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朝暮 第21章 chapter 21

chapter 21

替任昭昭讨回公道吗？

不，就马玉琴的德行来看，除非猪飞天上狗改吃屎。

高牧迫不及待拨通老李头的电话，一经接通立刻说：“师父！再查查邱傲谦！石大力一家四口的死不是意外！肯定是邱傲谦干的！”

老李头大概在消化他突如其来的断言，隔了两三秒才开口：“为什么石大力一家不是意外？你有证据证明邱傲谦干的？如果是邱傲谦，邱傲谦杀死石大力一家的理由是什么？”

如发炮珠的接连发问。

“因为马玉琴知道邱傲谦——”高牧戛然。

“知道什么？”

“……”高牧转头望回屋里。

坐在书桌前的任昭昭目光也正望出来，与他的视线相交。她看上去那般单薄无助，身体里的灵魂还惊惧地困在日记本那些痛苦不堪回首的记忆里。

高牧从来不是个讲信用的人，但现在他就是没办法违背自己对她的承诺。

“师父，你等一会儿。”高牧暂且挂了电话，然后走回屋里，再次向任昭昭保证，“别怕，我会帮你保密。”

盯着任昭昭吃完饭后，高牧下楼，寻思着重新拨打老李头的号码，却见老李头正站在他们家客厅里。

“师父，你不是回家了？怎么……”高牧压力很大，“不会因为我那通电话专门又跑来吧？这么大的雨。”

老李头抖落着衣服上的雨珠朝桌上努努嘴：“你妈的药我忘记给你放下了。”

高牧笑得暧昧：“谢了师父，明早我一定告诉她，你怕耽误她吃药特地又冒雨去而复返。”

“你这什么表情？”手里没家伙也不妨碍老李头敲打他。

旋即老李头往三楼的方向瞟一眼：“你刚从上面下来？”

高牧见他一副明白了什么的精明神色，一时间也不知该坦然还是该嘴硬否认。

不过老李头没等他，正色又道：“你电话里没讲完的现在讲完。”

高牧原也是打算再讲完的。当下他的情绪比之前稳定许多：“马玉琴应该是知道了邱傲谦的秘密，而且极大可能以此勒索过邱傲谦，所以全家被邱傲谦灭口。我没有证据，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带证据去抓人。但师父你相信我，邱傲谦绝对有问题，只要把邱傲谦查个底朝天，就一定能找到他遗漏的马脚！你不也一直觉得石大力一家四口的死存在疑点吗？现在有个具体的嫌疑人！”

他甚至怀疑，何萍、林鹏以及小凤仙，近来桂县所有的不太平都和邱傲谦脱不开干系。这种笃定的怀疑或许就是他在电视剧里那些主角的所谓直觉。邱傲谦就是凶手！就是杀人狂魔！他不止要为任昭昭将这个恶魔绳之以法，他也要为小凤仙报仇！

点了根烟慢慢抽着，他统统一吐为快。

老李头听完后问：“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什么秘密值得邱傲谦去杀人？”

高牧口吻抱歉：“师父。”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老李头并不失望：“我说过好多次，查案需要讲证据。”

“师父你就信我一次吧。”高牧躁动地搓了搓头发，“我这也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所以寻求你的帮助，否则这个大案子我肯定要一个人破掉一个人揽功。”

老李头往门口走，捡起他放在阳台的雨伞：“行了，我知道了。”

“师父你给个准话啊，‘知道了’是怎么个意思？”高牧追在他身后，心里其实是有点数的。他很清楚老李头的为人处事，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告诉老李头。

老李头回头：“除了小凤仙，其他几个案子都已经结了，如果没有证据，是不可能重新翻出来的。每天所里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堆，所长也不会允许我们没事找事的。”

高牧道出他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我们私底下偷偷调查？”

老李头：“我有这么说吗？”

“您之前不总自己这么做？”话落高牧便又挨了老李头一记。

高牧讪皮讪脸：“这回总得算上我一份吧？要我做些什么你赶紧交待我！”

老李头走下一楼：“你忘了你现在被停职？”

