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望游托腮,越看越觉得那小包子合自己胃口。
才五六岁,软软糯糯的一只,小得他都能抱起来,外表就可爱得紧。最主要是身上带着一股活生生的气,那双眼睛很灵动,带着一丝不大乖顺的倔劲和可怜的自傲,让原本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受气包似的孩童立刻立体起来——生气,可是k的研究所里的“实验品”们没有的,纪望游长这么大没有见过,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有些心动了。
“所以能买吗……?”纪望游嘀咕一声,把脚边的一颗石子踢开。
他想到了很久都见不到一次面的便宜部长,心道,大概比那个夫人有钱。
到时候求他把小孩买回来?
可是自己就是一个“小拖油瓶”,再拖回一个“小酱油瓶”……现实吗?
可惜,外人可不知道他在苦大仇深地盘算什么,最多只能注意到这个头发丝都透着精致的娃娃傻乎乎地坐着发呆。因着无忧对他在物质方面做的都是最好的,纪望游一身富家小公子的装扮竟引来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哎,”戴着棒球帽的青年在纪望游身边蹲了下去,脸不算帅气但有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冲纪望游笑了笑,状似无意道:“小弟弟,你和你家人走散了?一个人在这里,干嘛?不害怕?”
纪望游打量他一眼,青年心里刚一喜,就见这小孩目光从他的脸划过,眼里露出一丝嫌弃,不搭理他了。
“……”这熊孩子!
但是这么极品的男娃娃错过就没有了,转身就走实在可惜,余光没有看见有人来寻或者埋伏——作为一个新时代资深人贩,在这个满世界摄像头感应器下还能操守这古老行当的人,这点判断力必须要有,所以人贩青年为了钱途也是一咬牙,决定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
“你是不是无聊了,在这看新闻……唔,哥哥带你去看全息动画好不好?嘿,你喜欢啥动画?想不想和小熊跳舞?”
纪望游不想和又丑又普通还自信的人说话,还嫌吵,因为打扰他看小包子了,想把这人送去跟熊跳舞,但是一想到被所有总部耳提面命的“千万不能被外人知道你的不同”,纪望游撇了撇嘴,没开口。
青年孜孜不倦地和他说了一会话,一个眼神都没得到,到头来讨了个没趣,亲和力满满的笑差点没维持住,心道莫不是傻子或者有自闭症?
就知道吃糖,这小破孩,他都快没话题可说了,只好没话找话,随意看了眼那采访,强行卖弄:“我们那边很多这样的孩子,我都认得,和你差不多大,哎,小孩,你喜欢和同龄人玩吗?”
没想到纪望游居然有反应了,转过脑袋,问道:“那你认识他吗?”
那必然得认识。
青年一拍胸脯,肯定道:“我经常去那里做义工,怎么会不认识……嘶,我才注意到是他啊,超乖的娃,我每回去都要抱抱他。刚好我这次回去经过那里也要停车去看看这个小宝贝,”他试探地问道:“你……想去找他玩吗?”
……
直到把这小娃娃牵出了二里地,青年还一脸懵圈,不知道怎么就拐走了。
要说不顺利嘛,这小孩不哭不闹,模样比跟着家长去游乐园积极,他藏在袖子里的药走完一条街根本用不上,但要说顺利……硬扯也不是不行,但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最后最好安慰自己,这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爷罢了,一低头,就见少爷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道:“我们什么时候到?”
“我们要坐车的,坐大车车去……”青年百思不得其解,讪讪笑着哄道。
纪望游听完没说什么,哦了一声,刚巧嘴里的糖吃完了,便重新放了颗糖进去。
只是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沾着唾液的的芯片沾在了带路的青年深色裤腿上,并未引起注意。
……
“看看我带了什么好货。”到了“地盘”,人贩青年自认为安全了,把纪望游往车上一塞,轻吁一口气。
特制的房车内,纪望游看着起身走过来的俩大男人,往后缩了缩,看着挺害怕的——如果不仔细瞧见他眼睛深处的波澜不惊的话。
地上还缩着几个孩子,眼神惊惧,瑟瑟发抖。
“去补几还能进一笔?”脸上麻子比较多的那个人吹了声口哨。
“够俏,怎么来的……别把诱饵带回来了!”细长眼睛的那位谨慎道。
“先开车。”带纪望游回来的青年摘下帽子,轻哼道:“少说扫兴的,没人跟,不像……检查一下不就行了吗?”
贪婪的好奇的打量的目光一起落在纪望游身上,只见他后退一步,背后贴上冰冷的车门,再抬头时,眼睛蓄上了水汽,咬着嘴唇,充满无助地看着三匹“恶狼”,低低地问道:“你……你们是骗我的,你们根本不认识小十七,对不对?”
“什么小十七?”细长眼男人粗鲁地扯过纪望游,用扫描仪对着他就开,一边问青年。
“……”没想到这娃还是个蠢的,这种比“叔叔请你吃糖哦”还笨拙的骗术都能上钩,青年觉得,要不是条子那边找来的饵,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智商为负数!
他把“笨娃”手里的糖包拿走,直接放弃素质丢出窗口,嘴里的糖抠出来,看了一眼,除了口水似乎没啥特别的,嫌弃地丢进垃圾桶,拿着纸巾檫了三回。
“嗐,抚育院做的广告呢,他看上人小明星了,我一钓就上钩了。”
“今天的么……好像有点印象啊,那个,那个……叫十七号的?”
“对,那小模样……难怪人家抚育院把他当招牌了,我都有点心动想偷出来,唉,可惜了。”
“等被领养了咱仨去试试呗,弄来了不比今天这小孩差啊,一开张吃三年!”
“算了,怎么会有人领养这种明星小孩,我跟你们说,那领养条件肯定会被卡得很苛刻,普通人肯定不行,要养也是大户,小小年纪抛头露面人家肯定不会养成继承人,就算养也是拿来作秀……”
纪望游“哆嗦”着听话地任他们摆弄,一边听他们胡侃,眸子深处黑沉沉的。
被骗了呢……
“没有异常。”转头指了指里面,“把他提进去吧。”
健谈青年意犹未尽地停住话题,把纪望游往小孩堆里扔:“你是第六个,就叫六号,别吵闹啊,不识相你就只能和他们一样喝迷药,或者把你关在顶板上,听到没有!”
他看了眼纪望游白着的泫然欲泣的小脸蛋,惊恐的眼神,啧了声,也懒得管他了。
看见他转身,纪望游垂下眸子,“虚弱”地靠着,嘴唇却勾起一丝弧度,灿烂又那么的阴郁。
他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论智商,k所和他的手下拿出来各个可以吊打这仨,纪望游既然能在那里藏起自己的一部分锋芒,就不怕在这里露馅。
何况……又瞥了眼垃圾桶,嘴角抽了抽,这仨还给他上了个双保险。
纪望游有些忧伤。他自然是故意被“拐”上来的——虽然并没有人教他人贩子这种东西,但落在他身上的那种贪婪垂涎的目光他可太熟悉了。
至于为啥还要被骗呢——因为他也不怀好意,第一是真的太无聊了,第二是他想白嫖路费——去找那个小十七。
但是可惜了……呢。
一天后,纪望游看着昏迷的“勇士”三人组,无趣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