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ddle Song 第12章 Riddle Song·10

下午三点整，教堂的钟声懒洋洋地响起。

在这和缓的钟声之下，在王宫庭院中，宜人的茶香准时升起，混和着当季盛放的花香，一同袅绕在沐浴于和煦阳光下的庭院。

捧着自己的那杯奶茶小小喝了口，十代不动声息地抬眼，望向同样在喝着茶的霸王。见到对方的目光似乎定格在潋滟着粼粼波光的茶水上，慢慢地，在茶杯的遮掩下，那双腮帮微微鼓起。期间，那双棕色一直定定地盯着安坐在茶桌对头的那个人，一整副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问题是，面对这种存在感强烈得仿佛凝出了质感的盯视，茶桌对头的那个人却始终只是半垂着视线，旁若无人地喝着红茶，看上去是浑然不觉。

就这样，这份有些微妙的安静持续了好一阵子。

最终，像是认输了那样，十代鼓着腮帮打破沉默。

“霸王，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这话音听起来有些哀怨，像是刚被人欺负完毕，感觉可怜兮兮的。

而回应他的，首先是一下瓷器细细碰到一起的清脆响声——霸王无动于衷地放下了茶杯，随意地抬起眼帘瞄了对方一眼，他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是你自己要跑而已。”

那感觉，好像是完全事不关己的那样。

不过霸王也确实是说得没错。

就在刚才——在试着换上了礼服之后，他们两个才不过说了几句话，十代就突然一溜烟地冲出了房间。

眼睁睁地望着十代冲出房间，霸王没有叫住他，也没有立刻离开房间，而只是悠闲地坐到床边上，交抱着双臂再呆上一小会儿。

结果，还没过上五分钟，十代就带着些许不自在地回到房间。那双棕色更是晃着泪光，可怜兮兮地望着在床边上坐得四平八稳的霸王。

对于巴在门板边上那颗毛茸茸的棕色脑袋，霸王是扭头投以了沉默的目光，但除此以外，他一言不发，也按兵不动。

而房间外，像是不死心的那样，十代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霸王瞧。

就这样，隔着一扇门板，这一对双子玩了好几秒的干瞪眼……

之后，首先认输的是十代。

——似乎意识到对方不介意和自己玩这样的僵持，十代先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慢腾腾地绕过门板，走入房间，转身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确认房门已经关好，十代才再慢腾腾地转过身来，望向始终安坐、不为所动的霸王，那一双棕色眼睛泪光闪闪的，像是一对煎在平底锅上的太阳蛋。

“霸王……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换下这身衣服？”

——须知道，那身礼服好看归好看，但真的是不便于平日的活动啊！

“呜……”

被霸王淡淡地扫了眼，同时脑海中闪过刚才发生的一切，十代即场哽了下。然后，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辞，颇受打击的他唯有把自己默默缩成了一团。

其实，十代直到现在都没能明白过来。

——明明，那个时候霸王不过是望着自己说了句话而已……为什么自己不仅被哽得一个声音都哼不出还不止，一种奇怪的晕眩感觉更是让他觉得满脑浆糊、脸上发烫、手足无措……

总之，太莫名其妙了！

反正，现在十代就是深切地觉得：刚才的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还有的是……刚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十代总觉得，霸王是故意的——故意不拦住他，故意等他开口要求……故意逗着他玩！

因为他感觉得到，现在的霸王虽是依旧的面无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心情不错的那样。而刚才的那个回答，更是佐证了他的第六感。

自觉被对方欺负了的十代顿时一阵泪流满面。

——霸王啊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捉弄人的啊？！

正当十代昂起头来想要仰问苍天之际，他无意间发现，有一个黑点不知何时在天边出现，并且正往这边飞来。于是他连忙收起那个挫败的表情，眯着眼睛认真看了一阵。

“是锡之翠鸟耶。”

就在十代带着些惊讶说出这话的期间，那个黑点已经渐飞渐近，映入眼帘的身影也随之放大，变得清晰——确实是[炼金兽•锡之翠鸟]。

很快，感觉到耳边的气流被缭乱，十代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那只精灵已经施施然地拍着翅膀放缓了降落的速度。

当双爪轻轻抓住十代一边的肩头后，它便灵活地敛起了双翼。那小巧的脑袋微侧，那双滴溜的宝石红眼睛和十代那双棕色无声对视。

他们似乎在交流着信息，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尽管有些人型的精灵能用人类的语言和人类交谈，但实际上，所有精灵都是用意念与外界进行信息交流的。

借着这点小特性，不少精灵使在让精灵捎口信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特定信息的接收人。这么做，不仅可以让非精灵使的对象也能接收信息，而且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为要传递的信息加以保密。

只不过，因为精灵使的力量强弱会直接影响自身灵魂的强弱，而灵魂的强度又会作用精神意念……所以，若然是恰巧遇上实力强大的精灵使，那么这点儿小伎俩自然就形同虚设了。

就例如，此时此刻。

——其实，对于十代和锡之翠鸟此刻的意念交流，霸王是了如指掌。

但整个过程里，他选择默默地看着茶桌对头。

——反正，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罢了，更何况等下十代肯定会为他转述的。

很清楚这些的霸王只是安安静静地抿了口茶，丝毫没有要去打扰眼前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

事实上，迎着那明媚的午后阳光，和鸟儿交流的十代似乎整个人都在弥散着柔和的微光，你很难不说有种神奇的安宁静谧感觉。

这才是霸王一直不动声息的真正理由。

等了一小会儿，十代和精灵的交流结束。

那双棕色的视线从精灵那边移到霸王这边，十代微笑着转告后者：“大德寺老师说他会在建国纪念日的前一天进城，所以现在就先派锡之翠鸟过来传话了。”

一口茶水滑入喉咙，霸王毫无热情地应了声：“哦。”

“那……”十代小心翼翼地问，“霸王，我可以去接老师么？”

霸王闻言不急不缓地抬起了视线，看了看十代那张有些讨好意味的可爱笑脸，然后稍稍一偏，定在十代肩上的那只精灵身上——后者也在默默地望了过来。

“随你喜欢。”

虽然给予答应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如常的冷淡，但被应允的十代还是当即拉出了笑容，然后就一脸欢快地开始享用自己的那件巧克力蛋糕。

然而他并没发现，精灵的那一双无机质感觉的眼睛始终在盯着霸王。而后者也没有说话，那一双澄净的金色眼瞳不过是冷冷地回以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明明只是安静的对视，但气氛却似乎在无形中悄然凝重起来，隐隐让人心感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