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 第13章 长大以后

我继续用手抠着她，闻言冷笑一声：“呵，不对劲的是你吧，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见我如此，林霁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拖延了我一会，才慢慢的松开我。

我立马朝十字架上望去，入眼是鲜红的一片，全是血，剩余的什么都没有。

风卷起我的头发，打在脸上痒痒的。我在冷风里被气的急速的呼吸着，肺冻的生疼。

我回眸正准备瞪林霁一眼，却见她脸色苍白，肤色在寒风萧瑟中近乎透明，好像整个人要和这个冰冷的冬天融为一体。

她平静的看着我，眼底微红，好似有一盆凉水迎头浇了下来，我一下字清醒了。

周围的人群早早散了，宋安衾和邱天从另一头来找我们，就剩我们四个，和满地枯黄的落叶。

她们见我两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一时间也不好开口说话。

林霁继续看着我，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她前面在救我，有了这个认知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嗓子干的厉害，我一张口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

我咳的满脸通红，邱天赶忙过来拍了拍我的背，林霁似乎是见我这样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转身要走。

我有点急了，顾不得干痒的嗓子，我咳出泪，伸手拽了拽了她的衣角。

她停住步伐，转身看着我，依旧看不出来悲喜。

我沙哑着嗓子向她道歉：“对不起，前面是我不对。”

林霁没说什么，琥珀色的眼睛审视着我，半响，她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笑意不达眼底。

她走了，宋安衾跟在她后面，临走时还回头带着疑惑和怜悯看了我一眼。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可怜我。

奇怪，我有什么可怜的。

我看着林霁远去的背影，心情有些低落。邱天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你和林霁吵架了？”

我有些垂头丧气：“不是，是我对不起她，她救我太多次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语无伦次的说着，也不知道邱天听懂了没有，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邱天沉默了一会，安慰的拍了拍我：“没事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但愿吧。”

自审判日结束之后，悬在礼堂上的十字架并没有随之消失，上面的血垢很快在风吹雨打中混着雨水消失不见。就好像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那本日记本里并没有记录当日审判的内容，我也随同大家一起遗忘了这一切，只要那十字架提醒着大家，曾经有个人再此审判，至于是谁，就不知从何而知了。

我时常看着雨幕中遥远的十字架发呆，听着外面雨声沙沙，这总会让我有一种平静的感觉。

我和林霁的关系开始变得不尴不尬起来，换句话说就是异常的客气。这令我有些沮丧，不上不下的关系实在是折磨人，林霁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坐在那里写上一天的习题，鲜少开口说话，即使说话也只是借东西。

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某天课间，我百无聊赖的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心里正乱着呢，没那个心思学习，视线就可以胡乱的瞟。

这瞟着瞟着就瞟到了林霁身上，我有些好奇她在干嘛。其实她平常也不干别的事，我就单纯的想看看她。

她正握着笔，看着一篇阅读文，本来也没什么，我用余光看着她，她看着题。钟表上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林霁还是没动，她竟然少见的发起呆来。

我扭过头去，看着卷子上的那篇阅读文，是沈从文先生的文章，林霁的笔落在一句话上，上面写着是“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

我抬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看着我，仿佛在问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们要不要谈一谈？”

她平淡的问：“谈什么？”

这话问的我一堵，谈什么，当然是谈那天发生的事了。我该怎么说？难道说我当时迷糊对你又踢又蹬的，还对你放狠话，结果发现你只是救我…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我正在心里打着草稿，就听见林霁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眼皮一跳，问：“什么事情？”

林霁看着我说：“如果一个人因个人私欲想把另一个留下，但这么做，可能会对那个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你会怎么做？”

“那另一个人的想法呢？你有没有问过她想不想留？”

林霁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问不问她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和假的给你选，你选哪个？”

我不暇思索：“当然选真的了。”

林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停顿了几秒，继而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拿起笔，把卷子一翻，打算做题。

我现在好奇心炸裂，凑过去问她：“啥意思？对我的回答不满意？那我改改我选假的。”

“这么没立场？”

我无所谓：“就我个人而言，我选我和我朋友一起经历，无论他真的假的。”

她继续刷着题，开口答道：“挺好的，继续保持。”

我知道她在敷衍我，不满的撇了撇嘴。

……

最近事情太多了，脑袋里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以我们为主角的故事，我打算把这些将给邱天听：

