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服侍我你无需自卑 第6章 第6章

荼猊歪着头眨了眨眼，突然迈开步子哒哒哒地跑到大厅门口，回头看向新主人（划掉）仆人，下巴轻抬，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跟上。

奥利弗、梅洛：…？

这合理吗？！不是应该王走在前面，这小家伙战战兢兢跟在三步之后吗？！

梅洛的扑克脸罕见地出现了裂痕。

然而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厄伽斯居然真的迈开了步子。

那个让无数文明闻风丧胆的邪神，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身后，落地的力度甚至刻意放轻了几分。

阿兹托格快步上前，空间袋在他掌心泛着微光：“等等，把荼荼的阿贝贝们带上。”

荼猊猛地转身，金瞳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要！”

阿兹托格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勉强勾起嘴角：“哈…荼荼是想要新玩具了？”

少年抿紧嘴唇，别过头去。

厄伽斯低沉的声音插入：“都已经准备好了。”

阿兹托格怔了怔，从空间袋深处掏出一个有些褪色的Q版玩偶。那玩偶有着和荼猊如出一辙的白发金瞳，只是表情憨态可掬：“…至少带上这个吧。”

荼猊一把抢过玩偶，泄愤似的把脸埋进玩偶头顶。熟悉的棉布气息让他鼻尖发酸，却还是倔强地瞪着阿兹托格。

就这么急着把我送走吗？

玩偶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眼眶发热，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他才不要在这个老混蛋面前示弱！什么阿贝贝，什么必需品，分明是早就准备好要把他像货物一样交接清楚！

那个玩偶居然还笑得那么开心！傻乎乎的，就像从来不知道被抛弃是什么滋味。荼猊恶狠狠地掐了掐玩偶的脸，却在感受到指尖下柔软的触感时，突然泄了气。

…讨厌。

“王，”阿兹托格的声音突然响起，触须在身后轻轻摇曳，“荼猊是个好孩子…好孩子都该长命百岁，您说呢？”

荼猊猛地回头瞪向阿兹托格。

这老混蛋是在咒他吗？荼荼可是要活八百万岁的！

厄伽斯连眼神都没分给阿兹托格，眼睛始终追随着少年的身影：“嗯。”

“走了。”厄伽斯抬手，黑雾轻柔地裹住少年怀中的玩偶。荼猊下意识收紧手臂，却发现那些雾气只是小心地托着玩偶底部，像是在帮他分担重量。

少年重重哼了一声，把玩偶搂得更紧了些，抱紧玩偶头也不回往前走。

——

越过虫洞，荼猊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梦幻到近乎荒诞的卧室，整个空间笼罩在柔和的蓝白色调中，墙壁像是用云絮织就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正中央那张夸张的圆形大床蓬松得不可思议，周围悬浮着数十个最新款的星际限定毛绒玩偶，甚至还有几只发光的小精灵在撒着会唱歌的花瓣。

恶俗啊简直。

荼猊抱着Q版猊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厄伽斯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这个怪物喜欢这种风格？

与此同时，厄伽斯正紧张地观察着少年的反应，向来冷峻的脸此刻竟闪过一丝可疑的僵硬，眼瞳不自然地移向别处，他记得资料显示荼猊很喜欢这样的环境…难道情报有误？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突然凝固。荼猊挑了挑眉，厄伽斯则僵硬地移开视线，黑雾默默吞噬了几个最浮夸的装饰品。

Q版玩偶被扔在云朵床中央弹了两下。荼猊转身就走，银白发尾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度。

厄伽斯沉默地跟在少年身后。他原本对这套精心准备的双层别墅颇为自得，每处设计都参考了最专业的养育指南。但此刻，看着荼猊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个“完美卧室”，这位星际暴君第一次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黑雾局促地在地面游移，悄悄修正着走廊上可能引起反感的装饰。

离开卧室外面的装饰也还是一言难尽，像是各种奢侈的东西糅合在一切，连脚下的地板都布满了卡尔星兽的皮毛，这种价值连城的珍稀材料被奢侈地用作地毯。

祂可是做足了功课，他翻阅了所有能找到的人类养护资料，连最微小的数据都不敢遗漏，这个种族竟会因为区区跌倒而丧命，这让他夜不能寐。

他花费了整整一个星系的资源，甚至连墙壁天花板都布满了珍贵无比摸起来坚硬但当受到用力撞击时会变成异常柔软的布料，只为确保少年不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像人类资料库里记载的那些案例一样，因为一次摔倒就永远离开。

