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被暴力敲开,碎渣溅了一地。
“不会小心点啊,我可不扫地。”
“我扫,我来扫。”
李景声音带着笑蛮耐心的哄着他,邝松云冷着脸坐那吃核桃,阴阳怪气,“你还敢回来啊。”
“不管怎么没死都得回来,这儿有你。”
邝松云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没好气问,"后来呢?"
“后来——”
李景像是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或许说本来就是什么久远的回忆。
已经两年了。
【李景本来就是死胎,没有睡眠,没有温度,没有痛觉,甚至都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他勉力从地上站起来,站在原地脑子直发懵,直到乌忖枕从地上捡起残件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胳膊少了一条,胸口碎了一块。
头顶雷电依旧在轰鸣。
乌忖枕嘴里全是血,每咳嗽一声都带出一点破碎的内脏。
“还是输了。”乌忖枕抬头看天,“老天薄待我,什么都给了我,却又都拿走,让我上云霄,又让我坠污泥。”
“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活,被迫的、主观的杀人无数,作恶多端,业绩缠身,不得好死。”
他笑着笑着颤抖了起来。
“死都要死了,还不如发挥最后一点作用。”
手心被塞进了一道短刃,“杀了我。”
“亲手杀了我。”
乌忖枕说话声音已经很细微了,“我在、我在……老宅的位置给你准备了新身体。”
他艰难喘气,“把这具不人不鬼的换掉。”
“然后,杀了我,来抵你的业绩。”
“复仇什么的,跟谁复仇呢,那些仇人早入轮回了,死了的人永远死了。”
“只留下活着的人耿耿于怀。”
“我们又在耿耿于怀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没有这点耿耿于怀我早死了。”
“哥哥很高兴。”乌忖枕攥着李景握着短刃的手,“真的,你能找到一个爱你的人。”
“有个挂念比什么都强。”】
“后来,我哥没了,他给我准备了新身体。”李景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怎么样,这个温度和触感不错吧?”
是不错,跟之前李景刻意模拟出的人的体温不一样,这是完完全全活人的样子,终于有点活着的感觉。
李景叹息,“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痛过了。”
邝松云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词,“没痛过?”
他瞪李景,“之前我打你你痛是装的?”
李景:“……”
李景抬头看天。
邝松云冷笑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了,“是不是没有李天师你现在都不打算回来。”
前段时间李天师去世李景才出现,这两年消失了干干净净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景把脸抵在他的肩膀上叹气,“我还没有恢复好,本来想正正常常出现在你面前的。”
邝松云盯着他看了会儿,直接上手掐他的腿,“我告诉你你现在动不了,什么都得我伺候,你小心我扇你嘴巴子。”
李景闷闷的笑,“年轻时候对老伴不好等老了是会被扇嘴巴的。”
“……你知道就好。”
“宁宁——我现在真是孜然一身了。”
“不是还有小七么,他不是得守着你?”
李景轻轻叹气,“我见师父第一面的时候他跟小七差不多岁数,一守就是好多年,变成个小老头,又变成个小盒子。”
“小七跟我说师父临走还在安顿他:不知道我还在不在,要是在说我这下只剩一个人了,一定一定得跟着我。”
李景说着说着又笑了,“就是个几十岁的小老头,随着年纪长心境也长了,老把我当小辈看。”
“那小七呢?”
李景摇头,“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吧。”
邝松云站起来推他回去,“起风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说不准,这两年没准是什么地方没法控制,有可能明天是上半身不能动了,也有可能明天就正常了。”
李景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怪不得小说电视里的霸总都是下半身不能动不是上半身不能动呢。”
“为什么?”
“上半身不能动下半身也没什么用处。”
邝松云又想扇他了,“我在天师府待了两年怎么也不死心,我不相信你就那么死了,天天跟个寡夫似的在那哭。”
他皮笑肉不笑,“你赶紧给我好起来,我能当真寡夫,不能守活寡。”
院里树被风一吹落了满院,门口人抱着小孩站了会儿迈步走了进来。
他教小孩,“一会儿叫李叔叔,之前见过的叫婶婶。”
小孩玩着手里的叶子心不在焉嗯嗯,“坐轮椅的那个叔叔吗?”
“对。”
“那是爸爸的三哥,你三叔。”
孩子被托举在肩头轻轻的晃,“过段时间跟你三叔一起去看另一个叔叔吧。”
“另一个叔叔?”
“对,另一个叔叔。”
“他跟太爷爷在一起吗?”
小七点点头。
孩子又问,“那哪个叔叔是太爷爷守着的叔叔呢?”
“两个都是。”
“爸爸你也要守着他们吗。”
“嗯。”
“那我呢。”
小七陷入了沉默。
不会有那个时候了。
这是最后一辈子。
世界一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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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