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人家也没说给你当小弟。江爷,要不咱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宋景俞对着许江年一顿疯狂贴脸嘲笑,表情贱嗖嗖的。
“你说谁屁股冷?”
少年冷不丁哼了一声,随手从桌上捞了一本书丢过去,语气鄙夷又好笑:“也没说给你当小弟,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话?”
“那这事儿还真说不准,”宋景俞眼疾手快接过半空中飞着的书,挑眉一笑,“我这种贴心小棉袄,万一人家愿意呢?”
桑忔出声拆台:“你那是中央空调。”
他怼回去:“又不对你制热。”
许江年的身子往问题当事人那儿稍微侧了一下,“诶,你愿意吗?”
“你们俩都滚好吗?”鹿星桃没好气地骂,沉默了一秒半,目光锁在许江年脸上,眼神肃然变得认真起来,口吻中挑着些不耐,“那你给我打一拳,打完我就答应当你小弟。”
“……”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在没多少人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洪亮惹人耳,刚刚还有几个打不起精神的同学都纷纷朝他们那里看。
桑忔和宋景俞也瞠目结舌地看着鹿星桃,就像在看一名即将奔赴沙场然后“壮烈牺牲”的勇士。
鹿星桃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逞着嘴快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一根筋绷直贯通到底,压根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现在想收嘴,已经晚了,黄花菜都凉了,想圆都圆不回来了。
毕竟给旁边这位闯荡江湖多年的社会大佬来一拳这种事儿,就算借她一百个胆儿,她都未必有这魄力下手。
现在的感觉就像当初在纸伞店,被抓住偷听墙角一样让人头皮发麻,只是上次好在还能借着“客户是上帝”的原则让社会大佬暂且没起疑心。
这次难不成真得硬着头皮给他来上那么一拳头?
太荒谬的事情了。
除非他不介意,并且不还手。
鹿星桃呆呆地望着许江年,嘴巴张了张,完全不知道要接什么话来弥补。
社会大佬掐着指也没算到,这小妞居然那么不给面儿,堂堂小江爷主动提出要罩你,你还不知好歹要谈条件,同样愣住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大概四、五秒,眼见少年瞳色里的温度逐渐冷了下来。
鹿星桃脑子里乱糟糟一团,觉得这几秒比一辈子都要漫长。
她紧闭双眼,小声嘟囔:“许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平常逗我玩我都没说什么……”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许江年强制进行一顿“社会毒打”的时候,他忽然不知道抽什么风儿了,抬起手来,“啪啪”鼓了鼓掌。
这一出整得小怂包相当懵圈,悄悄睁开一只眼观察,只见他人直起腰杆来,盯着鹿星桃的双眸里荡漾着浅浅的笑意,心情貌似还挺不错的,没生气。
怎么还给他怼开心了。
鹿星桃皱了皱眉,表情难以言喻,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出于人道主义的形式关怀一下自己这位行为迷惑的同桌没事吧。
“人不大,胆子不小。”
不等她拍来着,许同学微挑了一下眉,“就这条件,没难度啊。”
“啊?”
我靠,你别是个M吧?
鹿星桃恍惚地看着他,“许同学,大家都是同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你也没必要什么都向我展现出来,当然你要是有什么怪癖我可以理解,我作为同桌肯定是不会嘲笑你的,并好人做到底帮你保守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请你自重,不然——”
“不然什么?威胁我啊?”许江年再度挑眉,打断鹿星桃的话。
实话说,许江年以前会在寒暑假跑出去打短期工补贴家用,见多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
第一眼见到鹿星桃的时候,他觉得女孩很无害,但同时又感觉她表面上的乖软劲儿是硬装出来的,不能保证是完全,至少不会半点逆反心理都没有。
实际上,就跟朵白玫瑰花一样,内心多少有点傲气,本质上温柔,但根枝上总归有那么一点点的刺儿扎手,不算难以接近的类型,只不过还处于含苞待放的状态而已。
这个结论也在和她做同桌后得到了证实。
因为没见过脾气那么软的姑娘。
尤其是觉得她有意思,存心想逗逗她的时候,总是憋着一股气想以牙还牙,可经过几分钟的自我治愈后又原谅了全世界。
许江年平常连自己都顾不上,更是没有精力去管这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磨砺出如今的性格,毕竟以后到社会上是要吃不少亏的。
但通过他小江爷这两天的无底线试探,小白兔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红了眼,伸出剪完指甲的爪子,跟撒娇似的抓他挠他。
虽然攻击力不强,不过敢怼回来,许江年还是打从心底为她感到一丝高兴的。
“我怎么可能威胁你呢。”
鹿星桃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怕惹得社会大佬不高兴,“我们未来可能还得继续当两年的同桌,别因为一句玩笑话把关系闹僵吧。”
许江年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儿,那副满脸不在乎的少爷模样,让鹿星桃想薅住他的头发看看到底谁是大王。
他舔了舔唇,露出认可的目光,声音里还有未消散的笑意,“我倒是不怕,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鹿星桃:“……”
这人在外面这么说话不会被人打吗?