高牧噎了一嘴，很快辩驳：“我现在停职呆在家里更有时间去私下调查邱傲谦。”

“你打住。”老李头细窄的小眼睛满是厉色，“别给我动歪心思。私下偷偷调查不代表可以不遵纪守法。还是要照规矩来办。你是真不想继续当警察了是吗？”

高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没说我要通过非法手段啊。”

老李头撑开雨伞：“你明天先来上班。”

高牧皱眉：“不是刚说我已经停——”

老李头：“邱傲谦没追究你打人。所里一向缺人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所长批准的。”

高牧嘀咕：“我还以为解脱了能在家啃老……”

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小地方能在他打了人之后马上就让他回去工作。

不过他一个协警，本来就是个打杂的。

第二天高牧去上班时倒是满怀振奋的，终归在派出所里他方便跟踪案子。小凤仙的案子他可到现在也没接触过。

他夜里失眠，脑子里全是邱傲谦和这几个案子，试图将邱傲谦也和小凤仙的死也挂上钩。邱傲谦和小凤仙之间是不存在直接联系的，但小凤仙死之前在跟踪任昭昭，就和邱傲谦建立了间接的关联，那么最有可能的是小凤仙在跟踪任昭昭的过程中撞见了邱傲谦的什么事所以惹来杀身之祸？

一到派出所高牧便将自己聪明的结论告知老李头，要老李头再把从超市拿来的监控翻出来。结果老李头早已走在他前面，直接告诉他，邱傲谦只在监控里出现过一次，就是处理高牧和邱辰之间的纠纷，目前涉及小凤仙的所有证物也没有一样能和邱傲谦牵扯关系的。

接下来高牧便忙于分配到手中的服务人民的日常工作，根本没机会插足小凤仙的案子。

到傍晚出外勤回到派出所，高牧得知，所长驳回了小凤仙他杀而非自*杀的推论，因为他杀的证据不如自*杀的证据充分，小凤仙预约过体检并不足以说明在预约完之后就没有临时起了自*杀的念头。

“……也许她跟踪完任昭昭回到家，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没有了活头，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呢？可能性很大不是吗？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失恋也会让一个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小凤仙，既没被劫财又没被劫色，无冤无仇杀她干嘛？以为演电视剧呢，我们这里出了个无差别杀人狂魔？”——上述为所长的原话。

报告被打回来，要求尽快结案。

高牧怎么不清楚，所长就是想安安稳稳等明年升职，若出个杀人案那还得了？

高牧气得要爆炸，向老李头建议：“师父，要不我们直接越权，把情况上报到县公安局去！”

纵使因此得罪所长他彻底卷铺盖走人。

老李头提醒他：“届时县公安局派刑侦队下来接手案子，如果破了案，功劳可就和你毫无关系了。”

“师父，我是那种为了抢功劳罔顾正义的人吗？”高牧往一点不羞愧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李头回到位子上，把美美也招到面前，交待道：“我一直没放过假，刚才跟所长请了三、四天，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都别偷懒。”

高牧压低声：“师父，去个县公安局而已要这么多天？”

“谁说我去县公安局？”

“那师父你是真休假啊？”

老李头摘掉老花镜：“去趟平城。”

美美好奇：“师父你在平城有朋友？”

高牧敏锐地一拍手。先前资料上不是见过？邱傲谦的老家在平城！

“师父！带我一起去呗！”高牧激动极了。是啊，他们目前对邱傲谦的背景资料了解得太少了，既然口口声声要对邱傲谦进行底朝天的深入调查，老家不就是邱傲谦的底？连根拔起多好啊！

“我去放个假，你去做什么？”老李头擦拭着镜片，“你安分点，别给我整出幺蛾子。美美你帮忙看着他。”

高牧殷勤地给老李头捏肩膀：“师父你就放心地去吧！”

晚上高牧将美美这些天四处奔波盖完全部章的考试资格证明给任昭昭带回去。

任昭昭抱着那张纸，一下哭得稀里哗啦。

高牧拿她没辙：“哭什么？该高兴啊。”

