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联邦：下沉之地（下） 第3章 003.几个联邦普通人的选择与一生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跟梦里的不一样？”

听到纳西这么说，韩宁忍不住问道。

“我做了伪装，”纳西解释道，“前些年发生了一些事情，从那以后我意识到我在这里得低调一些。”

“怀特人的模样在这里比较罕见，”纳西说，“因为工作的缘故，我还得在这里再待个十好几年，所以我就改变了我的样貌。”

发生了一些事情？生性谨慎又爱幻想的韩宁忍不住怀疑纳西遇到的事情会不会是犯罪，但她看纳西的模样跟气质，又觉得他跟夜晚大街上到处犯事儿瞎搞的混混看着又太不一样。

纳西听到了韩宁的心声，他感到既无语又好笑，他只能对韩宁说道：“放心，不是犯罪，只是惹到了一个小麻烦。”

然后纳西又说道：“等下我数到三，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你就知道我确实是昨晚梦里通知你的那个人。”

“一，二，三！”

韩宁聚精会神地盯着纳西，接着等纳西数到三的下一秒，韩宁就看到纳西的样貌一下子就变了——不只纳西的个子窜高了一二十厘米，纳西的肤色也变成了那种怀特人特有的苍白肤色，同时纳西的鼻梁、眉骨和面相也都变得深邃了起来，纳西的眼睛变成了蓝色，他的长发也恢复成了梦里的金色。

纳西的真实模样就闪了那么一下，甚至不到几秒钟——反正这下韩宁终于是彻底相信他了。

“所以要进我店里坐坐吗？”纳西问韩宁道，“反正你也来了。”

“我进店的话，必须要跟你许愿做交易吗？”韩宁反问。

“那倒不至于，”纳西说道，“不过我肯定是希望最好能跟你做成交易的——不只是你，只要是来我店里的顾客，我肯定都是希望能跟他们谈成交易的——不然我的任务怎么达标？我的业绩怎么完成？不完成任务跟业绩，我怎么跟老板谈涨工资？就算不跟老板谈涨工资的事儿，我跟我搭档在T区工作生活了差不多四十多年了——鬼知道我有多想离开这里……”

可能纳西在T区待得受够了（毕竟他在这里马上就待够半个世纪了），所以向来好性子的纳西再也忍不住就着自己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抱怨吐槽了起来。

韩宁看着他忍不住抓狂但依旧尽量保持温和有礼的模样，不禁笑了下，她感觉这个大哥哥模样的人怪有意思的。

看到韩宁笑，纳西也笑了一下，然后他话锋一转，说道：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在梦中找上你，其实是因为之前有你的直系亲属在我这里做过交易，虽然当时他还很小，但这些年只要在我们这儿做过交易，交易者就会被标记，紧接着他本人的基因和亲缘关系就会被我们愿望公司内部的系统记录下来，然后等时机一到——又或者每年一度的排查处理公司当年的所有潜在客户人员的工作季到来，我们就会根据这些人的基因和亲缘信息找上他们的亲戚和家人；”

“所以，小姑娘知道了吧？这年头许愿都不可以胡乱瞎许——万一你随便许一个愿望，然后愿望实现了，你付出了该付出的，也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但接下来，后面的所有事情可不会像你许的愿望那样那么可控了。”纳西调侃道。

“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直接走掉、然后再也不敢跟你许愿做交易吗？”

韩宁对纳西的这番坦诚到过于直接的言论有些不理解，虽然她只是一个初中生，但她已经明白一条在社会与在日常生活中与他人相处的真理：

虽然大家都说诚实是一种美德，但在这一整个社会上，一个人过分诚实他就会过分吃亏，并且同时他有多诚实，他就得吃多少亏。

不过韩宁到底年轻，她目前只能领悟出一些浅显的人与人之间相互交往的规则和道理，但对于人心、许愿和**，她到底还是一无所知。

“那有啥好怕的。”纳西说道，反正这些话在联邦已经被公司设置成了禁语，除了他们这些愿望公司的人，没人能清楚明白、条理通顺地把这些话以任何形式给表达出来，“人们是否会跟我们做愿望交易，不在于我是否说了实话，而在于他们是否需要许愿、是否渴望得到；”

“而讲实话，”纳西说道，“假如实话说得恰当合理，人们反而更愿意跟我做交易。”

