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影后是她的黑月光 第8章 第 8 章

打开公寓的门，雷思闻立刻找到Gay蜜小k的头像，按下了视频通话。屏幕那头的小k贴着面膜，但眯起的眼睛还是显露出察言观色的本能。“我的大作家，发生了什么事？”

雷思闻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小闻闻，我们已经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如果我这都看不出来，还不如绝交算了！”小K佯装生气地回答。

作家叹了一口气，避开死党的眼睛承认道，“我今天和屈韵一起吃饭了。”

“这女人做了什么？”小K皱着眉头，停顿了一口气，试探地问。

“没什么，”作家耸耸肩回答，伸出手摆弄着裙子下摆上的一根线。“她只是想把我的小说拍成电影。”

小k靠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提醒道，“如果这个消息的主语不是屈韵，我的尖叫可能已经吵醒了隔壁楼那只聒噪的狗。不过，你怎么回答的？你拒绝了？”

不得不承认，她不想拒绝。作为她的人生暗影，屈韵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的梦想和渴望。如果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如此坚持，那就是写作，因为从青春期起，她就确信有一天自己的作品会青史留名。

但说实话，成为畅销书作家是一回事，但看着自己的作品登上大荧幕，则是让人更为兴奋的事情。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许久，甚至当初结识陈帆，也并不完全出于男女之情的考量。现在，这机会来了，她没有理由因为成功的门是魔鬼打开的，就因此放弃吧？

但事实是，她累了。在过去的七天里，看着残缺的手稿，雷思闻试图将残缺的部分先行补齐，但却什么也没做。看着文档上一直闪烁但不曾前进的光标，她不竟怀疑发明这个小玩意的人，是不是有一种病态的幽默感，因为它的一动不动就是对作家缺乏进展的彻底嘲笑。

通常，这个时段是一天中她创作力爆棚的时刻，但这一次她却遇到了低谷，这是什么诅咒吗？她失而复得的处女座，让她以一种缓慢而痛苦的方式精疲力竭。

写作时，雷思闻总会给自己设置一个最后期限。那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不是给小说人物换个名字或是人设？或许换了就不再卡文？但内心深处，她知道，如果非要为自己的创作找一个缪斯，那一定是姓屈的，屈韵就像一个原型，被她切割、打散、重组，然后分配给每一个主人公。

盯着手背上曾被烧伤的皮肤，她僵在原地，是时候该回头直视深渊了。

雷思闻不喜欢飞行，她不喜欢拥挤，不喜欢颠簸，也不喜欢预制的食物。但这一趟故地重游似乎非去不可。事实上，这不是一个坏主意，起码对于写作是一定会有帮忙的。订机票、查天气、打包行李……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当电脑风扇减慢并关闭时，笔记本的无奈呼呼声也暂停了。她想到了老家的房间，想到了被自己推到床底深处的箱子。多年来，家一直是她的避风港，在那儿她不必担心有人叫她的外号，或是突袭抢走她的眼镜。不幸的是，屈韵出现在她家门口的那晚，一切全都变了。

无论过去多久，当看到畅销书的货架上，一本书籍的封面写着自己的笔名，并且来来往往的旅人偶尔会为此排队付款时，总让雷思闻感到兴奋。更棒的是，人们不知道她是谁，除非读者查看封底的作者照片，但即便是那张照片也经过了艺术化处理。

原谅她对自己的外貌不太自信，即使退去了厚重的眼镜，即使现在的她即白又瘦。出行时，墨镜和耳机是她必不可少的随身物品，当她在公共场合感到不舒服时，当她因为面对面感到不知所措时，墨镜能帮她缓解大部分焦虑。就在这时，她听见身旁有人开始念叨着她熟悉的名字。

“不是说屈韵今天会出现在机场？你们堵到人了吗？”在那一刻，雷思闻怨恨路人说话时的声音，那么的期待，那么的雀跃，与自己此刻的感受相去甚远。上次见到大明星，已经是好多天前的事了。但她仍能回忆起两人的最后一次的互动，甚至屈韵的每一个小动作，就像脑子里自动点播的电影，以及电影的精彩片段CUT。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

不一会儿，方才还算开阔的视线，已被密集的人群遮挡住。长枪短炮、高举过头的手机……热情的粉丝和专业的代拍，正因包围圈中的人而疯狂。她紧急退避三舍，只想躲开密不透风的闪光灯和快门声，仿佛一个个的水球又被扔到她薄薄的校服上，仿佛一部部手机又在嘲笑声中记录她的狼狈模样，仿佛最落魄的丑陋时刻又被打印出来贴满了通往校园的路。

