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 第7章 第 7 章

“真是没想到，科瑞集团王董的小儿子竟然这么帅！”

“可说是呢，不光帅，身材还好，那两条大长腿，又直又细，我一个女的看了都羡慕。”

“不是说王董的夫人之前就是专业的舞蹈演员吗，这就是基因的力量啊。”

“还有他今天的穿着打扮，休闲西服配高领打底，这扑面而来的禁欲气息，实在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听说他是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应该也是在娱乐圈发展吧，就是没什么知名度啊。”

“都这种身家了，还用得着费劲巴力的出名吗？去娱乐圈也就是为了随便体验体验生活吧。”

……

研究所里负责这一次接待的几个女研究员聚在会议室门外热切的讨论着，恰好这个时候黎教授带着陆扬走了过来，那几个女研究员连忙站定收声。

“黎院——，陆博——”

黎教授抬手示意，“人都在里面了？”

其中一个女研究员回答道：“科瑞集团的人都已经到了，靳所和张书记两个人也都在里面陪着。”

黎教授点了点头，回身又对陆扬嘱咐了一句，“一会儿进去了不用紧张，正常介绍就可以，真要论起来，你跟科瑞的人还算是旧相识呢。”

陆扬愣了一下，随即讪讪一笑，略有些自嘲的说道：“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那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黎教授虽然传统了一点，可也意识到这句话说得不太合适。

陆扬若有所思，神情稍微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想起了哪些往事。

会议室里面，王麒和王君维父子俩正跟着靳所和张书记你来我往的交谈着，身后随行的人也都各自按部就班的站在两边，时不时的看准时机，严丝合缝的应和上几句，既恰如其分又不喧宾夺主，仿佛整个屋子里的人好像都在遵循一种无形的默契，唯独只有王君则一个人完全无法融入其中。

百无聊赖之余，王君则斜倚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风景，视野所及之处，总觉得在这绿植掩映的研究所里，就连一花一叶都透着一股子莫名的严肃和压抑，偶尔微风抚过，花叶轻轻摇摆，一如他此时此刻的缭乱心情。

虽然这一次作为集团代表过来跟项目是王君则主动应承下来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把家里那位说一不二的亲爹哄开心之后自己能好过点，本就是存了个应付了事的心思，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可自打进到研究所开始，不知怎么的，王君则就感觉连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正经了起来，再想到自己后续就要跟着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项目组一板一眼的做事，更隐隐的动了想要打退堂鼓的念头。

越是这么想，王君则就越觉得心里没底，更何况这个自己跟着的项目还是上纲上线那种级别的重要，一切顺利也就罢了，但凡出点什么纰漏，那还不都得自己吃不了全兜着，怎么算也都是大大的不值！

就在王君则纠结着要不要临时找个由头金蝉脱壳一下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王君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第一眼就见到了跟在黎教授身后的那个挺拔清秀的身影。

有那么一刻，王君则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七年未见，两只分别叫做时间与学识的手，共同将这件名为陆扬的作品雕琢得愈发内敛而深邃了，再借着身上那件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的衬托，更凭空多出了几分只可远观的疏离和谦默。

王君则记得当年陆扬曾经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起过，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位真正的科学家，那个时候王君则还半开玩笑似的说陆扬的这个梦想说得跟小学生一样，可如今看来他真的做到了，能够以真正的科学家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众人敬仰的目光里。

陆扬也见到了站在窗边的王君则，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今天会在这里见到科瑞集团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会真的见到王君则。

他怎么会在这？

他要做什么？

他会是科瑞集团这一次的合作代表吗？

……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充斥在陆扬的脑海当中，但根本没有时间由得他细细思量。

“小陆，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靳所朝着陆扬招了招手，回身向科瑞集团的众人介绍道：“向各位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陆扬陆博士，咱们这一次针对VEGDR靶点的小分子化合物就是他的团队独立研发的，对于化合物的整体分子结构，我们也是有着完整的知识产权，只要通过了后续的临床试验，随时都可以投入量产。”

王麒这时主动伸出手来，嘴上更是不住的夸赞道：“没想到陆博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重要的发现，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陆扬连忙上前握手，“王董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整个项目组共同的发现，更多亏了研究所各位领导前辈的悉心指导和科瑞集团的大力支持。”

“陆博太谦虚啦。”，王麒笑着说道，可隐约之间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于是便试探着问道：“真不是我故意套近乎啊，我就觉得……觉得……陆博有些眼熟呢？”