荼猊好奇地抬头望向天花板上流动的星图时，厄伽斯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但少年只是眨了眨眼，就继续向前走去。平淡的反应反而让这位暴君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他的小家伙，就该这样从容地接受祂所给予的一切。

既不会发出惊恐的尖叫，也不会表现出虚伪的谄媚，只是安静地探索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走出卧室，眼前豁然开朗。

荼猊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打量着这个异常挑高的空间，四米的层高显然是为了适应某个怪物的体型，让整个大厅显得格外空旷。

楼下是简洁的会客厅，几把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座椅围着一个低矮的茶几。

而通往楼下的通道除了传统的楼梯外，竟还贴心地配备了螺旋滑梯和小型悬浮电梯。滑梯表面泛着七彩的流光，而电梯则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柔软的坐垫。

荼猊表示哪有这么麻烦，两点之间直线最快。

双手突然撑住栏杆，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外翻——

厄伽斯：！

黑雾完全失控地炸开，在千钧一发之际缠住了那个不要命的小家伙。

荼猊困惑地低头，看见自己正被一缕缕黑雾托着，将他整个人悬空拎了回来。他扭头望去，厄伽斯站在栏杆边，眼瞳剧烈收缩，周身黑雾翻涌得近乎狂暴。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人类饲养手册第八页可是写了，4米坠落高度，即使有缓冲层，也是会缺胳膊断腿的啊！

这小家伙…才刚接手第一天就想把自己送进急救室吗？！

“不可以。”最终他选择最简单的词汇告诫。

小家伙眼睛是真的漂亮，金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让祂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是人类时看到的最后那片星空。

“不可以跳下去。”他又重复了一遍，罕见地解释完整。这个举动让他自己都感到诧异，往常他从不屑于解释任何事。

心底涌起一阵陌生的烦躁。阿兹托格到底是怎么教的？让这孩子养成这么危险的行动模式。要不是他反应快…厄伽斯不敢想那个后果，黑雾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

荼猊安静地半眯着眼，金色的瞳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厄伽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过生硬，太久没接触过这样脆弱的生命体，他都忘了该如何正确相处，听说脆弱而敏感，或许下次应该避免这种太直白的命令。

“想下去？”这次他放轻了声音。少年点点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厄伽斯小心地将人按进怀里，这才发现小家伙竟然这么小一只，几乎能被他的怀抱完全笼罩。

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厄伽斯不自觉地低头，鼻尖几乎贴上那截白皙的后颈。那香味像捉迷藏般，越是追寻就越是飘忽，却勾得人想更深地埋进这片温热里。

怀里的少年出奇地温顺，只是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下方，示意自己的目的地。

“…好。”厄伽斯妥协了，抱着荼猊一步步走下去，怀中的重量真实得令人心悸，那么小，那么暖，仿佛稍微用力就会消散在宇宙尘埃里。

祂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慢到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声。

荼猊的发梢扫过他手腕内侧，带来细微的痒意，亿万年来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小心翼翼的滋味。

可惜不解风情的荼猊一落地就灵活地挣脱怀抱，头也不回地走向餐厅。

会客厅延续了二楼的浮夸风格，只是多了张堆满星际零食和新鲜水果的长桌。

“星果待会送到。”身后的声音被荼猊选择性忽略。

荼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别墅内部，浮夸的装修风格虽然土气，但至少物资储备充足。而这个新仆人，勉强算合格。

他草草瞥过厨房区域，目光转向室外。

感应式玻璃门无声滑开，露出外面广阔的花园。放眼望去竟看不到边际，只是本该生机盎然的景致此刻呈现出诡异的形态，外围的植物勉强维持着翠绿，而中心区域却被不断翻涌的黑雾侵蚀着，枝叶呈现出病态的灰败。

果然如阿兹托格所说，这家伙的污染很严重。荼猊撇撇嘴，正想走近细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肩膀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