这个话题最终还是没能进行下去,扼杀在早自习的上课铃中,鹿星桃可算是松了口气,没再当回事去想,一整个早读课,许江年也没再提及这件事情。
直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同学们陆陆续续钻进教室。
走廊里的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从门口进来,怀里揣着一大沓英语试卷丢在讲台上,简单维持了一下纪律,用流利的英文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大家都看到讲桌上的试卷了吧,这堂课我们的任务呢,就是随堂测验,主要是为了进一步的了解到你们的英语成绩,日后我也好针对你们薄弱的地方进行重点教学。”
开学第一堂英语课就得考试,班级里瞬间听取“啊”声一片。
还能听到有人在抱怨淮宜班的老师有多变态,说不定以后每隔三天就得考一次试。
英语老师数着卷子,时不时抬一下头目测大概人数,按八组发给了第一排的人让他们往后传。
宋景俞递卷子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说一句风凉话:“江爷,第一堂课就碰到人生铁滑卢了。”
许江年爱睬不睬地骂:“滚回去考你试,今天话真够密的。”
喝水不忘挖井人,刚刚抄完许江年英语作业的桑忔还是贴心的送上了一句真挚的祝福。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时间本来就紧巴巴的,很多人拿到试卷直接闷头就写。
许江年望着桌上铺平的那张英语试卷,跟看天书没什么太大差别。
他余光偷偷向旁边瞄了一眼,这小同桌考起试来倒是得心应手,坐得板板正正,垂眼捏着笔,在试卷上行云流水地写着,选择题基本只要看两眼就能得到答案。
也不知道对错,反正态度很认真就对了。
下一秒,鹿星桃注意到某人貌似心怀不轨,小眼神正往她那里探,从文具盒里掏出一沓便利贴,撕下一张,刻意用手臂遮挡了一下,不让许江年看到内容,写完后,像做贼似的轻轻推到他面前。
这同桌忒懂事了吧。
还知道给我传答案。
许江年心里挺美,压不住嘴角的接过便利贴看了一眼:【许同学,成绩是不会陪你说谎的。】
“……”
社会大佬的神情有点呆愣,拿起笔,默默在那行字下点了六个点以表自己现在的内心究竟有多无语。
说到底还是个乖乖女,哪有胆量帮着社会哥玩作弊,许江年自然也没想要强求她。
他把纸往旁边随手一丢,侧着身子凑近女孩,还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果味花香的甜。
许江年咬着牙,笑道:“鹿星桃,你牛。”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小姑娘眼尾细长的睫毛上,那双鹿眸随着她身体轻微的晃动时隐时现,泛出的水汽悄无声息地浸入他的心灵深处。
许江年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考试时间传纸条啊。”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遽然传出一道生冷的女声,像有人偷偷拿着一颗冰块丢进你的衣服里,那股寒冰刺骨的酸爽以及脑仁发疼的感觉只有自己能切身体会到。
除了有几个热爱学习的同学不闻不问继续写题,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看热闹不嫌事大,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左顾右盼,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倒霉,刚开考还没十分钟,作弊就被抓了,点也太背了吧。
英语老师目光严厉,眼神好像能把人吃得尸骨无存。她弯腰收过许江年和鹿星桃的试卷,声音不重,却如石墩般沉重:“你们两个这场试别考了,给我出去站着。”
“我们又没——”许江年刚想反驳。
“我话不想说第三遍,出去站着。”英语老师打断他。
许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