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笑道:“怎么服务员也会怕吗?”
沈希头低的更狠,微露出延伸几道伤疤的脖颈,非常没有骨气道:“怕。”
谢温顺着挂衣服的方向走着,看着,脑中思考这些衣服穿在沈希身上是什么样的,可看到的每件衣服,谢温都觉得穿在沈希身上会很好看。随手拿了几件合眼缘的衣服。听到沈希的回答,出口逗弄沈希,:“也会怕我吗?”
“不怕。”
谢温好奇心大发,停下脚步,嘴角上扬道:“有没有理由?”
沈希眼睛看到谢温停下脚步,并脚尖朝向自己,于是便抬起头,疑惑重复谢温的话:“理由……”眉头皱在一起,认真思考两秒无果后,道:“感觉算吗?它告诉我不要怕你。”
谢温笑的更深,把衣服递给沈希,沈希连忙接过,谢温站起身望向试衣间的方向,“去试试合不合身。”
“好的,先生。”
沈希一件件穿出来,谢温反正是每一件都满意,趁着沈希试衣服期间,给了服务员地址,交待他试过的都包起来。
谢温又挑了些大小合适的衣服,递给沈希。等全部试完,沈希呼吸间都重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沈希倦掩着眉眼,不似来时坐的笔直。
回到家,两人洗完澡后,才7点多的样子,他是一个很无聊的人,不擅长消遣闲暇时间,但两人不能干坐着,于是找来自己平时玩游戏的平板,递给沈希,“会玩游戏吗?”
谢温毫不意外沈希会摇头,于是做到沙发上,“过来我教教你。”
沈希快步走到沙发,挨着谢温坐下,又把平板递到谢温手中,谢温娴熟的解锁,打开自己平常玩的闯关游戏,一边玩,一边给沈希讲解,讲完又觉得有些复杂,沈希不一定听得懂,便想有没有什么更通俗易懂的方式去说明这个操作。
“我好像知道了先生。”
沈希头靠的离谢温肩膀很近,却始终留有一段距离,谢温把平板给沈希,看着他玩了一局新关卡,轻轻松松闯过,谢温鼓励道:“很聪明,你先在这玩一会,等困了就去睡觉。”
沈希这时抬头问:“那先生你呢?”
谢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平时这个时间都是在公司,只是他不习惯身边有人,喜欢一个人待着,先回房间,至于干什么再说,淡淡道:“我先回房间休息。”
“是要睡觉吗?”
“嗯。”
沈希把平板不舍放在两人之间空隙处,“这声音大,会吵到先生的。”
谢温也没想到这个,正要开口说自己没关系。
沈希接着道:“我也回去睡觉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谢温回到房间,就真的很快睡着了。他以前从不会睡这么早,有时喝酒想睡,但回到家也就凌晨了。没有工作,不喝酒时,却很难入睡。
第二天早晨起来,空气中飘荡若有若无的香味,调动人的味蕾,谢温第一反应是自己饿了,准备出门去公司的买早饭,饿的出现幻觉这种情况还是前所未有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昏暗的房间有细小的人影在走动,步伐放的轻慢,刻意的压低身影。
谢温打开灯光,才注意到桌上摆放的米粥和菜肴,沈希被突然打开的灯吓得身体一颤,扭过头看到谢温出来,忐忑的说:“吵醒先生了吗?”
“没有,自然醒的。”
谢温走到桌子上打量上面的吃食,:“也做我的了吗?”
沈希把手里的碗弯腰放到谢温面前,“嗯。做了的。”
谢温拉开凳子坐在桌子前,牙齿轻咬下嘴唇好一会儿,才起身洗漱,洗漱完,沈希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着,靠近他放的碗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粥,谢温心里冒出很奇妙的感觉。
谢温端起碗尝了几口,粥滑进胃里暖洋洋的,他很少吃到满意的饭菜,虽然这顿饭不是非常美味的那种,可他却很喜欢,也期望这样的饭菜可以得到延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沈希从始至终都在埋头吃粥,偶尔抬头小心观察谢温,谢温能感受到沈希的目光,好几次对上视线时沈希都会惊慌失措慌乱转过眼神,谢温也就没抬眼,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快结束时,沈希紧张的问:“先生,喜欢吃吗?”
谢温点头给予认可,:“但以后不要起这么早做饭。”
谢温觉得要是以后让这小孩每天起这么早做饭是件不道德的事,以后可以带他出去吃。
沈希笑着说:“那我以后可以去早餐店买,我今天早上出去看到外面有家店很多人去吃,先生应该会很喜欢。”
这是误会谢温的话了。
谢温解释道:“你身上伤还没有好透,医生临走时告诉过,你得好好休息。”接着不自然补充道:“很喜欢你做的饭。”
沈希粲然一笑,“那我晚上给先生做饭,好吗?”
