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善 第30章 想靠近

“砰”的一声，闫桢面前的桌子上落下来了一个方形的蛋糕盒子，他顺着蛋糕盒子抬眼望去，跟面无表情的邹晴天对上了视线。

见状，闫桢撸猫的手顿了下来，懒懒地搭在关东的后背上。

关东往前挣扎着要从闫桢的怀里跳出来，他手一抬，将猫重新往怀里揽了揽，强硬地抱着，面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干嘛发脾气？”闫桢嗓音松散，懒懒发问。

邹晴天看着坐在便利店柜台后面抱着猫的闫桢，皮笑肉不笑：“你买蛋糕干什么？”

“第一次见你朋友，总得买点什么东西吧。”闫桢面色如常，嘴角噙着笑，似乎没觉得是一件多大的事一样。

“......”

邹晴天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道：“我朋友，你也知道是我朋友？我朋友你买什么东西？”

...你以为是见家长啊？

闫桢挑了下眉，许是被质问地太过火了，他啧了声，视线偏移到别处：“有钱没地方花，不行？”

邹晴天盯了他片刻，而后嘴角抽搐了下，扔下一句：“神经。”

她自然知道闫桢的小心思，但是瞧见他这副避而不答的样子，又没来由地觉得泄气，抬步绕过柜台，走到闫桢身侧。

“给我抱抱。”

“......”

邹晴天看着闫桢那逐渐变换的眼神，一瞬间反应过来了，后知后觉强调道：“我说猫。”

闫桢压着即将上扬的唇角，但眼中仍旧没忍住露出了星点笑意，他点了点头：“知道，我没说是我。”

“...有病。”邹晴天抬手从他怀里把猫抱走，直接坐到了上次来店里坐的窗前位置，抬手半摸半挠着猫脑袋，听见关东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没忍住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生宝宝啊？”她自顾自问着关东。

闫桢从柜台后面的椅子上直起身来，双手支在桌子上。

“想带回去一只养吗？”

邹晴天撸猫的动作顿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又重新开始摸小猫的肚子，轻轻贴着摸。

“带不了，我还在读书，家里没人照顾。”

闫桢点了点头，没作声。

视线慢慢露在了自己手边的蛋糕盒子上，忽而视线一顿，不自觉开口：“你这蛋糕...怎么是满的？”

他抬眼看向邹晴天，面上带着询问：“没吃吗？”

“呵呵，”邹晴天忽而发笑，“你再仔细看看呢？”

闫桢面上带着好奇，眉毛微挑了下，自顾自拆开包装盒，打开一看，这才发觉包装盒里的蛋糕跟他买给邹晴天的不一样，并不是甜点那样的。

是一个完整的，大概看起来有六寸大小的蛋糕。

邹晴天抱着猫走到闫桢面前，视线自上而下投在他身上，随口道：“还你一个。”

“还我？”闫桢眉心一跳，忽而蹙起来，双手环胸往后靠，“干嘛还我？”

“啧，”闫桢的语气和姿态让她不太舒服，邹晴天面上忽而浮现出了丝丝不耐，忽然抬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道：“嘘，再说就发脾气了。”

“......”

闫桢顿了两秒钟，忽而掩去神色，垂下眼睑：“哦。”

他缓慢地拨弄着手机，就是没抬手去碰那个蛋糕。

闫桢的肩膀耷拉着，全然不似往常的气定神闲和云淡风轻，浑身上下都好像写了一句话。

我不高兴了。

邹晴天怀里的猫因着她动作的陡然顿住不继续撸毛而开始不满意，“喵喵”地叫着挣扎。

她垂眼看了下，接着开始顺毛，视线错落之间，错过了闫桢看过来的那一眼。

闫桢就那么望着她给猫顺毛的动作。

猫不高兴她会哄。

那人呢？

闫桢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指尖抵着手机，骨节泛白，邹晴天余光瞧着他这副恨恨的样子，像是要把手机摁扁一块似的。

抽疯了这是？邹晴天眉心皱着，觉得闫桢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她的视线缓慢从闫桢的手上移开，缓缓落在了他手侧的蛋糕盒子上，脑中好像有一瞬间的灵光乍现，眸光也顺着亮了些。

不会就因为她说蛋糕是还的吧？

邹晴天嘴角抽搐了下，抬眼看向闫桢，试探性道：“刚刚说错了，我喜欢吃这个味道，买给你尝尝而已。”

闫桢抬起头了。

......

邹晴天吞咽了下，继续说：“你给我们买的甜点都吃完了，味道还行，但是我和林可心做指甲之前刚吃过午饭，所以也没吃得了很多。”

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心就提了起来，重点关注着闫桢的面部表情。

话音刚落，闫桢...他居然...笑了。

“......”

我靠。

邹晴天内心罕见地迸发出惊涛骇浪来，但面上仍旧掩饰得很好，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下一秒，闫桢的面色恍若多云转晴似的，双手摊开搭在桌面上，自顾自从盒子里把蛋糕拿出来：“没事，好吃就行，吃多吃少无所谓，这个好吃吗？我尝尝。”

邹晴天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

但在当今这种恋爱环境里，在这种只要双方有好感，都可以试一试的时代里，喜不喜欢，或者有多喜欢？其实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么多人在乎。

大家都在好感、喜欢和爱之间找寻某种模糊的界限，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恋爱，无所谓时间。

邹晴天做博主，算得上是个玩网络的人，网上的人她也认识不少，自然见过很多感情上的烂事。

但是她没想到，就这么一丁点儿的事情，都能让闫桢爽到？

邹晴天自觉有些识人功底，闫桢刚刚那一瞬间的怔愣和低落，她看的清清楚楚，是真是假压根都不用思考。

难不成，闫桢来真的？

不是那种...趁着暑假在云港，找个人玩玩解个闷儿？

邹晴天吞咽了下，垂眼稳住神色，忽而将身子弯了下来，把臂弯中的关东放了下来，抬手帮忙。

“你大学在哪读的？”邹晴天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闫桢切着蛋糕，回了句：“京北政法。”