王君维这时在王麒耳边悄声道：“爸，您忘啦，陆博当年来过我们家给小则补过文化课，还是拜托黎教授帮忙介绍的。”

王麒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对……对对！看我这记性，当年可真是多亏有陆博了，才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考上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大学，也要感谢黎教授帮我牵线搭桥。”，说罢又回头招呼道：“君则，你快过来！”

王君则应了一声，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就走了过来，带着一张无懈可击的完美笑脸，眼神里还有些意料之外的俏皮与窃喜，就像是明媚舒朗的四月天。

“陆老师，好久不见呀。”，王君则连声音里都带着一种类似薄荷般的雀跃清爽，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撩拨与挑逗杂糅在里面。

“好……好久不见。”，陆扬怔怔的回了一句，脸上也说不准是惊喜还是意外，又带着隐隐的僵硬，眼神想要回避闪躲，可偏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和王君则的身上，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简直就跟寸磔凌迟一般。

靳所这时非常适时的插了一句，“想不到你们之间还有这层渊源，那之后的合作就更方便了。”

王君则随即便主动表态道：“各位领导，作为这一次科瑞集团的代表，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陆老师的项目组做好沟通协调和服务保障工作，力求圆满完成这一次的临床试验，为咱们国家自主研发的靶向治疗药物鞠躬尽瘁。”

王麒和王君维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估计都没有想到自家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小纨绔居然也会如此乖觉，虽然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但至少这场面话说得，除了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之外，确实也是挑不出什么大错来。

靳所、张书记和黎教授三个上了年纪的老领导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张书记更是不吝称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君则别看年纪不大，这觉悟可真的是比一般的人都要高出太多了！”

听到如此直接的夸奖，别说是王麒和王君维了，就连当事人王君则也有些不大适应，但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混迹了三年，这点最起码的应变还是有的，连忙自谦道：“张书记，您这可是太折煞我了，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咱们这次不是为了听陆老师的汇报吗，我就别喧宾夺主了，还是快进正题吧。”

众人这才意识到今天主角原本应该是陆扬才对，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黎教授低声道：“小陆，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陆扬点了点头，就刚刚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差一点把他这个原本没有任何交流障碍的健全人逼成了社恐晚期，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一群人，还不等他彻底松一口气，就见王君则如影随形似的跟了过来。

“陆老师，我帮你打打下手吧。”，王君则继续带着盈盈笑脸。

陆扬抿了抿嘴唇，想要直接了当的拒绝，可这种情况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好这个时候王君维及时插了一句，“小则，人家陆博的汇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你别跟过去捣乱，以后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哦……”，王君则还是有些不太甘心，然后又捉狎似的在陆扬耳边悄声说了一句，“陆老师，加油！”，说完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陆扬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调整了一下状态，等到他站上讲桌，已然一扫刚刚因为王君则的突然出现所带来的局促不安，以最好的状态开始了他的汇报。

“各位领导，大家上午好，我是医学生物技术研究所的研究员陆扬，很荣幸能够代表我们项目组进行这一次的专题汇报，我将主要从小分子靶向药物的化合物活性，细胞膜渗透效果，药代动力学性能，毒性及副作用等几个方面进行简要说明，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一个并不算多么精彩的开场，甚至还有些枯燥单调乏善可陈，但像这样的单刀直入，言简意赅也同样是王君则对陆扬最清晰的记忆，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能够与脑海里不时浮现出来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一举一动，一字一句……

即便大屏幕上出现的那些分子结构抽象得根本无法理解，一组接一组的复杂数据更是让人看得头晕目眩，可王君则还是全神贯注的看着陆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不知不觉间，这场将近一个小时的汇报正式结束，陆扬鞠躬致谢缓步下台，王君则这才意犹未尽般的回过神来，为了遮掩尴尬，他还不忘给自己强行加了段戏，整个人努力装出了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带头鼓起了掌来。

只是以陆扬对王君则的了解，自己刚刚汇报的那些内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王君则压根儿就听不明白，可偏又要装做很懂，就跟当年给他补课讲题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一时间，陆扬的记忆也被重新唤醒了，思绪更自作主张似的回到了那个写满蝉鸣与悸动的夏天，熟悉的慌乱和燥热更是跟此刻如出一辙，排山倒海般的席卷而来，不留一丝抽身退步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