谢温低声道:“好啊。”
谢温照常去公司,晚上回来也会有沈希做饭,温馨的像一家人。
沈希在大胡子老板工作几天,才知道很多脏盘子都是老板自己的成果,由于客人少,做饭也是老板亲力亲为,开饭店不过是更方便自己大展身手,沈希短短几天试了很多次老板的失败品,不忍心让它们扔进垃圾桶,只好努力多吃些。
果不其然,半夜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睡不着,爬到厕所吐的昏天暗地,同时努力克制音量,不让谢温被吵醒。
第二天来到店里狠心拒绝老板的试菜。他担心自己生病会给先生添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老板人还是很好的,被拒绝只是委屈巴巴端着盘子离开,留给沈希一个悲伤的背影。老板身份是不可泄露的,连名字都不会说,到很喜欢捧着各种书看,一个须髯如戟,高大魁梧的男子看了怎么多书,还是没沾染上半点书香气。
老板有时也会扯着嗓子背自己看上的诗句,在他念第一遍的时候,沈希已经可以完整复述出来,有时背的崩溃,会向沈希哭诉,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拽着沈希的衣袖嗷嗷哭嚎,沈希会面不改色安慰道:这大难记了,为难你了老板。
不过好在沈希心里改善了对老板的印象,不那么害怕他了。
在沈希守在厕所吐的第四天,被谢温发现了。
谢温从敞开的门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颤抖弓着背,顾不得什么快速走近,沈希听到声音慌忙的掩饰,在谢温靠近收拾好一切。
谢温神情蓦然冷下来,快步上前,略带怒意:“被看到了,还要藏吗!难受怎么不告诉我,打算瞒多久。”
沈希慌乱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虚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先生……不……不要生气。”沈希对人的情绪捕捉的很拿手,一下就从谢温的声音听到了怒意,他慌不择路想要解释,但出口的却是安抚。
沈希手支撑不住身体,腿软,快要跪倒在地,谢温手疾眼快接住沈希,横抱起沈希,生硬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谢温把他抱下楼,沈希轻的身上没几两肉,窝在谢温怀里被遮住一大半,谢温本来走的急,沈希被颠簸的难受,鼻音中泄出难耐的呻吟声。谢温只得放慢脚步。
谢温把沈希放在后座上,侧躺着。开车带沈希去医院。
沈希支撑起上身,怯懦解释道:“我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这么晚还要麻烦先生,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不用对不起什么,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最后都是要去医院的。”
沈希怯懦保证道:“以后不会了。”当然这听着没有一点说服力。
不会什么?应该是不会在做这样的蠢事了。谢温想,不过他要是知道沈希说的是不会再生病了,估计会无言以对。
到医院挂号做检查,沈希寸步不离围在谢温身边,想试图上前帮忙却无能为力,好歹现在自己可以站起来了,不至于还要先生……沈希想到这心中冒出羞涩感,他被先生抱了,那感觉很奇特,整个人都在被包围,心脏也被紧靠,说不上来,但他很喜欢。以前挨打半夜疼的睡不着也会缩成一团抱住自己,他那时就无比渴望有人可以过来拥抱着他,同情也好,敷衍也好,他太害怕了,所以需要那样安心的触感来鼓励一下。
医院挂号后,好歹医院没有多少人,直接就到沈希了,沈希就被带到医生面前,医生笑的很温柔,一脸和蔼可亲,但被检查身体,他还是会下意识抖动,医生看到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疤,心中惊涛骇浪,表面稳如老狗。做医生怎么多年,举起的手都带颤意,观察沈希紧绷的腹部,瑟瑟发抖的身体,十分耐心,一边放轻动作,一边安慰他,说没什么大事,经历一番检查后,表情逐渐凝重。又经过一番抗HP治疗和抑酸治疗,沈希情况总算稳定下来。
没头没脑背过去说了一句:“这孩子不会是拐来的吧!”
又对床上躺着的沈希语气温柔道:“好了没什么大问题,我随便开点药,你再规律饮食,很快就恢复了。”
沈希坐起身,手把抓褶的床单抚平,低眉道:“嗯,谢谢。”
“你休息会,我去跟你外面,那什么好好谈几句。”说着急冲冲的走出门,他一点也不想好好谈什么,连十几年的医德也被他抛诸脑后,怒火直冲天灵盖。
看到坐在椅子上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谢温,强压怒火,“你是那小孩什么人?!是不是经常虐待他,不给他饭吃。”
谢温坐在椅子上扛不住正犯困,此时被这样指着鼻子冤枉一番,竟真的认真思考医生说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在医生眼里更加可疑。他已经不想压抑自己的怒火了。
“你也不像是缺那一口饭的人,又是打又是饿的,人贩子都没有你这么狠,在外面遇到什么窝囊事啊!回家一个劲打那孩子,你看那身上,哪哪都是伤,还有那胃病,还真以为是吃东西吃坏的啊!那可不是一顿顿饿出来的,不想养就……就……”老医生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那话可不能乱说,不养那孩子怎么办。
谢温一脸淡定站起身,“是这样的医生,他是我远房亲戚的表弟,确实长期被虐待,但他父母因为杀人放火总之进了监狱,这小孩没人管,就跟了我,所以我也算他名义上的哥哥。而且我像医生您口中这么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混蛋吗?我看着难道不是很面善?”
谢温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糊弄人。
医生脸变幻莫测好一会,才彻底吸收,翻译过来,老脸一红,为自己刚刚上来一番口无遮拦的指责结巴胡乱道:“……面善,面善,你是好人。”
谢温一脸得逞的坏笑,医生愧疚的也美化这分笑,认为他是在被误会且强撑的笑。
医生讪讪道:“我给你们开药,然后你们记得出去在外面药店拿,那里……便宜……便宜”
“不用怎么麻烦,弄完我好带那小孩回去休息休息,最近养那小孩,总睡不好。”说着也装模作样疲倦不已按摩几下太阳穴。
医生补救说道“我最近也在学习针灸,改天给你试试哈!”
谢温脑中想这不就是给医生当小白鼠实验一样吗?恐怖皱了皱眉头,委婉拒绝道:“我最近晕针,不方便不好意思。”
直到谢温走远,医生还在原地琢磨:“最近……晕针……”
拿完药,弄好一切回去的路上,天边已经冒出刚起床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