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逐 第142章 掌控力

戚爱遵守诺言一路把他们带进去，鸟都没惊飞一只。

毕竟监视新宇宙的人总不能傻不拉几地扒墙上二十四小时看吧，肯定是借助机械设备——而戚爱太知道该怎么对付ta的同类了，比如悄无声息檫掉一些痕迹。

戚爱接待的地方并不是要穿过三个大厅四条走廊五层楼上的会客室，而是安排在由小展厅临时改装成的会客厅，视野开阔的同时靠近出口，走的是休闲舒适的风格，站在客人的角度上能称得上一句贴心了——仅仅“能看到门”这四个字就能看出ta对两个戒备着主人的客人的诚意了。

白月舒看出了门道，他没有那么容易地放下戒心，但也没有因此就变得风声鹤唳乱怀疑什么，隐晦地看了莫得斯一眼，确定对方收到信号乖乖挪开一点，大概落后半个身体，到了一个方便他随时动手又方便对方逃跑的位置，才走进去。

主人已经在里面好好的等着了，临窗而立，像模像样地穿着西装，怀里抱着一只鸟为它梳毛，面带微笑望着客人进来。

看到戚爱后，白月舒还好，毕竟见过多次了，心里有数，但莫专家这种没见过的就明显呆愣了几秒，活像个孤陋寡闻的穷人忽然见到皇宫一般。

也不怪他心智不坚，主要是戚爱的“皮相”实在太有冲击力了，一般人难以招架。

如果说白月舒的长相对普罗大众而言是很好看的明星程度，那么被人为“创造”的纪望游就像明星还要精修后的海报，而戚爱给人的感觉就是——你有一位AI合成的美人老婆，现在在你面前，ta活过来了。

而且，戚爱在这里的真实程度完全不逊于在虚拟世界里，甚至除了超过极限的长相外你都没办法找到ta不是人的证据——哦，要是ta抱着的那只鸟没长着三个脑袋就更逼真了。

戚爱看见白月舒两人进来，笑意愈发温和，手一松，“鸟”自觉地飞了起来，落在了旁边的架子上，六片尾羽翘了翘，歪了歪头，仨头一顿一顿的一起打量着他们，六只绿豆眼闪过好奇。

似乎是鵸余。

不过不重要，白月舒不关心戚爱在复原什么“山海经”，Ta要真复活一只恐龙都不关他事，他只要保证莫得斯安全完成初步的合同就好。

“坐下来聊吧，先生们。”戚爱微微欠身，率先坐了下来，示意的手指从旁边座椅划到墨色的半透明玻璃桌上的杯具，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茶、咖啡还是来一点可以让人放松心情的红酒？”

Ta亲手把杯子往两边的客人那里象征性推了推，殷勤而周到。

Ta顶着这样一张哪怕别人知道ta有多危险也会下意识想要听从的脸，几乎没有人能拒绝ta的问题。白月舒垂眸看了眼盖合的杯子，却不为所动：“不用，两杯白水就好。”

无色无味透明是白开水最大的优势。

戚爱端起自己的杯子，闻言看着还挺惋惜的，“给客人招待白水总是不礼貌啊，不过，”Ta轻轻一笑：“既然是尊贵的客人的要求，我当然要满足，那么，就喝杯温水吧，对身体也好。请。”

没有特意叫人送水进来，Ta示意的是他们面前的杯子。

白月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杯子毕竟戚爱刚刚还“碰过”，而ta本人所有的动作都无声无息的，连衣料的摩挲声都没有，所以绝对是个和“投影”类似的假象，那“影子”能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是真的，可……

还没等他“可”完，旁边的谈判手下意识避免双方尴尬的职业操守发作，没想那么多，笑着打开杯盖：“好，喝点温水是有好处的，您考虑得周到……”他声音猛的顿住了，生生把后面的夸赞啃掉了，只剩半句干巴巴的恭维。

不是因为抓了个空，莫得斯确实拿到了并且打开了盖子，可一打开——里面那隐隐约约冒着热气的透明的液体是什么！

——毋庸置疑的白月舒提出来的白水，还带上了戚爱加上的温度。

但这杯子……不像个可以动手脚的道具吧？

白月舒在他声音变调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出手打开自己的杯子，摸上去暖暖的，只见那如玉脂般的高档杯子里可不就是无色无味的水？

他说喝水前可没有和戚爱通过风。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白月舒短短的停顿间明白过来——这些全在戚爱预料之中。

莫得斯和白月舒在正式入座洽谈前必然是以应对经验丰富的白执行官主导，而白月舒向来懒得虚与委蛇，特别是和ta之间，他帮忙不代表他放弃以前罅隙了，如果有套戚爱的麻袋的机会白月舒一定排在前头，所以更不可能讲面子什么的，怎么安全怎么来。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无论是茶还是咖啡酒有味道都影响判断，所以白月舒要么不喝要么就要杯水。

而戚爱是怎么移动杯子的呢——白月舒想，杯子，大概从来没有被移动过。

为了印证猜测，他若无其事把杯子放回原处，借着这个机会手指轻轻檫过杯子原来放置的地方和周围。

果然。这种雕工精巧的玻璃桌散热可没达到以秒计算，特别是下面还有厚厚的装饰花纹，可桌面上只有一个地方有余热，足以说明杯子从来没有动过。

不过是对光和声音的利用罢了——白月舒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不知道在貌似“空白”的角落里是不是同样也用光和影造成视觉异常的方式藏着东西。

看来戚爱的“没声”不过是ta不想而已，或者是想省点电，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但只要有这个想法，呼吸声脚步声还是衣料声都是轻而易举的，总之，Ta对于新宇宙的掌控程度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夸张。

他突然也联想起来，新宇宙好像只有一个总部，就是华国海城。

要知道，和它一个体量的无忧可是有七个分区总部。分区总部其实可以叫做总部分区，无忧做起来之后就没有一个绝对意义上的总部，“所有总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所有的分区总部一起，七个部长平等共商，下面还有数个大大小小的分部围绕。

就算不看无忧，其它做大点的单位总有总公司分公司之说吧？

可是新宇宙没有，它只有一个总部，下面纵然有很多生产设备的厂家、销售的门店……但也仅此而已了。

它有无数线路，却只有一个大脑，所有的信息都集中交给大脑，没有任何中转站。

狡兔没有三窟，换来的是一个无比坚实的窝。

白月舒似有所感抬头，刚好撞进对面闲适含笑的眼里。

戚爱用简单的动作明明白白地告诉白月舒，不用怕，因为……你怕有什么用呢，在ta的地盘上，Ta就是绝对的神，只要神想，让人瞬息之间从天堂下地狱甚至没办法激出一朵浪花来。

所以现在你能相信ta的友善了吧？

这可真是……真他娘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