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里-彻骨的光-月夜未央-——
「耳边反复的是如临死亡的咳嗽声。
那种让人无法麻木的恐惧感蜂拥而至,他缓缓地缩起双腿,低下头,捂住了耳朵。
因为母亲的外露症状太可怕了,明知道水污染不会传染,大家还是把她锁在了房子里。
包括她年幼的儿子。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这位老女仆就这样死去,她的宝贝儿子下场肯定不会好。
毕竟奴隶的孩子也是奴隶,奴隶的命什么都不是,奴隶已经不作为人存在了。
不知道这位老女仆犯下什么错,总之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才会病成这样都不给她叫一位医生,即便只是告知一下她的死期。
那双长满脓包的手,因为病症和长时间无人看管发黄灰黑的长指甲,嘶哑的声音,惹来苍蝇盘踞的头发,全部都是他的噩梦。
快到时间了……快到……
“伊斯里——”
背后如同针头划过镜子般尖锐,有气无力的叫声再次响起,男孩更使劲地蜷缩起来。
“伊斯……咳…咳咳!!伊斯里!!伊斯里!!!咳咳咳!!!咳!!!”
躺在床上情绪愈发激动的巫婆剧烈地咳嗽起来,摇晃的木架床和震耳欲聋的咳嗽都让床脚下的男孩不断地咬紧牙齿,用力地闭着双眼,指甲都要深深地扎进耳背中。
“伊斯里你这个坏孩子……怎么不帮我去叫人来呢?咳咳……我辛辛苦苦保护你长大,我现在要死了……我只是让你去把主公大人叫过来…咳……只是把他叫过来你都不愿意——!!!!”
那个可怕的女人用尽了力气拍打床板,小小的房间中回响着刺耳的撞击声。
他绝望地看着墙角的老鼠洞。
他好希望看到那个人,好希望那个身影能出现在那里,即便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来了,他还是一天又一天地期盼着,期盼着。
如果,如果他能来的话……如果他能来的话……?
就算那个人出现了,可怕的巫婆也不会就此消失,也走不出可怕的小房子。
但是……
眼前的光线和房子里的黑暗融合起来,变得模糊了。
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了,这个屋子里暗无天日,只有无尽的叫喊和斥责。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为什么,为什么会被推进来,为什么会被这个自称“母亲”的人锁在身边,为什么会没有人回答我,为什么没有人带我出去?
……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来救我!?
连老鼠洞的那点光线都消失了,原本还能看见桌子轮廓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
———“伊斯里,醒醒。伊斯里。”
熟悉的声音闯进了黑暗中。
“哈——!!!”伊斯里从哪里喘过气来似的惊醒。
眼前是阿尔贝里湖溜进来的小池塘,对面一圈铁栏杆分隔了月光,蓝色一小片一小片地铺洒在水面上,乘着细风,泛着粼粼波光。
旁边坐着的是穿着校服戴着眼镜的少年,撑着一只手就着那点光线在念书。
是……学校背面的花园。
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在看到身边的人的时候就消失了,紧绷的神经迅速放松下来。
伊斯里长舒一口气,直直地倒在他肩上,调整调整舒服的位置,整个人靠了上去。
“你还想睡吗?”
“嗯……有点。但是做了噩梦,难受着呢。”嘴里自然地就发出软绵绵的撒娇来。
“那就先回去了。”
“啊~可是人家不想动诶。没有力气啦。”
他无奈地推了推眼镜,稍作思考,开口还是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大家都已经走了啊。”
“那要回去的话。就直接抱着回去吧。”
“谁?”
“当然是你抱着我。”
“呃……!!”月光下那张总是摆出正经表情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急忙又推了推眼镜,“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不要为难我啊。”
“诶——明明小月体能课的时候都把那~”伊斯里双手比划起来,“样的大汉举起来了呢。”
“那,那是巧合啦。”又慌忙地推了推眼镜。
“怎么可能啊……”他用别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小月是不想做吧?不想对我。”
“诶?不是,才不是这样!!!拜托别这样说啊。”
“那你……”伊斯里脸上浮现的是落寞的神情,眼睛是却楚楚可怜的哀求。
虽然知道是演出来的,但还是受不了啊。
小月环顾四周再定夺后,“啊,我知道了。”
“嘻嘻。”
“你啊……你知道我是最受不了你这样才特意做的吧。你这样真的好恶劣。”
伊斯里站起来,歪头,背着手笑道,“嗯嗯,看来我是一个恶劣的爱人呢。”
“哈……抱着不方便,要不背着你吧。”
伊斯里爽快地扑上去了。
秋天夜里稍微有些过于凉快,不过对于两个因肢体接触而发热的少年来说不算什么。
“呐呐呐——小月这么可爱班上肯定有人也喜欢小月的吧?是吧是吧是吧?啊~?”