高中毕业后，我考入一个普通本科，选专业的时候，他们问我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专业，我摇了摇头。最后各种联系老师，总算把志愿报完了。

我被一个超级冷门的专业录取，专业前景永远处于正在发展中，老师口中的就业范围总是大着很，我老老实实的念完了四年，专业不利于考研，最终选择了步入社会工作。

自高中毕业之后，我鲜少联系之前的同学，只与关系不错的室友们保持联络。

我在微信群里打字。

世界爆炸（plus版）：兄弟们，干啥去了？找到工作没？

秋秋秋秋天天：我在某个画室实习呢，做助理，暂时不回去了，嘿嘿，也算是离梦想进了一步吧。月月你干啥去了？

世界爆炸（plus版）：在一家公司实习呢，凑合@鱼宝

秋秋秋秋天天：嘿嘿，她不理你。

世界爆炸（plus版）：【表情包】

世界爆炸（plus版）：@鱼宝，不爱我们了？

鱼宝：备战公务员，越战越勇！

秋秋秋天天：点赞！

世界爆炸（plus版）：点赞！

我退出微信群，点开某个人的私聊。

世界爆炸（plus版）：怎么样？

轻舟已过万重山，上岸了。

【表情包】

世界爆炸（plus版）：恭喜恭喜，请吃饭吧。

滚吧。

世界爆炸（plus版）：好嘞，我最会滚了。

我在外省念书，毕业以后就留在当地，投过多份简历，碰过几次壁，终于瞎猫碰上死耗子，在一大学生创业的公司实习。

毕业之后就业成功，我和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通报了一声，我妈迅速的打来电话，叽里呱啦一大堆，最后叮嘱道：“遇到适合的男孩子多和人家处处，女孩子这个年纪最好找对象了，日后年纪大了没人要，趁我和你爸年轻，给你带孩子…”

我胡乱的应了几声便挂了电话，心情有些烦躁。我抬头看着镜子中自己，年轻的脸上画着职业淡妆，眉目郁结，好像，一下子和学生来开了距离，我，长大了。

刚起步的事业常常忙的要死，我与别人合租了一套公寓，有点吵，我除了睡觉洗澡在这里，其余时间都在公司。

我常在工作的间隙看一看某个人的朋友圈，生活很丰富，她工作在北方的某个城市，我在南方，相隔甚远，自毕业以后，我们之间就很少联系了，最近的一次好像还是在高考录取结果出来之际，有来问过我去了哪里。

某年某月的某天晚上，我在公司里熬夜加班写策划案，坐的太久了，我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膀，揉了揉抽痛的胃。

我长吐一口气，将下巴搁在桌上，最近饮食不太规律，胃又开始有点难受了。

我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张凌乱的纸，一些复印件，还有一个药瓶。我拿起摇了摇，已经吃空了。

表针指向十点整，此时的办公的就剩我一个人，工作已经做完了，可我却不怎么想回去，公寓里太吵了，本来就睡不着，还不如在办公桌上小眯一会。

我把灯关了，电脑屏幕独自发出幽暗的光，打在我疲惫的脸上。

我去接了杯温水，拉着椅子到在落地窗前坐下。华灯初上，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灯光闪耀，广告牌五光十色，车水马龙，繁华一片。

我握着水杯，愣愣的看着路上的车子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我回过神来，点开微信，是群里发来的。

秋秋秋天天：嘿嘿嘿，猜猜我在哪？我来x市出差啦！

秋秋秋天天：【图片】

秋秋秋天天：我在买咖啡的时候碰见林霁了！她现在和宋安衾一起搞了个关于心理健康的公益活动，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欸。

鱼宝：震惊jpg.

鱼宝：可恶！上次我路过那边想找她玩，她说忙是忙这个？

我点开图片，是邱天和林霁的合影，两人在咖啡店里拍的，灯光是暖黄色的，邱天笑眼弯弯，林霁戴着口罩，镜头拍到了她半张脸，有点模糊，她比了个耶。

我长按保存，然后打字回复。

世界爆炸（plus版）：拍照技术有待提高。

秋秋秋天天：？？？

秋秋秋天天：你走开，讨厌！哼！

我笑了笑，关了手机，又盯着窗外发呆，奇怪，前面平静的思绪现在又翻滚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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