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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都在这里，还能出什么事？
我与顾冉对视一眼，转身朝了刚刚的人群中心走了过去。
2
“尹晴，晴姐，晴大美女，消消气，”之前那个在这群人出来的时候，距离尹晴最近的男人，应该也就是不久前那化妆的小姑娘口中的郝哥，此刻正站在人群中间，背对着我们，安抚这个“心情不太好”的老板，“婉婉都还没念大学，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跟着见见世面，学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您难堪的想法，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么揪着不放，而且我都已经说过了，东西不在我这儿！”尹晴原本抱着的胳膊放下，一甩手，拧身坐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石台上。
人是离开了，但是神态上的厌烦和眼睛里面的火气确实怎么着也没有遮盖掉。
以我多年不务正业的经验来看，这个叫做纪婉的小姑娘，估计是有什么让人不得不妥协的背景，或者说得估计这什么人的面子。
我想着，若有所思地朝着那个石台子的方向看了过去。
郝哥还是围绕在尹晴身边，半蹲着身体，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的一个小镜子，调整向着尹晴，微笑着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就看见后者摸了摸自己的脸，叫了化妆的那个小姑娘过去。
3
一场乱七八糟的闹剧结束，人群尽然散开，只留下了那个叫纪婉的女孩子，抓着自己的书包，站在原地，半低着头，不肯说话。
我其实是有些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的，于是看了顾冉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跟我过去看看？”
顾冉有些意外，幽深漂亮的瞳仁在我的注释下紧缩了几分，然后点了点头。
4
其实有一些事情，靠说话是不能答到安慰的效果的。
尤其是这个开口说话的，还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
我站在距离并不算近的位置，给人保留了安全感感以后，才思虑着开口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把人气成这样，真厉害，我辈楷模啊真是。”
纪婉：……
她一下子抬起了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生生的铺展到我的面前，一双刚刚止住泪水的眼睛，顷刻间又变得通红。
我：……
卧槽。
我干什么了嘛我？
我有些慌乱，紧急找补：“你别哭啊，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纪婉：……
小姑娘扁扁嘴，眼泪一连串，叽里咕噜的就下来了。
我手忙脚乱，也有些懵逼。
我记得我是来安慰人的来着。
怎么变成这样了？
懵逼。
5
最后还是顾冉看不下去，他叹了口气，沉默地向前一步，走到了纪婉身边。
他不说话，弯下腰，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贴着肋骨的位置，应该是他现在全身上下，算得上最干净的一块布料。
他将里面朝上，垂了眼睛，递了过去。
6
她接过了那块布料，攥近手心，吸了吸鼻子，吐出了好长的一口气。
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处在黑夜里，小小巧巧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被吹走一样。
“谢谢。”
她顿了好久，说道。
7
我看着她转过身，再次就进了人群。
直觉告诉我，她想说的，可能不只是谢谢。
“你好奇她跟那尹晴说了什么？”卫南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其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她有不想说的，不也是很正常。”
瞧瞧。
多么高深莫测的姿态。
我听完这话，当即翻了了个白眼，后撤几步，从屋里距离上面割裂，决心表现出自己要离他远点。
有屁赶紧放，我说。
他要是能把听到的话想的明白，此刻最先展示的就该是解困，而不是贱嗖嗖地凑过来，闲的没事跟我扯什么秘密理论。
一看就是没想懂，还想装象。
这种人见多了，要不是时局不对，情况不允许，我一准给卫南城演示一把，什么叫做就地装傻。
他的装逼路径被我打断，原地卡了一个壳，深吸了两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闭了闭眼睛，假装刚刚无事发生地说道：“不是故意听得，奈何耳朵比较好。”
他顿了顿，像是会想着当时的场景，很快进入了状态：“得从我找了那化妆的小姑娘讨药开始，她叫安随。”
我听着，跟着他的话一起走进了当时的场景里。
……
“也就是说，在安随开口寻了药，给我们送来的过程中，纪婉这丫头直接伸手扯住了尹晴？”其实在我心里，对于他们这个群体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有一个简单概括的人物画像的，一个做猎奇直播赚钱的工作团队，没一个人的职位和形象在眼睛看到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一个较为鲜明的印象和判断了，可也就是因为如此，卫南城现在所说的情况，才显得那么的不符合逻辑，“不对劲啊，那个社恐的样子，怎么看也没有不出来当众和人推拉对刚的勇气啊。”
不然也不至于抽抽搭搭地，被人说了两句就嚎叫的如此凄惨。
对，没错。
我就是在内涵她。
“可是事实就是，她不仅扯了，还当众说人家身上有东西，”卫南城转头看我，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直到顾冉走近，他才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是那个男助理，喏，就是那个现在待在尹晴身边的助理，叫郝哥是把，拦住了她。”
“不对，不对劲，”我皱眉，伸手拉过顾冉，将人拽近后抬起了他的胳膊，检查到撕去的那块布料并没有太多地影响到他什么，才抽回思绪继续说道，“问题应该没有就此打住。”
