是回容族，还是去商族？”铭先问道。

“去商族。”容灵碰上铭，嘴巴似乎守不住秘密。

容羽略有不满，微蹙下眉，又迅即展开。没有人察觉。

枫则在一旁佯装喝茶地安静旁听着。只是气场不再有明显的敌意。

本以为容羽会像商丘宇一样再提比试一事，但除了偶然碰见后打了声招呼，容羽再没主动跟他说过话，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曾。

看着也不像是假装，似是真的无所谓他自己的态度？

“莫非一切都是商丘宇故意误导我？就是为了离间我与‘容族’的关系？”

如今有了铭代表容族表态要与他接洽，支持他争取下任族长之位，他对容族的态度便大大改观。进而对身为容族人的容羽，也看着比之前顺眼多了。

就算有什么嫌隙，也能往善意的方向去解读。解释不了的，就都是其他人的错，轻易不会怪罪到容族人身上——如此，才能自洽了他对容族想要抱持的合作态度。之后的合作才会更加积极。

这套心理机制对他是管用的。他用得很熟练，也从来不曾觉察到自己这样的应对心态——但容羽观察到了。

虽然不知商丘宇一事，但看见铭，再看见枫如今骤然的转变，也多少能猜出七八分有关族里的态度。

那随之改变的枫待她的态度，自然也会多少反映出枫的性格特点。

“还真是跟上一世一样：功利。”

但不同于上一世的，没了容族做后盾，身为风族人，反而更加强化了他私利的一面——不似前世还有必须要先满足了整体族利之后，才有对等回报给他的私利的成全——这一族规体系对他的约束。

“难怪看着还是跟上一世不同。原来是更加极端了。”

这么一想，容羽对眼前的枫也多了一层谅解，少了一分情绪化的排斥。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铭听了容灵的回答，转而看向容羽：“是要去找商丘宇吗？”

容羽特地看向铭，观察了他，再看向他身旁的枫，观察了他俩若有似无的互动。直截了当道：

“你们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是，就先告诉我：最好不要怎么做，才不会妨碍到族里的计划？

否则，万一我也是为了族里而做的什么事反而妨碍了你们……这责任，可就不好算啦。”

枫瞳孔微缩，转而看向铭，“你们容族的规矩我不甚了解，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铭点头，然后对容羽直言：“只要不妨碍族里平衡‘商’‘墨’，你想怎么做，族里都没意见。”

“真的？”容羽有所保留地来回看了铭和枫。

铭注意到，但仍然点头。

枫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也没吭声。

容羽撇笑，“行啊。那就说定了。阿右，你可得给我作证啊。要公正。”

最后那句强调，一下惹臊了容灵，“你说什么呐，我什么时候偏心过？不对！我向来是‘公’‘私’分明。不对，我是说……反正，我只忠于容族。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徇私。”

容羽强忍着笑意地点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瞧瞧铭，他正在专注着自己的盘算，根本没在意容灵的反常——或许，他也没有容羽以为的那么了解容灵。

不是观察能力不行，而是根本没对容灵上心。

注意到这点，再看到容灵还一副意难平的羞恼着，容羽不由感叹：还真是当局者迷啊。尤其还是关于“感情”——当然，前提是，她需要这样的感情。

“既然是自己需要的，那后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这点上，在容羽看来，和处理其他事情没什么本质差别。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视角认知，才让容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显得与旁人不太一样：来自“生存态度”的不同。

*

半路小歇，重新跟铭他们“对表”后，容羽和容灵继续前往商族。

这一次，她们是一身商族的普通商户男子装扮——为了掩藏身份，也为了方便行事。

刚入商族边界，就碰上了同样一身商户装扮的商族男子故意挡道。

“你想怎样？”

容灵说话虽然与普通男子无异，但脾气还是原来的脾性。

不同于在墨族的换装，这次的装扮她们是连身体外观都用灵力施了幻术。寻常人根本看不出她们是女子。

“两位特地乔装成男子混入商族，是想做什么？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

容灵诧异。这才警惕起眼前男子。

“你不是商族人。你是谁？”说着，她刻意向对方施了还原术。可丝毫不起作用。

吓得她立刻又从最前头退缩回容羽身后。两手指尖叠搭在容羽一边肩上，从她身后盯着眼前人。

“你干嘛吓唬她。你玩的你的游戏，我做我的正经事，我们互不相干。我不妨碍你，你也别来妨碍我。”容羽平静应付着对方。

俨然是早已识破了对方的幻术，知道对方真身是谁。

以容灵对容羽的了解，会让她这样对待的，除了风凛还能有谁？

“风凛？”容灵脱口而出。

随即被对方凶厉一瞪，吓得她又缩回头，让容羽挡着她的脸。

“刚叫你别吓她，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你别忘了，要不要帮你，意志在我不在你。

别以为能掌握我的动向就能掌控了我。如今我的实力未必逊于你，如果你还想要再重复一次，我也不介意再跟你无意义地再重来一回。

只是那样的话，那你的游戏可就要半途而废了。你可愿意？”

听容羽提醒了他继续任性的后果，对方琢磨了下，什么也没再多说，转身走人。

见他终于走远，容灵才有些余惧未消地回到容羽身旁，手不自觉地紧紧拽着她的衣袖：

“阿羽你真厉害，他这么吓人，你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你怕是正常的。不是因为他的脾气，而是他的实力的确能够轻易碾压了你。但对我却不行。而且，我还握有他的把柄，他自然会忌惮，我也自然不用怕他。何况，我还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你什么意思啊，你是笑我弱吗？”

“啧。你是被吓傻了吧？我有那么闲，喜欢浪费心情去笑话无关之事，无关之人吗？

你虽是我的助手，但你的人生是你的，不是我的，你怕不怕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也影响不到我。

你对我，对我的人生而言，本质上也是无关之人。那我有什么必要笑话你？”

这话若是其他人听了，估计要对容羽“另眼相看”，但容灵却懂她的意思：

能影响自己的人生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选择。

环境、别人，不过是影响了你能选择的选项的多寡，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中。

在这点上，别人就是你的“无关之人”。

——只是，就算明白，容灵也还是气不顺。她转过身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好几次，才总算平复了情绪。

这才回身过来，“风族族长亲自下山来商族，他想做什么？你刚才说的‘游戏’又是指什么？”

容羽想了想，吩咐她，“你通知下铭，让他联系枫，就说：风族族长有私事要办，让他走风族的规矩回族长所住区域暂代族长一职。并同时通知全天下。”

“啊？你替他们族长做决定？这样好吗？”

“放心吧，风凛不会在意这些。他本来也不是因为这些才要争那个位子的。

即便得到了，他也没想过要承担什么责任。那就让知道这些也有意愿做给旁人看的人，来代为承担吧。

这对我族也是有益的。剩下的就让族里自己去考虑。”

“那我就跟铭说，你是这么建议的，让他先征求了族里长老的意见后再联系枫吧。加层保险，万一有事，还有族里给我们担着呢。”

容灵总能提醒到容羽，关乎整体的事，就该跟整体挂钩，责任也要与整体共担，别轻易让自己陷入责任自己担、但好处却是整体拿大头的窘境。

玩族规，容灵比容羽擅长。

“行吧。帮我提前预防‘规矩’带来的负累。只要合理，必要的‘规矩’我也愿意遵守。只是过程麻烦了点——以后这类的事，你就替我‘转译’处理了吧。只要目的达成，意思没有传偏了，你爱怎么说都随你。”

“没问题。”容灵对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