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 第16章 第 16 章

林亦落的生日已将过去一周了，莫宿年还是没有回消息。

“亦落，我去趟卫生间，稍等我一下。”同事对林亦落说。

“好。”

林亦落和同事来客户这边做交接，公司一楼放了个屏幕，林亦落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屏幕里播放着一个记录片，有点像动物世界，林亦落莫名感觉和莫宿年的拍摄风格有点像。

是太想他了吗？看到什么都能想起他来。

林亦落看的不是时候，还没两分钟，就结束了。

林亦落低头看着手机，莫宿年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2月19号。

“这则精彩的纪录片，背后的两位摄影师和一位收收音师牺牲在了异国他乡。”

主持人的声音给了林亦落当头一棒。

林亦落抬头，画面晃动的人头晕，摩洛哥地震、滚石、车祸，自然灾害下的崩塌，林亦落胃里随画面翻搅。

画面定格在一只人手，血红的掌心攥着一枚泛光的戒指，真像落日晚霞。

“逝者莫宿年……”

逝者莫宿年。

平静的腔调，硬生生将林亦落劈开，蹒跚的步调，林亦落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视线还在那个屏幕里的手掌。

林亦落手颤颤悠悠向前伸，视线消失的最后一刻抓住了视频里的手。

莫宿年离世的信息对她打击很大，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林亦落逃避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承认。

转眼过了一个季节，莫兰雪将莫宿年在之前公司的股份转给了林亦落，说是他最后的遗言。

林亦落抓住了遗言两个字，莫宿年说过不要让林亦落听那段录音，莫兰雪到最后也没拧过她。

说是录音，实际是一条黑屏的视频，是莫宿年最后的拍摄。

林亦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颤颤巍巍的点开视频。

一开始是各种嘈杂的声音，一分多钟后，莫宿年的声音出现。

“打开了。”

只听了三个字，林亦落的眼泪汹涌而出。

“爸妈，对不起，我、我这个混小子闯祸了，这辈子没法尽孝了，下辈子，下辈子我补回来，哥你们照顾好爸妈，我对不起你们。落落，对不起，怪我不听你的，还跟你吵架，我爸说的对，不听媳妇的都没好下场，照顾好自己。”

莫宿年沉默了几秒，能听到嘈杂的背景音。

“算、算了，不要给林亦落看这个，她爱哭。三姐帮个忙，把、把我那点股份转给她，我、我对不……”

后面都是嘈杂的噪音。

林亦落哭的有些窒息，大口大口抽着气。

等不到了，再也等不到了。

——

林亦落整理好自己，她第一次去看这样的磨莫宿年，还是装扮了一帆，穿着肃静的衣服，像是跟他有一场特殊的约会。

林亦落在在白菊里面藏了两朵白色的洋桔梗，莫宿年会喜欢的，莫宿年最喜欢她的机灵古怪。

天气还不错，虽不是万里晴空，几片乌云点缀，好不是大雨瓢泼。

林亦落走进墓园，挺大的，她又迷路了，平常莫宿年指定会拉着她的手，说她是小迷糊。

莫宿年还是牵着她，不过是让风做了媒介，林亦落站到一块墓碑前。

照片照的莫宿年有些冰冷，林亦落将花放下，伸手摸了摸他，看着还有点凶呢，好像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莫宿年，大混蛋，不是说不分开的吗？还发了这么多信息，怎么先走了，嗯？也不说话。”

“你是不是也生气了，谈了个我这样的女朋友，连哄都不让哄了。”

“莫宿年，你知道吗，你们拍的纪律片获了好多奖，你还是这么厉害。”

“怪我，我不该乌鸦嘴的，不该和你吵。”

“你不说要娶我的吗？我这人又没什么耐心，脾气坏，还爱欺负你，你说你娶我干什么？”

林亦落声音沙哑，胸口堵得生疼，慢慢蹲下，平视莫宿年一眼后，埋起头，“莫宿年，我爱你，我好想你。”

冰冷的墓碑前，蹲着一个姑娘埋头哭泣。

林亦落每年都会给莫宿年带一束花，第八年的时候来了两次，多带了两张照片。

林亦落的结婚照，只拿了她单人的。

“莫宿年，今天跟你讲个坏消息，明天我要结婚了。”

“相亲认识的，人很老实，对我不错，各方面都挺好的，做饭不好吃，不如莫大厨做的好吃，但是不会饿着。”

“以前常说你是太阳，你说你喜欢这个比喻，因为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太阳都在。”

“太阳下山了，过了一天又一天他都不升起，好黑啊，太黑了，我一个人好像走不下去了。”

“他知道你，他不介意，他说他挺喜欢你的，这样说有些像搭伙过日子。”

林亦落蹲着歪头看他。

“莫宿年，你还爱我吗？”

破石头不说话。

“下辈子，下辈子早点遇见吧，那样能相爱更久。”

太阳下山前，会留下最美的落日。

莫宿年在相爱时离开，留下的就都是美好的回忆。

可是落日太短暂了。

照片飞舞的火焰，亲吻着林亦落的手，像莫宿年一样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