要是纪婉和尹晴的对抗就此打住，那么也就不会有那时候人听见的尹晴所说的“东西不在我这儿”这句话。
前后逻辑不顺且不通畅，那么也就昭示着，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卫南城接下来说出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想。
他说：“在纪婉被人拦下以后，她的说话的语气和发；方式都有了一个极大改变，甚至就连声音都小了很多。”
鬼上身了？我有些荤素不忌，当即接话道。
“不清楚，”卫南城摇了摇头，“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她们最后争执的情况下，尹晴所说的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追问说。
“绷带。”顾冉整理好衣服，看着尹晴所在的方向，适时插话道，“那个不在她身上的绷带。”
“我知道这个话题明显是转移过去的，纪婉一开始拦住尹晴，所说的‘东西’指的绝对不会是这个，但是当时大家都在场，话已经问道头上，那么她就不得不给出一个台阶，可是问题是，给出的这个台阶，好像也不是什么顺当的台阶，”卫南城道，“她跟尹晴索要医用绷带，尹晴的反应先是毫不遮掩的疑惑，而后反应过来以后，变成了十足的气愤。”
“在顾冉把你从那个半仙身边带过来之前，尹晴还说了一句话，”他停了下，目光从我和顾冉山上扫视了一圈，才继续说道，“她说，在村里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把绷带和凝血的药都递给你了，当时你和我说，后面有一个人胳膊擦了墙面受伤了，需要止血疗伤的东西。纪婉，我当时就已经交给你了，怎么现在又来和我要。”
抬起头，对上卫南城若有深意的眼睛，恍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
“看来他们这群人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被未知蒙蔽在全套里，”我的唇角勾起，“最起码这个叫纪婉等我姑娘，还有那个……郝哥，就都很值得留意。”
“这就是你想问的事情？”想明白某些事情以后，我的心情还算不错，难得有些和颜悦色地超卫南城追问，顺便等一等他的下文。
诚然，做法是正确的，在话音落地后不久，卫南城的下文就来了。
“当然不是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还用得着跟你说么？”他歪了歪身体，距离我更近了一些后说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个鬼域我们是得进去吧。”
我有些疑惑，没明白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就道：“不然呢？外面的信息量太少了。”
“那我们来这片空间时，系统提示的规则，你还记得吗？”
我想了想，点头。
“那问题来了。”卫南城卖了个关子。
然后不等我发问，顾冉就把这个口子打开了。
他说：“辅导员不见了。”
8
是啊。
我差点忽略了。
辅导员怎么能不见呢？
太不务正业了。
还说挨个谈话呢。
现在人都不知道流浪到哪里去了。
我们一个个地在这里堆积了这么长时间。
也不见神通广大负责人的辅导员通知过来寻找一二。
简直太过分了！
9
“所以我的问题是，我们的检讨怎么算？异世界鬼域一日游嘛？”卫南城说道，“不会怪到我们头上，在这里可能没遇到什么危险，结果回去规则不显，直接把我们弄死抹杀掉。”
他有些犹豫和忐忑：“应该不会……的吧。”
原来真实的问题，是这个。
藏的还够深的。
我如此想着，与顾冉对视一眼后，挑起了一个笑。
转过身，我拍了拍卫南城的肩膀说道：“是啊，这玩意抹杀掉可什么办呢，还没寻着真正能穿梭时空的办法呢，折在新手初级的关卡里可怎么办呢。”
卫南城：……
我三言两语给卫南城填了一翻堵以后，也不管他真正是在想些什么，抬起脚步，便朝着人对地方扎了过去。
耽搁了这么久，也该做些正事了。
10
我是没想到啊。
这正事就是和人一起，充当免费劳动力，在这里陪着白策这个小神棍在这翻牌子。
嗯。
就是翻牌子。
“你闲的蛋疼？”看着白策还有顾冉，两个人一人卡住牌匾的一角，将之掀起一个缝隙的时候，我实在是没认出冲着前者口吐了芬芳，“没事折腾这破玩意干啥？锻炼身体？减肥？”
白策开始没有理我，而是等着将两块合在一起差不多接近三米的牌子全部掀翻过来，然后全部拼在一起以后，才回答了我不久前的问题。
“这里的墙面，是倒置的。”白策眯起了眼睛，拿着那柄长剑，也没有脱离剑鞘，他微微的弯下身，剑尖轻扫而过，拂掉一些枯枝杂叶，露出了里面不知道用什么刻在牌匾上面有些繁懊的文体。
我的眼睛顺着白策的动作看去，对于他前面刚说出的话还没有捋顺清楚，就被这拨开灰尘杂叶后露出的字迹吸引了注意力。
“鬼域位置倒错，是方位问题，房子坐南朝北，不是尘世该有的建筑，”白策收了长剑解释道，“所以，顺时推测，这匾额正面没有任何字迹，那么就……”
“那么就只有试试看背面有什么信息了是嘛？”我的情绪不太好，上前几步，拉了顾冉过来后说道，“你这么有把握，就不会现在才动手，毕竟早就观测过了不是嘛。”
白策不说话，是默认了我的指责。
“符箓，”我微微抬起下颚，立刻眼睛伸出手朝他索要说道，“辟邪保佑，祝福隐匿，有什么，给我两份。”
是你拉了我的人给你承担风险的回报。
白策颔首，微微沉吟，并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倒是顾冉，突然出声拆台道：“没关系。”
我有感知过，没有危险。
我：……
“请不要说话，”我转了头，看着他，将手指竖起放在了自己的唇上，笑着，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说，“我的世界，得听我的，亲爱的。”
11
一群人听见动静，不消一颗，便尽然全部围了过来。
他们凑齐在那块拼凑起来的牌匾周围，讨论唏嘘之声不止。
“这上面写了什么？”
“没人认识吗？”
“不知道啊。这是哪个地方的文字，怎么感觉没见过。”
“仔细看看，好像也能瞧出一些边界，应该是三个字。”
“……”
“鬼域的字，能有人认识就怪了，”我抽空看了那竹条老道一眼，收回目光，对站在身边两侧的卫南城与顾冉说道，“拼了也是白拼。”
我想起了白策，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然后转头交代顾冉，让他把东西收好。
谁知在回过头的一瞬间，听到了巫月的声音。
“彼生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古苗语所书。”
巫月睁开眼睛，趴在卫南城的肩头，视线却紧紧锁着白策。
她悠悠说道：“没想到，居然已经没有人认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