“你别乱动,伊斯里!!”小月差点就要松手让背上的人摔下去了,忙换着姿势,又保持了平衡,“我说你啊……你才是吧。”
“说什么?如果是另外有女朋友了这种话的话我是不会听的哦。”伊斯里将下巴扣在小月肩膀上,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才不是,你怎么想到这些的。倒是你,我可不想听你说已经另有安排我被抛弃了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
夜半的风吹着周旁的树木摇曳,在无人的林间道里显得异常的嘈杂。
“噗哈哈哈……”伊斯里笑了出来,“小月在担心什么不会发生的事情啊,太可爱了吧。”
“伊斯里——!!!”
“抱歉抱歉~”他开朗地回答后,慢慢凑近小月的背部,鼻尖碰到小月的后脖子,放低了声音,闭上眼睛,“我可最喜欢你了啊……”
可能经历所有那个瞬间的人都会觉得此刻便是永恒吧。
只要下定决心就没有事情会改变,没有人会改变,诸如此类,这样天真的想法。
“这个时间应该没问题……”小月仰头看着仆从给自己留好的后门,看了看背后睡着的人。
还是不是叫醒他好了,反正是这个时间。
当他的双腿踏入那片铁栏门的时候,记忆中令人寒意四起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他当即便下意识想把东西扔掉藏起来,发现是自己背着一个人,那个瞬间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就这样背着伊斯里的样子暴露在灯光里。
伊斯里被敏感地吵醒,迷迷糊糊地爬下来。
“你这个——”
中年男人宽大的手掌落下来,小月迅速地转身护住了伊斯里,在数十人的目光下,眼镜被狠狠地拍飞出去,脸颊很快开始发红。
“小月——!!”
“抓住他。”男人命令道,跟在他身后的彪形大汉上前,以极其有素的方式从小月怀里夺走了伊斯里。
在这种时候学习到至今的体能学识课都像不存在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珍贵的人落到别人手里,而恰恰他清楚的知道伊斯里会遭受何种对待。
“主公大人,我们只是……”
“我教育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有意见了?”
可是……
“还是说,你找到了驯服他的方法?嗯?”
他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我可是很看重你的,不要让我失望。”
他能做的唯有不甘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对了,带他去配一副新眼镜,款式可以自己挑,加急,明后天他还要上学。”
伊斯里在他背后做出“没关系”的手势,朝他挥手道别。
要是在门前就把他放下来的话……就不会如此的没有余地了。
只要说是偶然同行,也没人能证明不是。」
耳边突然被吹了一口气。
他吓得从那里不知怎么整的浑身弹跳起来,手脚乱挥,一巴掌盖在旁边的人脸上。
“……谁让你突然吹我。活该!!”
玄机举起手作势就要还回来,没钱吃饭下意识挡住脸,听到一阵笑声。
笑屁!!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怒瞪玄机了。
“啧。我要洗澡,你要上洗手间赶紧。”
“我不上,你别烦我。”
总感觉以后每天都会持续这样的对话。
看着那个晦气的家伙进洗手间,没钱吃饭才又打开系统投影,没着急接着看剧情,转而观察起卡牌的柄图,放大了仔细看。
罗伊德的毛是有点蓝的薰衣草色,水母头,二八分的卷发,戴着金边的眼镜,绑着一条及腰的马尾辫,然后拄着根华丽的短杖。
嗯,整挺好。有点美人的味道,可以。
刚才文本里说了他腿不行吧?所以才有拐杖。
伊斯里则是白色中分长发,和卡片服装背景的红黑配色对比鲜明,指甲也是红色的,托着装了小半暗红色液体的红酒杯。
有点像吸血鬼。
吸血鬼美人,很好,我很喜欢。
只要用魔人偶刷数据就能具现化是吗……?
脑子里浮现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诶?那玄机。
是不是要在他身上刷啊?把他变成白发美人,或者变成眼镜美人……啊啊,太棒了。
我才不管什么能不能从这游戏里出去,反正我的生活一团糟。
等到玄机冒着热气出来,发现没钱吃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干嘛?怪恶心的。”
“玄机~玄机机呀~~”
“有话快说。我要被你恶心得命丧当场了。”
“那个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输入数据呀?就是,滴滴~刷资料卡。”
“你有病吧?”
“好好跟你说话呢,你不是魔人偶吗。”
“谁跟你说的……”玄机欲言又止,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舔了舔嘴唇,“我,是在用魔人偶的身体。我是人。有,身份,的人。”
“啥意思啊?”
“我只有一半是魔人偶,懂了吗?我有人权,而且资料基本固定了,其他其他人的资料我身上魔人偶的部分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摇头。
“谁管你。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爱干嘛干嘛去。吵到我就把你从这房子里扔出去。”
灯“啪”地失去了生命,视野一片闪烁的黑。
这个该亖的……李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