任昭昭直点头，嘴角弯了起来，笑给高牧看，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

高牧只觉又心疼又好笑，也不好意思再向她索取“感谢”，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还有，美美帮你找个份新工作，就是小凤仙工作过的那家理发店在招工。不过我给你回绝了。”

任昭昭眼泪都来不及擦，快速问：【为什么】

“那工作又累工资又低，你会很辛苦了。你不是还要准备考试吗？到时候会累得你没时间看书了。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可以养着你。”没讲出口的部分是，任昭昭接替小凤仙的工作，他心里头别扭。

另外他自己从前就是在理发店勾搭的小凤仙，小凤仙那双手揉着他的头给他洗头、按摩，他躺在那儿的视角特别好，能将小凤仙的胸型近距离瞄得清清楚楚，不仅能和小凤仙眉来眼去，还能揩她的油和她**，现在换成任昭昭，他光想象着那些画面就受不了，简直跟被人戴绿帽别无二样。

也不知道美美怎么想的，介绍什么工作不好介绍任昭昭去当洗头妹？很多暗*娼就是借洗头妹的身份背地里接生意的，所以当地许多人的固有思想，“洗头妹”等同于出来卖的鸡。任昭昭被误会了怎么办？即便那家理发店在街坊邻居之间的名声很好，他也不允许任昭昭去。他还要脸呢。

任昭昭眼睫噙泪：【我不用你养，我可以自己工作，我顾得过来复习和工作】

高牧不是很高兴：“我替你考虑怎么你好像还有怪我的意思？搁其他女人我说可以养她她不用出去工作肯定开心还来不及。你以前不也不喜欢你舅妈总带你去上工耽误你上学了吗？现在给你时间你喜欢看书就去看书不好吗？而且你这样又不方便找工作，怎么就非要去？”

任昭昭垂眼，握着笔也不动了。

高牧意识到他刚刚讲错话可能伤她自尊心了，忙解释：“不是，小哑巴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总喊你小哑巴但我没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讲一个客观的事实，你没办法和人正常沟通，在外面工作确实更容易吃亏，比别人吃更多的苦。”

任昭昭：【我知道。是我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高牧捧起她的脸：“我真的心疼你知道吗？你都吃那么多苦头了。”

泪珠子从任昭昭的下眼睑中间掉落出来的。

高牧十分无奈：“你别又哭啊。”

任昭昭低回头：【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不想自己没用。现在我靠你养，以后我怎么办】

“以后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我继续养你。”高牧撕掉纸，“你在想什么啊？不会以后我会抛弃你吧？不可能的，我说过我要和你结婚。你不信的话我们明天就到民政局登记——哎，不行，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那就先摆酒。比起结婚证，我们这里更看重事实婚姻，喜酒摆了，请街坊邻居来喝了，我们就是夫妻了。走，我现在带你下去和我妈说！”

任昭昭忙不迭拉他回来，力气不如他大，拉不住，任昭昭便主动抱住他。

高牧紧紧搂住她，手心寸寸摸过她身体硬硬的骨，嘴唇刮蹭她脸颊和颈侧的肌肤：“我没冲动，我要娶你昭昭，昭昭，你嫁给我。”

任昭昭在他怀抱里急喘着颤动片刻，和他拉开了距离。

高牧沉脸：“你不愿意？”

任昭昭并未完全推开他，她牵他回书桌前。她坐下，重新抓起笔：【给我点时间好吗？你是救我于水火的英雄，我希望我能真正配得上你，等到那一天，我才觉得我不用一直低头站在你身边，我才觉得我是堂堂正正的。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我介意。我不介意别人看我的眼光，但我介意我站在你身边时，别人看你的眼光。牧哥哥，你一定会懂我的，对不对？】

高牧捏着纸页，胸腔是震颤而火热的，嗓音微哑：“小哑巴……”

任昭昭仰头注视他，含着盈仄的眼波，殷切切地期待他的答案。

身为她的英雄，高牧怎么可能忍心从她这张鲜妍的面容上看到失望？他不禁挺直腰背，对她点点头：“我懂你，我当然懂你。我给你时间。”

