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遍的家规,已经很多了。
在编撰的那些家规时候,季容为了使内容看上去多些,从话本子到各种古人家训,一股脑地往上堆砌。
她当时,只是单纯想着让谢衡疏吃个教训,不能就这么随便糊弄过去,因此才愤愤提笔,不知不觉地越写越多。
写到后来,她自己都开始手疼。
季容有些后悔,不过仔细算了算,她写一遍就已经写了好久,还累到手疼。阿衡写十遍,肯定是写不完的。
这样,等到第二日,她就又有理由罚他了!
等她第二日兴致勃勃地起身,用早膳时,假作不经意地问:“你今日可瞧见阿衡了?一天到晚,动不动就跑个没影。”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赶那十遍家规吧?
季容气定神闲地饮了一口清茗,得意地想着,忍不住轻轻敲击扶手。
“瞧见啦!”然采露却是垂眸一笑:“今早是他当值,就在院外呢。”
季容一下子愣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反正写不完,就干脆不写了吗?这、这又算个什么事?
她想不太明白。
采露挟了一块大耐糕到她的碗碟中,轻声唤道:“小姐?”
“没事了。”季容淡声回了句,随后将这些事都抛诸脑后,低下头开始专心致志地用膳,“一会他若是有事说要回去,你就当不知道的,让他回去好了。”
逼到这份上了,总得给人个机会才行。
都这时候了,还替他着想。季容不得不感慨,她可真是个好人啊!
等她用完早膳出来,顺口问道:“可是已经回去了?”
“没呢。”采露回道,“一动也没动的,就一直守在院门口。”
也真是够勤勉认真的。
柔软的晨曦洒照下来,将一片琉璃瓦照得透亮,瓦沿处折射出细碎稠密的光。
从院子里出来后,季容本打算目不斜视地过去。
熟料走到一半,走到院门口时,一沓干净整洁的纸页,已经伸到了自己面前。
“小姐,十遍家规,奴抄好了。”
季容顿住步子,侧首看过去,眼中闪过讶然:“你都抄好了?”
谢衡疏如实点头:“嗯。”
这家规,是她刚刚亲手写出来的,十分清楚抄上一遍要多久。他抄十遍,不会快只会更慢。
可现在却告诉她,全都抄完了?
季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找人帮他抄了。
伸手将这沓纸夺过来,季容随手翻了翻,显而易见的,上面的字体全都一模一样。若说他要找人帮忙,临时也学不像呀。
他原来有这个本事。
季容迷茫了。她默默将这些纸页塞了回去,转身埋头朝外走。一言不发地走了一路,直至到了车上,才稍稍缓和了些。
车帘未关严实,透过西风荡起的缝隙,能瞧见外面一道劲瘦挺拔的背影。
少年已经开始渐渐显出宽阔的肩,能叫人莫名的安心。
虽然她让阿衡到了院外伺候,可每次出行时,驾车的也还是阿衡。季容不禁想着,她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压榨人了?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问了出来。
“怎么会!”采露是坚定不移站她这边的,她掰着指头数,“小姐让他到院外伺候,是和池明轮流上值的,已经少了一半的事。且小姐每月出行又不多,也累不着。”
好像是哦。
听她这么一分析,季容瞬间释然,转而心安理得地靠在车壁上。
马上快要入冬,今次出门,她是去宝霓楼采买一些布匹回去,用来裁制冬日要穿的新衣。
宝霓楼是临阳十分有名的一家布匹铺子,里面贩卖的布匹纹样精巧,织工精细,细数起来,有些甚至不输与金陵那边的式样。
除此之外,临阳有许多富裕人家,会召宝霓楼的人上门量衣。
将要入冬的时候,宝霓楼的生意十分好,前前后后挤满了人。季容算是这里的常客,下车后熟门熟路地进去,在堆放齐整的布匹中挑拣起来。
冬日穿的衣衫多,所需的布料自然也多些,季容随意挑选了些,又替家里人各买了几匹,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
“季姑娘?”
寻着这道夹带笑意的声音,季容循声望去,却见祝翠薇正着一身碧色长裙,立在一根柱子边上,笑吟吟地瞧着她。
季容峨眉微蹙,突然想起来,祝翠薇家里,似乎也是这宝霓楼的主家之一。
也难怪会在这儿碰着她了。
只是俩人一向不大熟,上回在白玉堂还起过争执,她也拿捏不准,祝翠薇唤她是做什么。思及此,季容微微一笑,轻声道:“祝姑娘,好巧啊。”
祝翠薇扶了扶凌云髻上的碧玉簪子,笑吟吟点头:“确实很巧,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见着季姑娘。”
季容朝祝翠薇头上看了眼,发现还是那支样式普通的碧玉簪。
她走近了几步,含笑问道:“我有一事不太明白,想请季姑娘赐教。”
换做别人,季容说不定还会客套客套。然俩人前段时日刚不对付过,她才懒得虚与委蛇,抬了抬下巴,骄矜道:“你说吧,我若是知晓,一定不吝赐教。”
祝翠薇气得要命!