“啊？”邹晴天有些惊讶，“也在京北吗？”

闫桢将一块蛋糕放在托盘上，从桌面缓缓推到邹晴天手边，声音轻而带着嬉笑：“怎么了？我看起来不像政法的学生？”

“...不是。”邹晴天顺手拿起叉子挖了一口塞进嘴里，绵密的奶油粘着口腔，让人说话时也软了些，没了那么强的攻击力。

邹晴天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将那一口蛋糕吞了下去后，才接着说话。

“挺像的。”邹晴天笑了下，又问道：“那你怎么毕业不在京北找工作？没出去的打算吗？”

闫桢很轻地挑了下眉，应着：“喜欢待在云港。”

“......”

邹晴天点了下头，明白了。

闫桢是要留在云港的。

她舔了下唇角，敛去眼底深色，而后又瞧着闫桢这才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

她看着闫桢将蛋糕送进嘴里时，刚刚一瞬间脑中出现的画面陡然消散，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偏移了，身子没忍住往前凑了凑，眼睛亮着问：“怎么样？”

闫桢嘴角一勾，故意道：“好甜。”

“蛋糕哪有不甜的？”邹晴天撇了下嘴，自顾自吃着自己盘子里的。

闫桢忽而起身，邹晴天被蛋糕占着嘴，一时间没能说得出话来，只能用眼神目送着闫桢。

只见他起身往窗口的桌子那里走去，邹晴天就嚼着蛋糕看着他。

闫桢单手拎起一个板凳，邹晴天下意识以为这个板凳是闫桢搬给她的，含混不清道：“谢——”

谢。

话说了一半，就被闫桢的动作打断，硬生生哑在嗓子里。

闫桢抬手想拍她的肩，但不知为何又忽而转了个方向，轻轻碰了碰邹晴天的手腕，见她没抵触，这才抬手，轻而易举地圈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带着绕过柜台。

“干什么？”邹晴天发问。

闫桢将人带着按在柜台后面的皮质老板椅上，而后这才将自己搬着的木质靠背板凳放在她身侧，施施然坐下。

“坐下慢慢吃。”

“......”

天色渐晚，邹晴天晚上没吃晚饭，此时肚子也有些空，又或者是因为闫桢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属实让她心跳加速，她也顾不上再找些什么话题，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闫桢身侧。

其实柜台后面的位置是很小的，小到宽度只装得下一张老板椅，小到邹晴天裸露的肩头和手臂，其实似有似无地会擦过闫桢的短袖袖口。

在这种角落里，如果邹晴天要走，是无法从闫桢坐着的椅背身后挤出去的。

邹晴天脑中天人打架，几秒钟之后，她选择接受。

闫桢学的是政法，即便现在跟着家里做生意，但她莫名觉得闫桢不会抛却前期成本就此荒废。

以后势必还是要做本职工作的。

律师这行何其艰难。

所以，像这种暑期志愿生活，可能是为数不多能够放松的日子，这种时间，这种地点，太容易发展一段美好的感情了，前提是——

正直的人。

闫桢毋庸置疑。

但她不是。

邹晴天十分确定闫桢不是个在暑期、在家乡，在短暂的时间里发展感情而后假期结束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人。

那又如何呢？

邹晴天默默戳着蛋糕，像是存心要给自己不由自主地靠近闫桢的这种行为找个合适的理由似的。

他不玩弄感情，那又如何？

邹晴天从没说过自己不玩弄，更何况抛却一切来说，闫桢的长相算得上是顶级的。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两人挨在一起，心脏也贴得很近很近。

但邹晴天就这么悲观地定下了自己的心意。

两个月。

邹晴天默默数了数日子，而后在心底默念：就两个月的时间，九月之后，一切恢复原样，她和闫桢，桥归桥路归路。

她做完决定后，仍旧在神游，身侧忽而传来闫桢松散的嗓音。

“盘子给我，我给你切。”

“好。”邹晴天应了一声，将一个蛋糕底戳得乱七八糟的盘子递给闫桢，看着他切蛋糕。

她想通之后，反而没有一切负担，甚至能说服自己珍惜时间，珍惜和闫桢的每一次见面和相处。

邹晴天嘴角藏着坏笑，曲着手指，慢慢将食指骨节伸向蛋糕，沾上奶油后，又拐了个弯朝闫桢的鼻尖去了。

他本身就在给邹晴天切蛋糕，手上都被东西占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鼻尖猝不及防地蹭上了奶油。

闫桢的皮肤很白，鼻尖上的一点奶油将他这个人凌厉的长相削弱了几分，却也没将气质转变成奶油小生，因着她这动作太过突兀，闫桢眸光中带着几分怔忪，杂糅起来，衬得整个人水汪汪的，像只猫。

闫桢忽而笑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手上切蛋糕的动作没停，嗓音中带着笑：“好玩啊？”

邹晴天点点头，应着声：“嗯。”

闫桢双手托着蛋糕盘子递给邹晴天，一双狭长的眼睛中，笑意不加以掩藏：“随便玩。”

邹晴天吞咽了下，抬手去接盘子。

她的指尖缓慢抚过闫桢的手背和掌心，不知怎么的，接蛋糕的动作变得格外缓慢缱绻，像是存心在挑逗似的。

闫桢呼吸陡然一滞，眸光落在了邹晴天光洁的手指上，带着极强的侵略性，他喉结滚动，马上就要说出话来。

邹明珠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