如含苞的花绽放，任昭昭又旋开她嘴角的小梨涡对他展开笑颜，并很快带着她灿烂的笑颜圈住他的腰，扑进他怀里。

高牧低头抚摸她的头发，当协警以来，从未如此有成就感。

不仅仅是虚荣心上的满足，两只肩膀更是突然承载了沉甸甸的责任。

隔天高牧早早去了派出所。

同事打趣他，老李头不在，没人盯着他，他竟然不趁机多偷会儿懒。

高牧素来确实是个混吃等死的懒散货，可事实上老李头管得严，他杂事一点没少做，这些个总打趣他的正式警察，不一定比得上他这个协警。

他今天也没空和他们插科打诨。等会儿他又要日常出外勤，呆在办公室时间有限，小凤仙那个案子的卷宗他还没仔细看过，现在可得抓紧。

傍晚，深入村镇社区街道居委会的防火防盗的宣传工作正好开展到了海鲜食品加工厂里，高牧和美美扯完嗓子后口干舌燥，蔡主任招待得十分周全，水果饮料统统为他们备上。

“别整虚头巴脑的，我给的宣传单你要发到你们工厂每一个工人手里，个个教育到位才是正事。”趾高气昂的同时，高牧并未和蔡主任客气，大口大口啃着切好的西瓜甜瓜哈密瓜，并用手肘捅了捅美美，示意她别装清高，多少也吃点。

蔡主任笑眯眯点头哈腰：“肯定的肯定的，高哥交待下来的事情我肯定办得妥妥的。对我们厂子来讲，防火意识太重要了。”

同样的待遇，现在的高牧已经不是特别受用了，心里轻蔑地嘟囔他这腰弯得根本没有在邱傲谦面前时低。

当然高牧也没故意为难蔡主任，他还有点正事没干。丢掉西瓜皮，他转而打开橙汁，朝蔡主任扬一下下巴：“喂，闲着也是闲着，来点你们厂子的八卦听听。”

“高哥想听点什么？”蔡主任整得跟点歌似的，仿佛高牧要什么他就能给摁出什么。

高牧没那么多时间兜圈子，单刀直入：“比如你们那位邱总，据说离婚了一直没再结？那他也没个女朋友什么的？不给他儿子找后妈也罢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吃素的？”

眼角余光收到来自美美的审视，分别在用眼神询问他打听邱傲谦做什么。

高牧没理会，示意美美可以先到外面转转，别影响他套话。

蔡主任显然未料想他一来就来个大的：“高哥你可真会问。”

高牧乜眼：“瞧你这表情是不想告诉我？”

“不是不是。”蔡主任讨好地笑，“主要是我们邱总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不如听听我们工厂的那个跛子门卫和他大儿媳妇儿搞到一张床上去了。”

高牧不让他转移话题：“你们邱总没什么可说的？鬼信。不说他叫没叫过鸡到他家里去，我不信你们工厂里就没几个骚娘们想飞上枝头当老板娘。”

蔡主任谨慎地往外确认一眼没其他人，方才压低声：“高哥，真没骗你。厂子的骚娘们是有，但时间长了谁都看得出邱总没那份心思。我估摸着邱总也瞧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女人，上不了台面。他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要回总公司汇报工作，上海那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兴许回去的时候就顺便解决了。反正在这里我是没见过邱总叫过鸡。他往家里叫过的只有家政。就马玉琴，高哥你不也知道？当初要不是我婆娘在怀我家老二，我也不会把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给了马玉琴。”

高牧倒刚知道，马玉琴原来是蔡主任介绍去的。

操他妈！

不待高牧发火，蔡主任忽然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哎哟差点忘了，说起来今天邱总又要回上海，好像差不多要出发去市里的机场了，我得送送他！”

高牧心头一动：“他去几天？那他家里没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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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进展到这其实不怕提一嘴了，我之前犹豫过文案上要不要放【漂亮哑巴x小镇协警】，因为肯定很多人出于习惯会固定思维。但我文案的东西实在太少，而且毕竟正文里也确实很多内容在写昭昭和高牧的对手戏，所以还是凑个空标上去了。然后主角栏就改得只剩昭昭一个。配角栏之前为了不剧透所以只放了高牧和老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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