她把姿态放得低微,是自谦,可季容……季容她凭什么啊?
“我在想,季姑娘近段时日,怎么还这么高兴呢?”祝翠薇咬着牙笑,轻声问她。
季容有些不明所以:“我想高兴就高兴,同你有什么关系?”
祝翠薇被气得浑身发颤,跺了跺脚:“你就笑吧!你不后悔就成,你后悔了我也不会还你的!”
季容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等回了车上,心虚慢慢平复以后,她才觉得有些奇怪。
近来每次见到祝翠薇,她所簪着的,都是那支海棠碧玉簪。连她都嫌弃样式普通的一根簪子,身为祝氏千金,一支这样不起眼的簪子,有什么值得她戴这样久。
“她今日做什么呢?”季容不禁蹙眉说了句。方才,她更是时不时地伸手,去扶发髻上的那支簪子。
其实离掉下来,还有好大一截呢。
采露撇撇嘴:“谁知道呢,肯定是吃错药了,小姐别搭理她。”
车架启动时,季容掀开帘子,朝宝霓楼的招牌看了眼。
她总觉得祝翠薇,应该没吃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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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正厅。
林氏端坐上首,身侧坐着的中年妇人,则是褚母。
两家人在一块,除了说起少许生意上的往来外,更多的便是谈论孩子。
林氏笑道:“阿越现在的功课如何了?他季阿叔今日不在,不然还可让他带着功课过来,让他阿叔看看。”
褚母道:“你还说呢,阿越从前小时候我倒能跟着看看,现在的文章我都看不明白了。况且,季老爷每日忙着生意上的事,哪敢劳烦他。”
她说的隐晦,然林氏聪慧,很轻易就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觉得季宏深一个商人,看不明白褚越的功课。
林氏正了正神色,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她的认知。她微微一笑,含蓄道:“我家夫君从前,也是考取过功名的。”
此事虽没有大肆宣扬过,然但凡有心打听,在这太康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不懂。
褚母道:“这到底,是不太一样的。”
林氏突然觉得心累。
她剥着一个蜜桔,漫不经心地想着,确实不一样,她夫君考的是春闱,褚越如今连秋闱的事都还没一撇呢。
檀木香岸上摆着一尊铜雀炉,正从空隙间溢出,袅袅烟雾升起,缭绕着整间屋舍。
林氏将装着蜜桔的碟子往前推了推,堵住褚母仍待说话的嘴:“今年的蜜桔不错,你尝尝。”
她掰了一瓣橘肉送入口中,将褚母上下打量过,眉尖轻轻拧起。
年轻时候没觉得,这人越大,怎么还越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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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季容先行下车,带着那一大堆布匹回去了。
谢衡疏料理好一切后,也拾掇了一番,往葳蕤苑去听差。
担心季容等急,或是传唤时找不着他人,谢衡疏抄近路,绕进了一条池边小径当中。
却听着有府中侍从正在小声交谈着:“诶,那位褚家夫人,今日怎么又上门了?”
“还能为着什么,肯定是商议三小姐同褚公子的婚事啊!俩人定亲也够久的了。”
谢衡疏的步子顿住,静静立在那,面上神色尽数收拢。
先前发话的人道:“可二小姐的婚事,都还没摆到章程上呢,怎么三小姐先议上了。”
另一人嗤笑:“这还用问?老爷给了这么多产业让二小姐打理,她多半是要留在家里的,急什么。”
“这倒也是,三小姐同那褚公子,也称得上郎才女貌。定亲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仔细商议商议。”
随着那几人渐行渐远,“啪嗒”一声,谢衡疏硬生生折断了一根松枝。
22章啦!!!
推推基友的文文:《男主的白月光又死遁了[快穿]》
傲娇x偏执
时槐作为恶毒女配,一辈子被迫作恶多端,下场凄惨。
死后被快穿系统拉入男频黑化流小说,扮演男主温柔良善的白月光。
然后挂掉,促进男主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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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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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时槐的任务,卡在了死遁进度条上。
黑化后的男主放弃执念,折断傲骨,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已经死遁的时槐。
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一遍、一遍告诉她。
“乖,说爱我。”
“说只爱我。”
虐男救赎文/疯批男主/1v1切片/he
ps:位面数量待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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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