“不过小姑娘，不是我捧你或者诓你，我这人一向看人很准，虽然我看不透你未来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我敢说，你未来绝对不是一般人。”纳西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听到对方说自己未来不是一般人，韩宁有点高兴，但除了自己爱漫无边际地幻想，韩宁想不出自己跟身边的小孩比，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看面相，”纳西说，“不过我更多的是根据你的灵魂判断的。”

“你能看到我的灵魂？”韩宁好奇地问道。

“对，毕竟我是愿望使者，有点这种小本事很正常。”

“怎么样，小姑娘，要跟我做一笔愿望交易吗？”纳西问道。

“可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韩宁有点不好意思，同时也有点苦恼地说道，“我来这里也只是想看一下梦里你说的这家‘纳西小店’到底是不是真的……”

“比起跟你做愿望交易，我其实对这类只在奇幻小说里才存在的事物本身更感兴趣。”韩宁说道。

“那没事，”听到韩宁这么说，纳西既不生气也不撵人，“那你平时有事没事就来我店里坐坐呗。”

“看见我店铺旁边的那家蛋糕咖啡店没，”纳西指着自己店铺旁边的那家平价小吃饮品店说道，“那也是我开的，有需要了可以来我店里坐坐，点个蛋糕、咖啡、奶茶什么的，我给你打对折；”

然后，纳西又看了韩宁一眼，又说道：“我的这家‘纳西小店’是个杂货铺，我不光卖文具、玩具，我还在店里腾了个空间专门卖书——我看你像是个爱读书的孩子，以后有需要你也可以来我店里买书，我店里的书虽然不多，但我有进货渠道，外地的、中上等城市的书我都能给你搞来，保证是正品，而且还可以给你打对折——或者更优惠。”

“谢谢。”韩宁原本是打算客套地感谢一下对方的好意，但她突然意识到纳西说可以给她搞来中上等城区的书，于是她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中上等城区的书，我们本地书店不进也没有人卖的书你也能进到吗？”

“当然能，不过每本书不能进太多，整个一两本、两三本的都没什么问题。”纳西说道。

“那可以帮我进一套中等城区通用的初中联邦通语教材吗？”韩宁说道，她的联邦通语这门学科学得不是很好，她感觉学校使用的教材编得不是很好，同时也觉得她班上教这门学科的老师课讲得也不是很好。

“这有什么难的，”纳西一口就应下了，不过他又说道，“就是中等城区，不同的城区、不同的人种，他们使用的教材都是不一样的——这样吧，我回去帮你搜一下电子版的，我多给你找几份教材打印下来，你看哪个好用你就用哪个。”

“那麻烦你了。”韩宁连忙道谢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纳西说道，“就是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想要中等城区的教材。”

“因为教育资源的落差吧。”韩宁说道，“我们学校的老师在讲课时总是会说我们使用的课本有哪些地方编得不好，他们会说大城市和中上等城市的教育资源有多么好，说我们这里的学生跟那里的比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韩宁说道：“所以我想看看他们用的教材，我想把自己要学的东西给学好，同时我也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差距。”

“如果你的目的是这个的话，那你这样做大概是毫无意义的，”纳西很直白地说道，“中上等城区跟下等城区在教育资源上的差距不是一套教材就能解决的；在联邦，阶级跟阶级之间是存在鸿沟的，而阶级跟阶级之间的教育资源问题，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教育垄断。”

“如果你想要改变你的阶级，”纳西说道，“那你应该选择跟我许愿做交易，至少这样你实现愿望的方式不会太痛苦。”

“我没有想要改变我的阶级。”韩宁忍不住反驳纳西道。

“真的没有吗？”纳西笑了笑，反问道。

韩宁不吭声了，因为在她心里，她确实幻想过自己实现财富自由、实现阶级跃迁的美梦。

“不论怎样，”韩宁最后还是相当倔强地说道：“我没有想要改变我的阶级，我也不想许愿去改变自己的阶级。”

“我爸说，富贵在天，人各有命；”韩宁说道，“普通人的话，把自己的普通日子给过好就行了，别一天天地在那里胡思乱想，光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好事儿（这是她爸的原话）。”

“这我赞同，”纳西说道，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了笑，说道：“这话你爸说得对，没一点儿毛病。”

“那要不你加个我的联系方式？”纳西接着说道，“等今天我有空了，我把你想要的教材下载下来发给你。”

“好啊。”韩宁掏出手机，在解锁屏幕的时候她看了下时间——刚好书店已经开门了。

然后他们二人在互加好友后，便各自回去，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