因此，比起冬天的校园，她更害怕夏天的。汽车尾气、被炙烤的柏油路在高温下低沉，穿着夏日校园的学生们走过时，偶尔会闻到女生的香水与男生的汗水混合在一起。时不时地，一阵微风吹过，吹下一片新鲜的树叶或吹起一丝割下的青草，让它暂时摆脱热金属和肮脏的人行道的束缚，雷思闻也想做这片乘风而起的叶和草。

白色的夏日校服总让她感到不自在，她不喜欢自己的胸部大小，也不喜欢自己大腿上的生长纹，毒瘤帮的小跟班总喜欢动手掀着她的下裙，然后嘲笑她是肥猪。后来，她学会忽视越来越高的气温，坚持在裙下穿上长裤。但滑稽的装扮，还是成为嘲笑她的原因。她还记得，那是十分炎热的一天，汗水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总会尴尬地在腋窝下形成更深的水渍。

“看看这个滑稽的小丑！这是什么奇怪的穿搭。”当她抓紧了书包带，试图偷偷溜走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听说你的猪腿上有妊娠纹，雷思闻，你是不是被哪个男的搞大了肚子，所以才转学？”她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浑身颤抖，是卢姗姗，而且对方并不孤单。

“为什么今天穿成这样。”这是高峰，她在任何地方都能认出这种带着鼻音的冷笑。朝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那群人正上下抛接着某种透明的东西，这个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高峰又喊了几句雷思闻没听见的话，她低着头想要迅速逃离，但回头看了看，看到这群人从巷子里探出脑袋来。谢天谢地，他们没有跟着她，她走得更快了一些，生怕他们决定追过来。

身后传来一声猫叫，可笑的是，当屈韵缺席的时候，就像今天，她会对毒瘤帮感到更加害怕，那个女生的存在让她感到安全。屈韵更聪明、更理智，学习成绩也更好，总会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控制在校规之下，从不触碰法律的红线。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轻敌了。毫无防备之下，脑袋被一个东西砸中，然后液体顺着头发流淌下来，这不是血，头骨没这么脆弱，而且闻起来也不像。

伸出手指朝着被击中的地方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上沾了一个摸起来像胶皮的东西，恶心感袭来，飞快取下扔到了地上。她知道这是什么，她没这么蠢。如雷贯耳的讥笑中，一个又一个的自制水弹被掷到了身上。

“这母坦克好大的胸。”人群中不知哪个小跟班大喊了一句，下意识，她抬手捂紧了胸口。“好像胸罩是粉色的。”又有人流氓地附和道。然后就是围观的人群，和一个个被举起的手机。思闻所能听到的只有嘲笑声，她想逃跑并躲起来，她想呕吐、尖叫、自残直到流血……

当校霸小团体离开，当看热闹的人群解散之后，突然有人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抬起头，她看到了屈韵，对方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扫描着她的身体。痛苦之下，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变得害羞了，不是刚才的那种耻辱和丢脸，再一次将手臂环抱在胸前。

“跟我来吧。”这是另一场恶作剧？但上了美色的当也罢，鬼迷了心窍也好，她跟着屈韵走进了附近了一家书店，书店里的老太太手拿蒲扇正不住地扇着风，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看见她和屈韵走了进来，将眼镜往上推了推露出了微笑。

这样的互动瞬间就让她安心了些，亦步亦趋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仓库的地方，鞋子踩在木地板上咯吱作响。迷宫般的书架上，她似乎隐约看到了自己找了许久的一本绝版小说。她喜欢这个地方，旧书的味道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屈韵背对着她，开始解起衬衫的纽扣，脱掉衬衫露出一件白色背心，随着白色背心被脱下，她看到女生背上并不光洁，甚至有些可怖和残忍，那里布满年代不一的旧伤……就在她咽着口水准备进一步探究时，屈韵把手中的背心揉成一个球，转身将那东西用力地扔到了她的脸上。

自己笨手笨脚地接住了它，背心不难闻，有淡淡的肥皂和阳光气息，还有烟草的味道。从脸上取下背心时，屈韵已经穿好了衬衫，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鼓起最大的怒视。“如果你敢把这事告诉其他人，我会把滚烫的烟头按在你胸口的肉上。”

然后屈韵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背心，没有像丢弃那包湿纸巾一样，而是穿上它走出小书店，顺带还在老太太这儿借了几本小说。

就在她以为，自己和屈韵的关系有所缓和时，她发现学校里，屈韵还是那个屈韵，对于小团体的所作所为依旧冷眼旁观。任由自己的朋友折磨她，撕下她课本的封面，或者在她的笔记上乱涂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